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海中一切歸于平靜,黑藍色的海水迅速填充了幻象法陣破碎后所留下的空間。頭頂,再也看不到一絲光亮,腳下,卻是深海泥沙翻滾的海底。
杜塵依靠著水系斗氣,在海水中倒是無虞呼吸的難處,可他放眼去看四周的景象,卻是心中一涼,這一刻的感覺,比無法呼吸還要難受!
軍隊,海族的軍隊!
身邊四個方向,還有頭頂,整整五個海族軍隊方陣,整整齊齊,密密麻麻,數不清有多少海族勇士。甚至腳下的泥沙當中,還不時‘沙沙’地冒出一兩個巨大的蟹鰲蝦鉗,不知下面隱藏了多少隨時都會撲出的海族潛伏者!
而軍陣當中還散布這十幾架巨大的海族特有深水海潮炮車,由巨力鯊魚牽引著,黑幽幽的炮口正瞄準了杜塵這邊,除了那些大炮,遠處游弋著兩條龐然大物——海族巨鯨武士,他們龐大的身軀上纏繞著一根根的海藻蔓藤,背上還長著一些很古怪的黑色珊瑚,這是海族的戰爭型圣器——珊瑚石像陣,剛才平息深海海嘯的便是它們!
杜塵對軍略并不熟悉,剔骨也不懂,但霍金斯卻朗聲大笑!那是一切掌握之中的笑聲!
海族的精銳軍陣常以三千人為一方陣,每一方陣配合三門海族特有的戰爭圣器——海潮巨炮!并且海下還會潛伏三千人的潛伏者。所以霍金斯不用去數,甚至不用去估算便可以知道,這里的海族軍隊起碼有超過兩萬人,或者,這根本就是海族的一個整編精銳軍團!
不是說只有八千人么?為什么會出現一個整編軍團!?不過,無論出現多少海族,他們都是站在自己一邊兒的!所以,越多越好!形勢大好啊!
剛才打敗自己的人確實很強,逼死自己侄子的弗朗西斯也不錯,可是,他們能敵得過整整一個精銳軍團嗎!?這是軍團,里面有斗士,有斗神,更有戰爭圣器,最重要的是,軍隊懂得如何利用陣法把所有人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從而擊敗頂級強者!就算那個九級斗神可以勉強脫身,可是弗朗西斯卻絕對不可能脫身!這已經是一個定局!也是一個死局!
霍金斯笑后又道:“帕爾金海王,我已經戰敗了,生死不足論!不要顧及我,抓住弗朗西斯,把他交給我的家族…”
杜塵招了招手,讓剔骨回到蓮花上,然后摸著鼻子心中迅速思考對策!
這支軍隊貌似很不好對付啊!杜塵雖不懂軍事,但也知道一個常識——紀律,關乎一支軍隊所能發揮出的戰斗力,而自己周圍足足有五大方陣的軍隊,但卻沒有絲毫雜音,只有海水從魚鰓中涌出的咕嚕,咕嚕的氣泡聲。這足以說明,包圍自己的軍隊是精銳中的精銳!
“霍金斯閣下,海王陛下并不在這里!”杜塵正面的軍陣分開,從中游出一條小鯨似的鯊魚,而鯊魚上挺立著一位虎鯊族的將軍,正是不久前給霍金斯引路的那人!
霍金斯微微一愣,如果帕爾金海王不在這里,那還有誰有權利能夠調動整整一個軍團的海族精銳!?
虎鯊將軍歉意地一笑,忽地驅動坐騎向一旁閃開,跟著,那軍陣當中游弋出一條小山似的巨型烏賊,烏賊頂端傲然挺立一人,全身金甲,背負長刀,他的頭上罩著獸面重盔,只露出一雙寒光四射的眼睛,威勢逼人!
喝!喝!
咚!咚!
隨著金甲武士來到陣前,五個方陣,萬多海族勇士口中呼喝,手中兵戈撞擊,為其以壯聲勢!一時,海水翻滾,水流亂舞!
“殿下,方才的異變便是他們引動的!”虎鯊將軍緊隨在金甲武士的后面,盡管他已經努力維持將軍的威嚴,但那雙眼睛中還是流露出絲絲諂媚的意思。
那金甲殿下跳下烏賊,在海水中漫步走到眾人前面十余米處,他獸面重盔下的眼眸掃到杜塵的蓮臺,目光聚焦在剔骨身上。
霍金斯道:“閣下是海族的哪位殿下?我是圣巴頓家族的霍金斯,我們獸人與海族是天生的盟友,而我,更與海皇塞恩斯陛下相交多年…”霍金斯被剔骨禁止了全部的戰力,精神萎靡,一時竟沒有注意到,他提起塞恩斯的名字時,那金甲殿下的眼中忽地閃過一絲殺意!
“我來做什么,想必殿下已經從帳下的將軍口中聽過了,這人叫做弗朗西斯,請殿下幫忙拿下他…”
“原來是你!”金甲殿下大步走來,那虎鯊將軍想要阻攔,卻被他揮手喝退了。
可虎鯊將軍絲毫不敢怠慢,偷偷給軍陣打了個手勢,緊跟著,海族大軍刀劍出鞘,矛戈豎起,戰爭圣器海潮巨炮也蓄勢待發,瞄準了杜塵和剔骨!
只要他們敢有絲毫敵意的舉動,沒有人會懷疑,十五門海潮巨炮會當場把他們轟成渣滓!
金甲殿下的一句‘原來是你’讓霍金斯點頭大喜,“沒錯,就是我霍金斯,殿下認得我?”
“剛才還沒有認出來,不過現在,我想起來了!”金甲殿下越走越近,杜塵悄悄給剔骨丟了個眼色,暗想,這位殿下倒是自信十足,竟然如此靠近敵人,那么,我便不客氣了,再來一次擒賊先擒王!
霍金斯笑道:“既然是老朋友,那請殿下在我死前幫我最后一個忙…”
忽然,那金甲殿下陡然加快了腳步,強壯的身體破開海水,閃電般來到了杜塵近前。
霍金斯大笑,“為先祖而死,我死得其所!殿下你動手吧,不要顧及我,抓…啊!?”
金甲殿下來到杜塵面前后理都沒理會霍金斯,反而熱情地向杜塵伸出雙手,“哈,老朋友,是你啊,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原來他剛才一直在跟杜塵說話!
來人壓根就沒有丁點敵意,杜塵很茫然地跟他握了握手,轉眼一看,剔骨眉頭緊鎖,似乎想到了什么。
“殿下認得我?”
“哈哈,我的朋友啊,你還真是健忘!”金甲殿下摘掉了自己頭上的重盔,笑道:“還記得我哥德嗎?我在伏擊雷諾王儲亞瑟的時候,被您和您的朋友抓了俘虜!還把我交給了羅蘭德,最后我老爹用了一副珍珠棋盤才把我換回來的…”說著,他轉身卻抓剔骨的手,不過剔骨殺氣一閃又隱,這哥們識相的收回了手,哥德訕笑道:“嘿,你別生氣,我知道是我鹵莽了!我一看到這蓮花圣器就知道是你們了,你就是那天一招就打敗我的封號斗神,不會錯的!”
杜塵恍然記起,哥德是大三角海域的王子,連帕爾金海王都是他的家臣,難怪他能調動如此眾多的精銳軍隊!不過,這小子好像是個…超級瘋狂的追星族!
果然,哥德與杜塵打過招呼后就纏上了剔骨,“尊貴的冕下,我們繼續上次那個話題好嗎?”他伸出了一根包裹魚鱗的手指,“一萬顆珍珠,只要您收下我這個學生!教我幾個絕招就可以的!”
哼,我的秘法豈能用金銀珠寶來衡量!?剔骨大感不悅,可周圍還有兩萬大軍,他哼了一聲,遞給杜塵一個詢問的眼神。
杜塵哈哈一笑,“原來是哥德小王子啊,拜師的事情咱們另說,您看…”他指了指海族大軍。
哥德眼睛一轉,嘿嘿笑道:“我們是朋友,這些人跟著我其實是他們的事,只要冕下愿意隨便教我幾手,我什么都聽你的…”
“呸,這話怎么聽起來這么別扭呢!”杜塵心頭大汗!
剔骨眼中寒光一閃,杜塵卻揮了揮手,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霍金斯,還有那瀕死的雷哈特,“你的要求等會另說,不過既然海族與獸族是朋友,小王子對我們也就沒有什么敵意了,是吧!那么,請先給我一處安靜的地方,我要治療雷哈特!他雖然極大的侮辱了我,可是看著一個被憤怒沖昏了頭腦的朋友,我還是愿意幫助他的!”
霍金斯一愣,剛要詢問,杜塵已然笑道:“霍金斯閣下,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你實在是誤會我了,我從沒有褻瀆至高父神奧爾巴赫的意思,更別說行為了!不過這件事解釋起來很復雜,剛才大戰頻頻,我一直找不到機會解釋…”
“難道真的不是你偷的?”霍金斯驚訝無比。
哥德瞥了一眼雷哈特,心知他真的快撐不住了,便揮了揮手,“第一,第三,第四旅團繼續執行任務,第三旅團原地安營…嘿,那個,冕下,商量一下唄,你能不能先指點我兩招!”剔骨眼中寒光又是一閃,那哥們連忙道:“我明白,等會再說,我都聽你們的!”
杜塵和剔骨同時心頭大汗!強人啊!
海族軍隊安營扎寨與人類差別極大,他們不需要帳篷,更不需要生火造飯,只要在附近布下一圈水網,再派兵守衛便可以了。
杜塵在一個隱秘的海底山洞內舉起了組合后的水溟盾,蔚藍色的光芒在雷哈特身上輻照了約莫一刻鐘,那年輕的獅族獸人的氣息漸趨平穩,沉沉的睡去了。
一條姓命在杜塵手中被救了回來。
哥德目瞪口呆地看著杜塵的‘神跡’,又想到剔骨方才對杜塵的尊重,心中暗想,難道…這一位才是真正的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