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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三十九章 勝負還未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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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深夜,又是大雨之中,城墻上的守軍只能在城門樓和碟樓中點起火把,根本無法察覺到祝彪這種輕功高手的行跡。

  一個碟樓又一個碟樓的清除,祝彪閃身進去,揮掌一劈,就是有反應快的周兵要驚叫,雄勁的掌風也將他們的聲音全壓回肚子里去了。

  祝彪的行動比預想中的進程還要快,很快三個相連的碟樓就被清理的干干凈凈,城下的三十人抓著城頭垂下的軟索,一點聲音沒有的就全登上了城頭。

  祝彪當然不會還按著原計劃行事,既然沒有暴露,那就繼續暗殺,把手一揮,傳音入密吩咐下,三十人輕功最高的五個走在最前,繼續向城樓潛進。

  噼啪的雨點落下來,落在祝彪的身上。屏息了全身氣息的他,此時就猶如一條冷血的毒蛇,游走在陰暗之中。

  五人中他當排第一,可卻并不再親自動手。除了偶爾的查漏補缺外,祝彪更重要的事情就是等待著周軍高手的出現。

  十萬周軍中不可能沒有高手,而既然有高手,周軍主將就不可能不把他們安排一部分在城墻上警守。

  祝彪登城的碟樓距離城門樓約有一里長,也就是一百六七十丈,這個距離對于全速沖刺的他來說,不過是十個起落,眨巴眨巴眼的事情。祝彪沒想過自己一行人真的能風波不動的潛到城門樓邊才被發現,但只行走了二十丈不到,就被巡哨的周兵看出不對來,就太讓他泄氣了。

  “殺――”

  城頭響起了嘹亮的廝殺聲,城外同樣響起了轟隆的馬蹄聲。祝彪親軍步甲余部。陷陣營余部,以及刑佐昌從數十萬唐軍中選拔出的精銳,總數萬人的突擊部隊,在策馬向城池奔來。

  數十輛改裝后的馬車裝載著床弩也在奔馳著,當距離城池剩下六七十丈遠時,馬車調轉過頭來,敞開了車廂后門。翎箭狂吐。一支支長槍樣的翎箭深深陷入城磚之中,幾十名跳蕩先登,大批的唐軍精銳在城下有序等待。

  “死――”

  揮手一掃,滴滴雨水變成晶瑩剔透的冰珠,趁著颶風一樣的掌力,噴勃激射,一掃就是一片。

  城頭的周軍純粹是在體會現代霰彈槍的威力。并且這‘祝彪’牌的霰彈槍還是超大口徑的。

  湊手不及的城頭守軍被殺的節節敗退。五人能擋住祝彪兩個宗師級高手的‘沖刺’。熱刀切黃油一樣,在城外的萬人精兵都還沒能趕到城下的時候,他們兩個就率先殺進了城門樓。

  而余下的二十九名高手。實力比之祝彪自然不濟,可用來對付一般的軍中高手和精兵,就是小菜一碟了。

  沒有神速,也可以改為‘平推’。二十九人速度上慢了,但給守軍帶來的驚慌卻一點都不遜。

  城門已經殘破,可甕城城門還完整的很。是唐軍攻占延慶城的一道阻礙。城門洞內泥沙堵得滿滿的,不過祝彪知道,城門的另一面已經被掏空一半了。

  數萬唐軍的戰歿。效果,還是有一些的。

  “轟,轟――”

  降龍十八掌力可開山,可拍在城門洞七八丈厚的堆砌物上,卻也是泥沉大海,根本開不動。祝彪要做的就是使出全身力氣,在最短的時間內將陳門洞砂一袋袋搬出來。

  與他同進退的三十高手,一邊抓緊接應著城下的唐軍,另一邊就是看護著運功中的祝彪。

  城內全然大亂,呼聲中。城門終于洞開,等候許久的軍隊,瞬間涌入其中。舉著長刀逢人就砍。

  黑暗中刀光翻飛,火花四濺,殺聲四起。

  震天的殺聲,終于將落腳處剛剛入睡的守軍主將猛地驚醒,他猛地跳起身,因為是合衣而睡,只抓起武器,就奔出外來。

  入眼的是一方勢不可擋,一方節節敗退的戰場。

  望著涌入城中黑壓壓一片的唐軍,餓狼一樣撲殺來,主將的腦海之中只涌現出一個念頭:“這么快?”

  這么快一個城池就要打破了,唐軍的速度和效率太驚人了。

  刑佐昌默默等待著消息傳回,到了黎明時分,終于有將軍來報告:“都督,城內已經全部肅清了。”

  當刑佐昌親起后部大軍進入郡城的時候,發現城內此時并不冷清,無數繳械的周軍士兵披著簡陋的蓑衣正拿著各樣各式的擔架,將一具具尸體拖到了板車上,當板車堆滿之后,就拉拽著遠遠推走。

  一個個忙的氣喘吁吁。

  “都督請,城內官員和降將都在里面。”祝彪向著刑佐昌一拱手,示意一下背后的郡守府。

  刑佐昌看著祝彪帶人離去的背影內心唏噓,再進入郡守府,只見過道走廊房檐下都亂紛紛的,一個個精神高昂的唐軍士兵站立著,大批官員被看押起來。可憐這些貴人,平日前呼后擁,現在一個個狼狽不堪,見了刑佐昌立刻就有人跪了下。

  尊嚴、人格,全都拋去。

  刑佐昌看都不看這些無膽之輩,他此刻的心情并不很好。

  祝彪帶人拿下了城池不假,可周軍以后日子里若次次都據城死守,可就糟糕大了。

  再有,周軍的戰斗力實在不錯。如果不是祝彪的精銳親軍突入城中后,一路直殺個通透,兼之祝彪稀里糊涂的先砍了周軍主將,將周軍的建制、指揮徹底打亂,也給了周軍士氣狠狠一擊,城中巷戰,唐軍再填進去萬把人也不稀奇。

  最后一點就是周軍將領的心,校尉兼此級別以上軍將,有五成戰歿在陣中,三成帶兵逃竄去,只有不到兩成的人見勢不妙后,帶兵投降。劉忠儒不但練兵有方,帶兵也是甚是忠勇。廝殺中不止一員周軍戰將被圍困之后,死戰不降,抵抗到底。還有見大勢已去后。恐自己會成為俘虜,自刎而亡,讓刑佐昌唏噓不已。

  在刑佐昌看來,此些人或許多是碌碌無名的小將,卻比一些所謂名流名將,有血性有膽識多了。或許用另一種說法來說,這些人就是一支軍隊的脊梁和骨氣。

  這樣的人。最讓刑佐昌贊賞,所以他現在沒心情去理會那些降將。

  文德郡城。

  數十架霹靂車推上城前,在軍司馬的命令下,絞輪咯吱咯吱聲的仰起來,達到一個非常陡的角度,推槽拉斗,填上巨石。

  軍司馬呼喝命令著:“最大蓄力上弦!”

  三輛牛車載著土袋來到霹靂車下,士兵們一個個將土袋扔進配重箱中,弓臂隱隱發繃。

  “放!”一聲號令。數十架霹靂車,一齊放出,只見巨石呼嘯破空而去,時間像頓了一頓,城上“轟隆”之聲響徹,塵土彌漫。

  鐘閣鄰身體都一震。幾乎站不住,身前身后都是一陣騷動。

  “將軍,唐逆現在集中大型霹靂車攻擊城頭一點。時間長了只怕這城墻受不了!”有人就上前惶急的說著。

  鐘閣鄰如若未聞,只是看著下面。

  郡城下空地,密密麻麻的遍布著旌旗招展的唐軍,一隊隊衣甲嚴明的士兵,在百丈之地外整齊如林。

  軍陣連綿數里,巍然不動,除了偶有戰馬嘶鳴,一片沉靜。

  但大軍不動,卻也不時有著兵甲精良的小隊騎兵,縱馬策到城前。搭弓飛射,精準的在城垛后面制造出一聲慘呼后,放聲大笑。激起唐軍一片喝彩。

  “好個刑佐昌!”鐘閣鄰喃喃的說著,臉色嚴峻。

  大軍最忌呆木呆愣,無所作為,數十萬唐軍在前,只看著霹靂車發威,心頭先是會振奮不已,可長久了,就也一樣沒勁。這小隊騎兵奔馳耀武揚威,看似并無意義,卻很能帶入軍伍激勵士氣,化解郁悶。

  當然,現今文德郡城最大的威脅仍然是霹靂車。連綿三日的轟擊,當面城墻已經有了相當的損壞,不少城墻段都變成了‘禿子’,碟樓、城垛悉數被毀。現在幾十輛霹靂車又集中攻擊一片,鐘閣鄰更是眼睜睜著看著城墻不斷出現裂縫,蜘蛛網一般的裂縫。

  高高的城樓上,雖然承受連續的轟擊,城內死傷實際上不多,但心中不安卻絲毫不減,只能被打,不能攻擊,軍中士氣已經跌了許多了。

  孤城難守的道理誰都知道,可是自己哪里還有救兵?

  等到劉都督整合完其余兵馬,他第一件要做的事情,絕不會是來救援文德郡,而是會全盤‘強化’西境諸郡。據險以固守,將唐軍的兵力優勢抹平,讓朝廷大軍繼續在帶州堅持下去――

  自己和文德郡,始終是被犧牲的棄子!

  “轟隆!”石彈繼續攻擊著,一連串巨響,一處城墻又是一大片,沙塵碎石,少些不及躲避的士兵雖然沒有倒下,卻和重傷的戰士一樣,傷痕累累了。

  枕兵城外,數十萬唐軍一齊喝采,震耳欲聾,片刻,響起了收軍的號令。

  精騎策馬上前,又有著左右方陣上前,霹靂車的軍陣,有條不紊在掩護下,緩緩退回大營。

  這時,傍晚的夕陽照耀,暮色暗淡,殘陽如血,大營升起了裊裊的煙火,在血色殘陽中如同鑲嵌了一圈赤紅的血光。

  “沒勁,真是沒勁!這刑都督也太持重了吧?”竇兵哀聲抱怨著。又一天時間這么‘發呆’過去了。

  祝彪不說話。

  “不發呆還能干什么?周軍全縮頭烏龜一樣躲進城里了。劉忠儒這家伙是屬壁虎的,真狠得下心。”

  韓剛韓猛兄弟蔫蔫的。

  “打仗需要耐得住寂寞。現在戰事已無騎軍用武之地,接下來呢?總有需要我們的一日,等就是了。”

  祝彪坐下,神清氣明的喝著茶。

  一個多月后,時間已經走到了四月中。

  帶州的戰事依舊如泥潭一樣,深深地焦灼著。

  堅持守城的周軍,在一場大敗之后再度站穩了腳跟,劉忠儒頂著‘假’都督的名號指揮著七八十萬周軍,牢牢盤踞在帶州西境三郡。

  四月初,祝彪帶兵透入易州。馬不停蹄,兵鋒直逼滄州而去。

  他是很耐得住寂寞的,但更是有眼力。現今的帶州戰場根本就不是騎兵應該帶的地兒,尤其是他率領的這支剛剛給周軍當頭一棒的精銳。

  海州刺史唐盛手下終究有多少兵力?

  五十萬,六十萬?還是七十萬?

  只原先的三十萬兵肯定是遠遠多出的,但根據滄州招討使陳逵的情報,唐盛手下全部兵力也絕對不超過七十萬。因為與唐盛抗衡數月間,勢均力敵的陳逵滄州軍兵馬,總數就是五十六七萬,不足六十萬。

  兩邊軍隊的戰斗力都差不多,如果海州軍總數能達到七十萬,陳逵也不會至今還占著海州七十三縣。

  所以陳逵對祝彪是極其歡迎的,祝彪這支已經恢復到原來規模的十五萬鐵騎,放在滄海戰場上,那絕對是一支可以改變戰局平衡的力量。而至于祝彪為什么大打出手一番后。人數依舊是十五萬騎兵,這只能說是他與刑佐昌間的一次交換。

  用五萬多治安軍和小十萬人的戰俘,換取一支兩萬騎不到的騎兵,祝彪不能說賠了,可也絕不是占便宜了。

  周軍被俘之后,只要不是死硬分子。通常是可以招募‘反正’的。祝彪等于是給了刑佐昌一支十五萬大軍!

  五月初,滄海戰場全面打響,戰斗異常激烈。可局勢卻不再是兩相攻殺了。而是滄州軍始終壓著海州軍打。

  漣水戰場上,雙方大軍在漣水兩岸往來廝殺,水面都飄滿了浮尸,鮮血染紅了河水。

  滄州軍這邊是陳逵,海州軍那邊是唐盛,兩邊boss都親臨前線第一線督戰。戰局之慘烈可想而知。

  雙方的大將也站在第一線指揮將士酣呼鏖戰。甚至有人奮不顧身,屢屢帶上悍勇之卒強行突破,直殺敵陣。

  直到祝彪趁著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風,一把火將海州軍那支規模不大卻很纏牙的漣水水師營給燒個精光之后,帶引十五萬騎兵一番折騰中完全迷亂了唐盛的眼睛。最后三萬河東精騎在海州軍的千防萬防之下成功渡河進到了漣水東側的海州軍背后,再一戰輕松擊破十萬海州軍步騎,這血腥的一戰才算告一段落。

  而沒有了漣水這道絆馬索。十五萬鐵騎算是徹底撒開了腿腳。連同陳逵交給祝彪的五萬滄州騎兵,手下騎兵史無前例的的達到二十萬規模的祝彪,如對付劉忠儒的帶州大軍一樣,徹底的癱瘓了海州軍的軍需物資轉運通道。在給海州軍帶上一道沉重枷鎖的同時,還隱隱的將之各部分割了開來。

  時間進入到七月,陳逵部總兵力已經超過了七十萬,用于海州之戰的步軍兵力也史無前例的超過五十萬。

  大軍殺到了海州州治東海郡城下!

  刺史府邸。

  時值大雨,天色昏暗,雖然是白天,府邸中一些要緊的地方,已燃起了燈燭。

  防守森嚴的書房內更是點燃了盞盞燈燭,唐盛正靠坐在上座那里,手里捧著書卷在看。

  外面時不時傳來的喊殺聲,并沒有讓他感到慌亂。

  是的,他很鎮定。

  海州不是說笑的,這里是中原最東北的一州,臨海。強大的水師在歷史上是海州的一張明信片,就如同幽州的鐵騎。

  雖然此時不比開國二百年兵鋒時期,但為了防范倭國,海州的外海水師也有五萬之眾。

  是的,水師拿不到岸上來用,就是海州鼎盛時期的二十萬水師軍,對于陸戰也一樣渣。

  唐盛有信心的是東海城寬深的護城河,它的防御,天下聞名。

  百丈寬的護城河,引自活水,冬日不凝,內能行船,更可阻擋敵人逼近城下。

  東海鯨波,四個大字不是說笑的。

  城墻高且厚重,所采用石材,取自東海本地一種晶石,材質獨特,光滑有澤極為堅固,石材間涂抹上粘料,縫隙之間,針插不進。

  這樣的城墻,這樣的護城河,就是用上射程最遠的霹靂車,效果也不夠看。

  在退入東海城之前,唐盛還特意從外海水師抽掉了三百艘走舸和七千精銳攏入城中。兼之他聚集在城池內的二十萬大軍,東海城兵員充足,武器齊備,糧食豐裕,更有流動水源,外頭六十萬步騎大軍的圍城,根本未能給他和東海城帶來一絲不便。

  有著如此強大的防御,也難怪唐盛如此鎮定了。

  這場攻守戰已經打響,可對于結果,所有的海州軍民都信心十足,一掃前面連戰連敗的氣餒。

  陳逵是仗著祝彪的十五萬騎兵的勢,才推掉了自己的幾十萬大軍,把自己逼到如今的份兒上。可是,騎兵能騎著馬渡過百丈河水,能騎著馬直接沖上十丈高的堅城嗎?

  唐盛得不到周軍的有利支持,輸掉了大半海州,致使東海城都成了一座孤城,可他現在的心情還很不錯。

  諸朝青史中,東海城護城河成如今規模之后,除非城中軍民主動投降外,其他的攻城戰從沒有短過一年時間的。

  唐盛不相信一年后朝廷還是‘不作為’,若是如此,那東海丟也就是丟了。是朝廷自己丟的,而不是我唐盛。

  “事情還是大有可為的!”當陳逵、祝彪久攻不下的時候,當朝廷大軍來援的時候…

  現在才是開始,一切勝負還未可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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