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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想哭就哭

熊貓書庫    大國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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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那又怎么樣,道盡了田大壯的心酸與無奈。

  自家府上的小少爺要吃只羊,他敢不給么?

  就算明知道胡管事是公報私仇,但人家理由卻是充足正當。

  真要是不給,胡管事借此事在自家小少爺面前,又或者是在姜嬤嬤那里告上一狀…他們現在的身份是佃戶,但其實賣身契是捏在景家主人手中的,算是景府的下人,不是那種沒有賣身身家清白的良民。

  連他們自己都是景府的,更何況家中養的幾只羊?

  胡管事早就窺伺自家的財產,這個時候只能忍,不然被萬一被胡管事抓到有力的把柄,必然是家破人亡的下場。

  景府的確是對下人頗為優待,但因為是武將世家,治家嚴謹,所以家法也是異常的兇狠嚴厲。

  敢對主人不敬?

  一頓板子下去就能要了命!

  而他們是景府下人,景府手中有他們的賣身契,所以就算被施行家法給打死官府也是不會插手過問的。

  田大壯手指緊緊扯著妻子的衣袖,目光無奈,但又是非常堅定的輕輕搖了搖頭,胡管事是莊頭手中握著權力,又有姜嬤嬤做靠山,所以今天自家只能破財免災!

  田妻眼見一向頗有主意的自家男人也是沒有了辦法,羊兒保不住了,傷心的哇的一聲就是坐在地上大聲痛哭了起來。

  田大壯腦子好使,會養羊養牛,也頗會伺候農田,在農莊上是除了胡管事之外最有錢的人家,胡管事眼紅田大壯家的錢財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而如果不是時常壓榨農莊中佃農們家里的銀錢,胡管事也不可能這么富,日子過的像是員外老爺。

  甚至還想要給自己的兒孫們贖身,讓他們讀書去考取功名。

  若真有一個能通過科舉,官袍加身,那他家的祖墳上就算是冒青煙了!

  沒人愿意子子孫孫一代一代都給別人當奴仆!

  然而此時見田大壯一家沒有鬧將起來,胡管事就是有些失望,就算有張姜氏罩著,他也不敢在沒有合適理由的情況下明著去搶,不過他知道田妻是個撒潑無賴且口無遮攔的性子,說不定激上一激把柄就抓到手中了,便是眼珠一轉冷聲道:“田大壯家的,你哭的這般傷心難過,是不想把家里養的羊給小少爺吃么?”

  田大壯聞言就是心中一緊!

  趕緊看向坐在地上的自家女人。

  “你放什么臭屁呢?小少爺要吃我家的羊,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俗話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田妻雖然一根筋的確是不算聰明,但跟著田大壯生活了十幾年,自然也不會太笨,雖然此刻她的心肝一抽一抽的疼,但自家男人剛剛有發話表態,她還是很知道其中輕重的。

  也知道以往自家能和胡管事一家頂牛而不落下風,除了她豁的出去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撒潑,不好招惹之外。

  還有重要一點,那就是田大壯聰明,總能想出應對胡管事刁難的主意。

  農莊中有不少潑辣的女人,但還不全都被胡管事一家給整治的服服貼貼?

  也只敢在其他人面前逞些個口舌之利罷了。

  敢和胡管事做對且不落下風的,那都是有些心機與手段的。

  整個農莊一百多戶,這樣的人家也不過只有兩三戶而已。

  “既然高興,你還哭個什么勁?”

  胡管事見田妻不上當,沒好氣的喝道。

  “老娘想哭就哭,這你管的著么?”田妻擦了一把臉上的鼻涕淚水,風風火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管屁股處沾上了許多灰塵,就是對著胡管事跳著腳大聲叫嚷,“你是老娘什么人?來管老娘的閑事?”

  聞聽田妻大聲叫著,一個一個老娘的從嘴里崩出來,胡管事直給氣的臉色發青。

  而站在一旁,先前還幫著兒子說話的胡管事的親生母親則更是給氣的渾身直哆嗦。

  胡管事的父親連忙上前摻扶老妻。

  有心想要喝罵田妻,但無奈人老了,已經沒有大聲吼吼的力氣了。

  況且田妻的潑辣那是出了名的,他就是搭上老命,也比不得人家嗓門高。

  田大壯并沒有阻止妻子叫罵,他知道妻子此時心疼的要命,讓她罵一罵撒些氣也好。

  “老娘也可以告訴你我哭什么,昨天夜里老娘做了個夢,夢中有個壞了良心的混蛋今天一大早被人用板子給打死了,老娘本來今天一大早起來心情很高興,但是沒想到老天不長眼啊…”

  罵著罵著,田妻就是拍著大腿又哭嚎了起來。

  “你,你說誰呢?”這時指桑罵槐呀,胡管事臉都黑了。

  “誰壞了良心,老娘就說誰!”

  “好,你好!”

  胡管事用指著田妻,臉上浮起一抹猙獰,既然你咒我死,那就別怪我下手無情!

  田大壯眉頭一皺,不過想了想,終是沒有阻擋妻子。

  兩家平日里鬧的很不愉快,早就互相仇視了,也不怕胡管事扯破臉。

  心系楊菊花母女的楊海波和另外一個護衛離開車隊后,就是立即跑回了農莊這邊,因為佃農們以及家中小孩都被胡管事全部集中了起來,讓得他們悄無聲息的走進農莊,找到了小廣場這邊。

  偷偷的探出頭,楊海波在人群中掃視了一圈,就是瞬間發現了跪在那里哭泣的楊菊花母女,他心中猛然似是被人給大力揪了一把,捏緊拳頭,就是要沖將出去。

  跟他一起回來的護衛叫李亮,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扯住。

  壓低了聲音喝道:“來之前小少爺有吩咐,你不可以魯莽!”

  “可是…”楊海波實在忍不住心頭的怒火。

  “沒有可是!”李亮卻是斥問道:“在你眼中是楊菊花母女重要,還是小少爺的命令重要?”

  楊海波身形猛然一滯,隨即無力的雙手抱頭,滿臉痛苦的蹲了下去。

  “瞧你這點出息!”

  李亮在楊海波肩膀上輕輕拍了一下,“小少爺這是要對胡管事對手了,不然不會派咱們兩個回來調查,楊菊花母女也就是受這么一會的委屈,你都忍不住?

  放下吧,等小少爺回到農莊,就是胡管事倒霉的時候!”

  楊海波深吸了一口氣,重重的點頭,站起身來。

  再次偷偷探頭出去,跪在地上的楊菊花母女仍是那般的可憐無助,但他看向更多的人卻是躺在軟轎上指氣頤使的胡管事!

  雙眼中蘊藏著無窮的殺機。

  當年楊菊花母女離開時,身上是有不少銀兩的,一定是這個混蛋想著法的給搶了去。

  “對,忍一忍,咱們現在要做的是尋找更多胡管事的把柄。”李亮也是小心翼翼的探頭朝著小廣場的方向望去。

  這時胡管事帶著人,前呼后擁的直奔楊菊花家的方向。

  楊菊花立即抱起小黃丫,抹著眼淚,腳步匆匆的跟了上去。

  不一會,眾人來到一處低矮的小院間,小院只有兩間土坯房,因為建蓋的時間不是很長倒是不顯得太過破舊,門窗上粘著黑黃的窗護紙,整個小院用樹枝扎成籬笆圍了起來。

  在土坯房的東邊,有幾只土黃色的母雞被圈在窩中。

  胡管事坐在軟轎上大手一揮,喝道:“去抓雞!”

  “是。”一個身材矮小的中年男子推開籬笆門就是沖向雞窩的方向。

  楊菊花放下女兒,哀聲哭著撲上去阻攔。

  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婦女見狀立即上前抱住楊菊花,還嘻嘻的笑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攔著不讓我們給小少爺抓雞吃?”

  “可我家就只剩下這么幾只雞了。”楊菊花努力的掙扎,但她這幾年來日子過的極為窮困,平日里連肚子都吃不飽,又干又瘦的,哪里比的上胖婦人的力氣大?

  胖婦人一把手就能緊緊的制住她。

  “要我說你也是死心眼,如果你答應嫁給馬五,不但天天能吃飽肚子,小黃丫也能有個爹。”胖婦人涼薄的嘿嘿笑道。

  身材矮小的馬五正在彎著腰奮力的捉雞,雞兒受到驚嚇左躲右閃撲扇著翅膀,雞毛亂飛。

  “不要捉我家的雞,不要捉我家的雞…”這時小黃丫一邊哭著一邊去阻攔馬五。

  馬五也不管小黃丫才六歲大,一把就將小黃丫給重重的推倒在地。

  偷偷尾隨眾人的楊海波遠遠的看到,又是忍不住要沖出來。

  雙眼中冒著怒火,右手更是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

  李亮連忙拉住,“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小黃丫!”

  看到女兒摔倒,楊菊花也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居然掙脫了胖婦人的控制撲到了女兒身前。

  “都去幫忙。”胡管事揮了揮手。

  平日里溜須胡管事的那十幾個人立即沖進去,不一會的功夫,就把楊菊花家的幾只雞給捉的干干凈凈。

  馬五蹲下身在雞窩里仔細的尋摸,不一會后就是臉現笑容,收回手時,掌間已經多了兩枚白生生的雞蛋。

  “哈哈,讓你說我爹壞話,捉光你家的雞!”

  一個胖男孩突然從遠方跑了過來,對著小黃丫作起鬼臉。

  胖男孩叫胡栓,臉上的灰塵遮蓋不住皮膚的白嫩,是胡管事的小兒子,別看身上穿的是縫有補丁的麻布衣衫,其實這是臨時借來的,先前被他母親拉著一起去江龍的臨時住所了,后來覺得那里無聊,就偷偷的跑了過來。

  小黃丫一個勁的哭,一抽一抽的氣都快上不來了。

  見小黃丫不理會自己,胖男孩趁著楊菊花不注意沖上去就是狠狠的踢了一腳。

  小黃丫吃疼,哭的聲音更大了。

  楊菊花沒想到胖男孩會當著這么多大人的面動自己的女兒,見其還想要打女兒,連忙抱著小黃丫笨拙的左躲右閃。

  一身鐵血氣勢的李亮見到這一幕,也是心頭涌出一股怒火。

  他本以為楊海波又要忍不住沖出去了,但偏頭一看,卻發現楊海波居然一反常態,異常的冷靜。

  這樣的楊海波他當年只是在戰場上見過!

  他卻不知道楊海波緊緊咬著牙,嘴唇都出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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