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楊正在青桑大部落中處理事務,這段時間,部落的事情很多,書院、碼頭、藥園、以及探礦采金,哪一樣都需要呂楊指點一二。
特別是修建書院,空有其形,傳授的都是啟蒙的學識,或許稱之為大私塾才名符其實一些。
即便是這樣,青桑大部落的孩童們還是很興奮,很珍惜這一次來之不易的讀書機會,有的則是好奇,一幫小伙伴們聚在書院里就學,本身就是一件好玩的事情。
呂楊剛剛為書院入學的孩童們編完一篇簡單的勸學歌,就有人前來報告,說是巡邏的時候發現重傷昏迷的九州人,還有一件梭型法寶。
“知道是什么人嗎?”
“回大人,不知道,那人滿身是血,已經沒了雙腿,幸好還有一口氣,如今部落中的巫醫已經在給他進行治療了!”
“也罷,待我去瞧瞧!”呂楊也感覺到好奇,這青桑國遠在東洲最東邊的海岸處,經年不見其他國度的人,怎么現在還發現了大匡皇朝的人?
來到巫醫的木屋,一股刺鼻的藥味彌漫在空氣中,這里是整個青桑大部落唯一的治療重傷重病的地方。
巫醫是一名老者,面目倒是慈善,不是那種形象古怪的巫人。他的腰間綁著一個獸皮袋,里面是各種藥物,有金石粉末,獸骨粉末,也有妖仙晶核的粉末,還有各種靈木和靈藥研制的藥膏。
總之奇奇怪怪的藥物是巫醫日常的必備,部落里一旦有重傷重病的人,都會前來這里接受治療。
巫醫的人望很高,在部落中僅次于首領,比圣女的人望還要高出不少,因為這些年來,巫醫挽救了無數人的性命,他的巫醫之術,遠近聞名,其名聲甚至傳到了其他兩個大部落,被傳得神乎其神。
呂楊來青桑大部落已經日子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去見一見這位能者,一來呂楊忙碌,二來這位巫醫一向足不出戶,只在他的地盤上活動,平日沒什么交集。
進入木屋,呂楊打量了一下環境。
木屋內沒有想象中的邋遢,反而干干凈凈,而且透氣通風,空氣干燥。木屋相當空闊,安排有幾張床,四壁上點著油燈,窗戶上有光線投射下來,不至于太暗。
最近的一張木床上,躺著一個全身包裹粗布條的的人,呂楊看了一眼,還以為那是一個木乃伊。
一名須發皆白精神奕奕的老者正在給傷者纏著粗布條。
“老前輩,這人怎么樣,沒有性命之憂吧?”呂楊走上前朝對方微微一禮。
巫醫抬頭看了呂楊一眼,呵呵一笑,“死不了,不過他受傷比較重!”
“那就好!”呂楊發現傷者還在昏迷,因為粗布條包裹的關系,看不出面目。
“你便是圣女那丫頭的夫婿吧?”巫醫道。
“正是!”
“聽圣女說,那些靈丹是你發明的?”
“是的,如今煉丹之術已經在大匡皇朝廣泛傳開了,靈丹的效果不錯!”
“確實是好東西啊!”巫醫推開一扇窗戶,手指木屋旁的一塊空地,只見一個涼亭,亭中立著一口丹爐,這丹爐正是呂楊給的那一口。
丹爐現在似乎正在蘊丹,正有一名童子在一旁看護,那童子想來是看護累了,正倚在涼亭的柱子邊上打瞌睡,口水都流了一地仍不自知。
呂楊啞然失笑,原來這口丹爐被圣女拿到了這邊來使用。
“這是我央求圣女將丹爐放在這邊的,我已經按著書上的方法試著煉了幾爐,療傷丹和解毒丹都已經煉制成功,效果還不錯,可惜藥效沒有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看來這煉丹之術是一個極為精細的活兒,入門容易精通卻難,想要達到出神入化的程度更是難上加難!”
呂楊對這話深以為然,他雖然是舉世公認的煉丹宗師,但是呂楊知道,自己在煉丹的造詣上不過是一個半吊子,遠遠沒有達到出神入化的地步,想要達到那種境界,沒有百十載的煉丹經驗不可得。
呂楊偏偏沒有這種時間耗費在煉丹上,所以這一輩子在煉丹上注定造詣平平,不過因為發明煉丹之術,被世人謬稱為煉丹的宗師,呂楊覺得自己頗為欺世盜名。
煉丹宗師的稱號,呂楊是不敢自稱的,但是別人恭維,呂楊倒是謙虛幾乎,受之不愧,因為畢竟這煉丹之術是自己從另一個世界引進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對這個世界的修行方式貢獻頗大,怎么也能受得起別人的尊重。
巫醫從一旁取過一個丹瓶,從中倒出一粒來,只見靈丹通紅如火,里面隱隱有一絲絲的金光在流轉,呂楊以神識觀照,發現金光是一串串細微到極致的半天位紋理,差不多已經升華成天位符文了。
隱隱約約地,神秘的規則之力便蘊藏在那些半天位紋理之中。呂楊看罷不禁動容:“這靈丹是老前輩煉的?”
巫醫點點頭,頗為高興道:“我一時手癢,禁不住用一塊蠻荒巨獸的血精煉了七天七夜,這才煉成一爐,只成了區區三十六粒,其余精氣都浪費掉了,否則當能煉出多一倍的靈丹!”
“這靈丹可有名?”
巫醫搖搖頭,“這靈丹赤紅如血,若是取名,叫血靈丹也可!”
“血靈丹…呵呵,這名字很尋常,太委屈這種功效的靈丹了!”呂楊搖搖頭,“要不叫血王丹如何!”
“隨便吧!”巫醫擺擺手,又向呂楊討教了一些煉丹的手法,兩人一見如故,探討起煉丹之術來。
呂楊在煉丹之術的理論造詣上非常竟然,大匡皇朝每一個煉丹大家的心得體會他都注意收集,只是呂楊煉丹的時間不多,欠缺實戰,不過對于巫醫來說,呂楊無意中的指點,便可讓他茅塞頓開。
在木屋中呆到黃昏,巫醫意猶未盡。
“這人怎么還沒有醒來?”呂楊指著床上的傷者問道。
“估計快了!”
“不是說他受傷很重,沒了雙腿嗎?”呂楊突然注意到一個問題,傷者四肢齊全,這個細節呂楊才突然發覺。
“呵呵,巡邏的衛士抬過來的時候,他確實是失去了兩條腿,不過我已經用別人的雙腿給他接上了!”
“別人的腿?”呂楊一愣。
“是部落中一名勇士的雙腿,昨天在巡視的時候被一頭猛獸襲擊不幸身亡,我便廢物利用,用那人的雙腿給這人接上了,現在已經用靈藥接駁起來,不會有任何問題,按照他的體質,十天半月即可行走如風!”
呂楊打聽了一下斷肢接駁的奇術,有些感慨,這個世界是修行者的世界,醫術之玄奇莫過于此了,雖然沒有前世外科手術的精微,但是斷肢重續這等奇術卻是有的,而且效果還一等一的好。
不過這等奇術,遍觀整個天下,會的醫者都是一代大家。
眼前這位巫醫,也算是醫術、巫術都很高超的大家了!
“水…”沙啞的聲音低低傳來,顯然是傷者已經醒了。
巫醫連忙起身,舀了一碗水,倒出一粒治療類的靈丹,用水化了,給傷者服下。好一會,傷者大好,神志恢復過來。
“這里是哪里?”
“這是青桑大部落!”巫醫道。
“聽說你是大匡的讀書人,怎么在森林中重傷昏厥?”呂楊走上來問道。
“…”傷者看到呂楊微微一愣,隨即苦笑,神情頗為復雜,“原來是純陽圣人,晚輩是陸真,神都陸氏中人!”
“可是出陸定一圣人的陸家?”呂楊微微詫異,這陸定一是繼九圣之后比較出名的一位圣人,在百圣之中聲名頗為響亮,這陸氏一族也是神都的百年世家,底蘊深厚,族中子弟更是人才輩出。
看眼前這人的年紀,當是不大,應該是新晉的少年宗師,否則自己不會沒有聽過其名。
“那是乃祖,只可惜子孫不肖,墮了先祖的威名!”陸真頷首。
“發生了什么事情?”呂楊擺擺手,他已經看出來了,這陸真其實是新晉的宗師,按理說戰力還算可觀,若是沒有碰上地階巔峰的存在,應該可以逃避的,絕不會被打得這么慘。
陸真知道自己是被巡邏的士兵發現并抬回來,那些士兵是看在他和呂楊同樣是九州人的面子上才沒讓他自生自滅,這等于是承了呂楊的人情,有了救命之恩。
都淪落這個田地了,他也就顧不得自尊了,將情況詳細說了一遍,最后誠心誠意告罪道歉,感謝呂楊能夠不棄前嫌,救助于他。
呂楊哭笑不得,什么不棄前嫌,自己根本就不認識陸真和那個叫做趙缺的新晉宗師。
這兩個人敢情是吃飽了撐的,將自己當做他的假想敵或者競爭對手,來青桑森林的目的是要“建功立業”,這種精神原本是可嘉的,但是做法卻大錯特錯,如今淪落到這步田地,實是咎由自取。
“看來自己的威名不小,已經影響到了一批人,包括那些少年成名的天才,就像是蕭家的少年天才蕭子臣一樣,肯定還有一批人對自己羨慕嫉妒恨。”呂楊心思轉動,心里不是忌憚,而是頗為得意。
別人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他們把自己當做一個標桿,不管是誹謗還是羨慕嫉妒仇恨,總是對自己的一種仰望,身為成功者,當有那種披靡天下的氣勢,更要有容納不同目光的氣度。
呂楊灑然一笑,對于那個心狠手辣入了魔道的趙缺不屑一顧。
“總是宗師大匡出來的儒者,既然遇見,理當扶顧,你且安心養傷吧,少琢磨那些無聊的東西!”呂楊大度地擺擺手,吩咐巫醫好好治療對方,這才告辭離開。
呂楊轉身拜訪了桑首領,將趙缺在青獠諸部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吩咐桑首領打聽一下,是否能夠找到那個趙缺。
“賢婿啊,那青獠諸部一向比較野蠻,很不講道理,所以咱們青桑族人和他們青獠人尿不到一個壺里,雖說這些年和青獠人沖突少了一些,但是要想打聽那邊的情況,還是有些苦難!”
“原來如此!”呂楊對青桑青獠部落的關系又了解深刻了一些,敢情三大部落誰也不鳥誰,誰也看不慣誰,有時候甚至會有少許沖突。
也罷,既然是這樣,那就鞭長莫及了,不過那個趙缺還真是該死,他的行為,簡直是給全體九州人抹黑,被他這么一搞,青獠諸部對大匡皇朝的印象肯定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