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是鮮血哧濺,又是利刃斬破骨骸,隨著一道耀眼的青鋒從牙兵人群中掠過,當前的小槍林瞬時倒下了一半。
一刀,攔腰橫斬了九人。
就憑這一擊,高燮擊潰了其余牙兵全部的斗志。
而若是再算上被刀桿打腰掃飛的那幾人,眼前的這個小槍林已經少去了一半了,幾乎是被一擊破掉。
“嗬”
身后的八百漢兵齊齊響亮起了一聲歡喝,本就奮勇廝殺的他們在這一刻愈的驍勇無畏起來,而多胡營帶來的沖擊也就更強大來。
畢竟與只是一把‘匕’的高燮相比,右部的這八百漢兵才是今夜突襲的主力。
將為兵膽,高燮這般神勇至極的表現,雖然與祝彪是沒法相比的,可也引得麾下士卒戰意狂飆。
“胡狗,可敢與我一戰”
雷霆炸響,激昂的叫喊裂金穿石一般,傳響了半個戰場。
阿那穹奇已經全身披掛的端坐在馬背上,一動不動,腰背挺得筆直如同刀削斧劈,雙眼深邃地凝望高燮鐵甲血刀,橫刀而立。
祝彪手下好多用刀的將領啊!
一個早已經印刻在他心頭的形象躍然而出,眼前之人與祝彪手下的祝仝、祝忠二將,打扮的一般無二。“漢狗猖獗,且看你得了幾分祝彪的能耐!”
若無高燮的那一聲叫陣,阿那穹奇是絕不愿與他單騎斗將的,浸淫沙場二十載的阿那穹奇就算心若死灰,也明白這個時候指揮調度部隊更為重要。
但高燮已經叫陣了,而且在叫陣之前還大神威的蹂躪了自己半個軍營,如此情形下他如何還能不應?
怕是不應的話,本來就不高的軍心士氣立刻就可受挫,且是大挫。“命令吉利代掌全軍”
說真的。阿那穹奇感覺著自己的威望在軍中可能還真趕不上吉利。
“哬”
以聲助勢,阿那穹奇鼓起用力來,他是‘心死’了,可人還沒死。口中雖有幾分藐視之意,在心中已經把高燮看作了真正勁敵,斗殺之中絕無一點松懈。
鋼槍疾刺而下,若是一道烏光劃過,“嘶嘶”的破空聲回蕩,足以證明這一槍快捷到了何等境地。
高燮更不敢對阿那穹奇有半點輕視。胡騎的資深萬騎長,質量可比漢軍中的中郎將、將軍可靠多了。兩腿用力一夾。坐下的戰馬如通心意一樣快步疾躥而出,手中厚背大刀狂卷而出,青色的刀芒似云中怒龍,滾騰翻涌。
“當”
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聲響起,炸雷一般回蕩在整個戰場。
大刀直直的斬在刺來的槍刃上,刺人耳膜的鳴響就連交戰的雙方都不由得皺起眉來。
阿那穹奇剎那里感覺到虎口有些麻,一股內勁沖到,更覺的鋼槍有些要脫手的跡象,心中不由得大吃一驚。當下是把手中一緊。左臂跟著一曲一攪,錯開搭在槍刃上的大刀,繼而右手一松,長槍隨著翻攪。劃過一個小半圓,槍尖再次斜上挑刺高燮脖頸。
阿那穹奇卸力很是漂亮,但高燮的水平也不差。阿那穹奇左臂動作剛一出來,他就已經察覺。當下一翻大刀,刀刃平抹拉回,兵鋒直斬阿那穹奇胸膛。
“當”
又是一聲脆響。不再是刀相交槍刃,而是槍桿和刀桿的碰撞。
望著陣中絞殺做一團的高燮與阿那穹奇,韓剛、韓猛笑了,就連引軍沖擊胡營亂軍的張保、王橫也笑了。
“殺殺殺”
阿那穹奇被絆住,沒了此人的調度,胡騎人數雖然勢大卻不在有半點困難。黑夜中突然被襲,無有了人領頭調度,戰力至少要減去三成。雖然他下令要吉利接掌全軍了,可實際是用不著傳達這道軍令,吉利早早已經站出來了。
可他站出來有什么用?人在慌亂的時候,心中潛意識想的還是‘老大’。在胡營里誰是老大?那當然是阿那穹奇。
所以,吉利站出來的時候,還是有大批的胡兵‘望’向阿那穹奇。即使他的命令傳達到吉利手中,情況也繼續是如此。
漢軍大營。
祝彪翻身坐上青驄馬,目光刀子一樣掃落在身后的一眾軍校身上。“將士們,聽到前面傳來的廝殺聲了嗎?”
“那就是在胡營當中。我軍突襲部隊已經順利打進胡營,剩下的,就該看咱們的了!”嘹亮的聲音炸雷般響起,隨著呼嚎地風聲傳到了每一名親衛騎兵地耳畔。
手持長槍飛揚,祝彪許下了重賞。“踏破牙帳者,官晉一級,賞百金;砍下領兵胡將腦袋的,官升三級,賞千金”
“嗷”
親衛騎兵們群嚎響應,豐厚的賞賜讓他們的眼睛中里頃刻間燃起了無可抑制的興奮和殺機。無論是將校還是普通一卒,都被祝彪的這一句話激起了心底最狂野的!
刀槍取富貴,萬里搏封侯。
雖然參軍抗胡是大義所在,可榮華富貴,萬載青史上又有幾人視作煙云呢?
“殺!”
祝彪點鋼槍一揮,往前狠狠一刺。
此刻正好是烏云飄去,冷肅的月光灑落大地。
祝彪內心中格外平靜,帶著身后一千精騎猶如一股席卷天地的龍旋風,挾裹著淹沒一切地聲勢,掃過冰冷的雪原向著胡營席卷而去。
“殺!殺!殺”一千人先齊聲高呼,身后爬犁大營的漢兵繼而再齊聲高呼,聲勢是何等響徹。
直沖云霄的吶喊聲中,一千親衛騎兵紛紛高擎長槍戰刀策馬狂奔。把身后也在準備中的步軍主力遠遠甩在了后面。
千騎奔踏,目標直撲胡營那頂最高、最大的牛皮大帳。距離在飛快的縮短,攔在前方的胡騎射雕兒如薄紙一張被一通而破。胡營在飛的接近,灼熱地殺機在每一名親衛騎兵將士的眸子里燃燒。就如千頭現了美味獵物地惡狼,血盤大嘴紛紛張開,冷森森地獠牙露出 “休走了胡酋”
人還沒殺到營地,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聲就如驚雷樣響起在親衛騎兵陣中。
正指揮胡騎。凝聚兵力的吉利抬頭一看,只見一騎橫行而出,通身的鎧甲上片片血污,在幾點火光地照耀下渾身反射著幽紅的血色,仿佛來自血海中的殺神,向著自己疾馳而來。
“擋我者死”
祝彪暴喝一聲,眼睛中嗜殺的血光鋒芒暴起,長槍上下飛舞,帶著一聲聲刺耳的破空聲在夜幕中劃出一道道耀眼地寒芒。
無人可擋!
青驄馬度遠勝親衛騎兵的戰馬,后者的沖陣由馮恩江帶領就行。祝彪自己一騎飆進,單槍匹馬的從營寨外圍直往里面殺,沿途之中無人可擋其一合。
長槍斜斜的挑向一名銀環胡將地頸項,那胡將自然不甘受死,狼嚎一聲奮力揮起手中地狼牙棒,意圖以搗對刺,逼迫祝彪撤槍。
若靈蛇輕舞,祝彪僅是手上一錯,鋒銳的槍刃精準的磕上了那搗來的一棒。幽暗地夜幕中頓時激濺起幾點燦爛地火星。
“鏘”
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銀環胡將只覺一股巨力順著棒桿傳到手中,兩手虎口一麻,長槍便脫手而去。而祝彪一刺的長槍卻去勢猶疾。鋒利的槍尖徑直沒入那人的胸口。
“呀啊”
“哇啦”
吉利身邊聚攏的都是胡騎中抵抗意思最濃烈的一撥人,還有就是最親信得部眾,那里容得祝彪直取橫行。當即就有兩員胡將揮舞著彎刀悍不畏死地迎上前來,堪堪擋住祝彪通往營內的去路。
“滾開”
祝彪是冷喝一聲。長槍自手中一滑一收,橫在了胸前。接著就攔腰橫掃而出,宛若一條五爪飛揚的黑龍。在云中翻身而動。
帶著“嗚嗚”的破空聲,槍桿橫著向這兩胡將的腰間掃去。
“鏘鏹”
兩聲響亮的金鐵交鳴聲,聲音尚未落下,兩員迎上祝彪的胡將就凄厲嚎叫著從馬上橫身飛出。
“嗬”
祝彪大喝一聲,再催胯下青驄馬向著營內繼續長驅直入。
“嘶”
目睹了祝彪兩槍殺三將的勇猛,吉利縱然自負也不僅倒吸了一口冷氣,三個銀環胡將啊,竟然不能阻擋這人片刻。
自負不是對手,但吉利招呼了一聲牙兵涌上,依舊立在目前胡營中這堆最明亮的篝火通明處。他不能跑,一跑的話整個部隊就完蛋了。
吉利身側,牙兵頭目深深地吸了口冷氣,高舉起手中的鐵蒺藜來,向身邊牙兵厲吼道:“誓死保護大人,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死戰不退”
阿那穹奇被絆住了,滿營的胡兵被八百漢兵殺的抱頭鼠竄。只有吉利站出來收攏了不對,只要他還在,那營中繼續在廝殺抵抗的幾千胡兵就有繼續作戰下去的信念。可要是連吉利都溜之大吉了,茫茫黑夜中,剛剛聚集起的這支部隊怕立刻就會四分五裂,然后在漢騎的長途追襲下煙消云散。
所以,吉利不能走,更不能退。相反,必要時刻他還要頂上來。
上百胡騎瘋狂響應著,吉利的牙將將手中鐵蒺藜狠狠一揮,厲聲吼叫道:“隨我殺”
“殺”
百余胡騎一個個出狼嚎一樣的怪叫,悍不畏死的向著狂飆突進的祝彪迎了上來。明明是一人一騎,融入百人百騎之中,但結果卻是胡騎擋者披靡。
祝彪就是一條直線的殺下去,擋在前面的,任是普通小兵,還是銅環、銀環胡將,皆是人仰馬翻,命喪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