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銘同志,蘇董,我求求你們幫幫我們,我不能失去這筆錢啊!”
“要我說我們直接賴掉這筆賬算了,什么狗屁的信譽,我們本來就是被騙的,為什么還要履行合同,做生意干嘛要那么死腦筋啊?”
“我得打死李萬東這個聯合老美騙自己人的畜牲!把他賣了讓他賠錢!”
“咱們現在一起去薩米港,裝船肯定沒這么快的,咱們去把船攔下來,不是說把貨追回來就有辦法擺平合同的事…”
羅門酒店的大廳里,原本熱鬧的派對現場,現在已然散了場,樂隊和其他氣氛組,以及亨特的老伙計們都先后離開,只剩下這些企業老板在這里吵成一團。
一起毆打過李萬東以后,他們的怒氣已經發泄大半,但光打人是肯定解決不了問題的,尤其是他們已經跟約翰簽了合同,并且約翰還已經裝船運走的情況下,他們的吵架就是對這個合同。
他們肯定不認這份合同,但定金和預付款都已經給出去了,所以他們有的去求周銘想辦法把定金要回來;有的直接說定金不要算了,直接撕毀合同。
梁天明白周銘的想法,他于是勸這些人不能任性的撕毀合同,必須得走正規途徑解決。
這個話說出來當場一片嘩然,他們都說梁天這是瘋了,他們跟騙子簽的合同還有什么認的必要,而且他們是華人,頂多就是往國內一躲,難不成這些老美還能找去國內不成?
毫無疑問,這些老板說這話就都是對合同根本不在意的表現。
這也是國內商界的普遍現狀,處在草莽階段的商人并不把合同當回事,只是大家口頭約定就好了,反悔也是常有的事,要不怎么說無商不奸嘛。
因此他們能這么輕易的跟約翰簽合同,就一點也不讓人意外了。
亨特和威斯丁并沒急著離開,他們也留下來在這里,喝著紅酒吃著牛排,想看看這個事情周銘會如何收場。
聽這些家伙吵肯定是一時半會吵個沒完的,周銘也沒這個興趣,于是伸手敲敲桌子:“都安靜一下,都吵出個結果了嗎?”
隨著周銘出聲,剛才還吵成一團的這些人一個個像小學生一樣噤若寒蟬,都站在那里不敢動,好半天才有人作為代表的站出來對周銘說:“周老板,我們都覺得這個事情是他們老美欺負人,我們不可能認這個合同,還請您幫我們把定金要回來。”
他這話說出來,立刻得到一片附和,他們都紛紛點頭表示就該這樣,這個定金不能給。
梁天怒視著這群人,合著自己剛才說了那么老半天,都是對牛彈琴了。
周銘也樂了:“你們憑什么覺得定金可以要回來?那錢是約翰從你們手上搶過去的嗎?還是那合同,是他拿槍頂在你們腦門上,逼你們簽的?”
“都不是,那是你們自己屁顛屁顛簽的,雙方自愿,而且人家的貨都已經運出去了。”
周銘說到這里頓了頓,然后給出自己的態度:“我傾向于你們該遵守契約精神。”
眼見周銘的態度,這些人當場就炸了鍋,一個個搖頭表示這絕對不行。
“那是個騙局,我們當時不知道那些機器有問題啊,那什么約翰是個騙子,我們怎么能跟他守什么契約精神呢?”
“周老板你這不是在難為我們嗎?你就幫幫我們,不能向著那些老美呀!”
“周老板你這么神通廣大肯定有辦法的對不對,您就不要和我們開玩笑了…”
見他們這么個態度,周銘當時就用力的一拍桌子:“誰他嗎和你們開玩笑了?我告訴你們,這個事情必須要在合同和法律的正規框架下解決!”
這一下這些人都愣住了,他們誰也沒想到周銘的態度居然這么堅決,讓他們一時之間都說不出話來。
過了好一會才有人說:“周老板你怕不是想吞了我們的錢吧。”
這話出來一片嘩然,梁天這些人瞪眼看過去,當時就想罵人,這人怎么能這么無恥惡心,說出這樣的話來。
話很惡意,但也馬上有人附和:“就是,我看周銘你就是想自己吞下這筆錢,在我們面前裝什么老好人,要我看說不定這個事就是你策劃的!”
梁天再也忍不住:“賈檜,你他嗎的撅著你那個嘴巴放的什么狗屁呢?你摸一摸自己的良心,是誰幫你戳穿的那個約翰,要不是周老板,你他嗎回國了還得準備給約翰打錢呢!現在你這么說,你還是個人嗎?”
那人也硬著脖子:“事情一碼歸一碼,你說他怎么早不告訴我們,非要現在來這里裝什么大尾巴狼,還口口聲聲說什么合同契約,說到底不就是想從我們這里搞錢嗎?我看他比那什么約翰還惡心!”
也有人說:“就是說啊,你說你周銘都認識美隆家這么位高權重的人,還非要揪著合同不妨干什么,非得幫老外對付自家同胞嗎?安的什么心啊!”
梁天指著這些人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蘇涵同樣氣得一雙小粉拳緊握,不止一次想出去罵人,但她更明白,這個場合還是要留給自家男人。
這時就見周銘啪啪拍手起來:“好啊!都說的好,是我他嗎讓你們簽的合同,是我他嗎想搞錢,是我他嗎要幫著老外對付自家同胞,你們說的都太好了,那這個事情,你們就自己想辦法解決吧。”
丟下這句話,周銘帶著蘇涵直接頭也不回的起身離開。
梁天隨著周銘離開也來到這些人面前:“他嗎的你們都是這么大的人了,都沒有一點廉恥的嗎?我都替你們丟人,害臊,呸!”
呆呆看著梁天還有其他人先后離開,剩下的人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指責和謾罵。
“賈檜都是你這個白癡,說的什么狗屁話,我們現在都還得靠著那個周銘要回我們的錢呢!你說那種話干什么,有毛病嗎?”
“我呸!那是我第一個說的嗎?你們他嗎的自己不也都一個兩個的都這么說啊,最后憑什么都怪到我身上?”
“不怪你難道還怪我們嗎…”
羅門酒店內仍然在相互的指責甩鍋,而外面周銘則已經坐上了車,這是一輛保姆車,不久之后亨特和威斯丁也上來了。
“看來周銘先生和你的同胞們談的并不是很融洽。”亨特說。
“不過我還是會按照合同來的!”周銘堅定道,“畢竟他們代表的是華夏的名譽,而且他們也是我周銘帶來的。”
這就是周銘一直堅持的重要原因,不管怎么說,他們都是頂著一張華人的臉孔,老美可不會跟你去分辨什么華人里也有無恥無賴,華人里也有壞人什么的,他們就只會認為華商都是沒有契約精神的。
當然再退一萬步說,周銘沒有這么高的道德格局,但對自己也是很重要的,他們都是自己帶來美國的,他們出了事情,他們毀了約沒有信用,那同樣也是對自己信譽的打擊,為了自己的信譽,周銘也得堅持下去。
周銘擺擺手:“好了不說這些了,剛才聽你那邊,好像有薩米港的消息對嗎?”
亨特點頭:“這也是我過來想告訴你的,薩米港那邊的情況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壞消息是我們找關系聯系上的時候已經晚了,有些貨物已經被裝上船運走了,好消息則是由于那艘遠洋貨輪有限,還留了一部分,準備是和下一批貨物拼在一起用的。”
“那還真是一個壞消息里的好消息啦!”周銘說,“那么究竟是誰的貨物被運走,誰的還在,這有辦法分清嗎?”
亨特想了想回答:“辦法是有,不過需要時間,畢竟我們要先從約翰那邊拿到清單。”
周銘松了口氣:“不要緊,事情到了這一步,我有的是時間。”
亨特驚訝的看著后座上的年輕人,渾然無法將他和中午急切要他們搞派對的樣子聯系在一起。
“看來你打算幫他們了對嗎?我并不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畢竟他們剛才還那樣無恥的攻擊了你,老好人對商人并不是一個好稱呼…”
周銘打斷亨特的話:“亨特先生,我想這個事情我自己能解決的。”
亨特無謂的聳聳肩,表示自己多言了。
蘇涵緊了緊挽著周銘的手臂,以表示她對周銘的支持。
周銘笑著輕輕拍拍她的手,告訴她自己已經收到,也沒關系的。
周銘當然沒任何興趣去當什么老好人,但事情卻一定要這么做,因為正如塑造華商在美國的信譽一樣,同樣自己在國內的信譽形象也是要顧及的,否則以后就沒人相信自己了。
的確現在李萬東這些人是因為自己私下接觸一個美國騙子,被人騙了簽的合同。
可這個事情國內誰知道?
國內其他人就只看見李萬東他們跟著蘇涵來美國,然后就被人坑了一筆,這個事實擺在這里,你就算渾身是嘴也解釋不清啊,更別說就剛才那些人那個反咬你一口的吊樣,回國以后更是不知道會傳成什么惡心樣子。
這種情況以后誰還敢信你,跟你來美國承接制造業外遷?
可問題周銘并不打算做一錘子買賣,所以自己必須給這個事情解決好才行。
必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