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黃這些燕京土著想有人管管，能結束現在因為無人領導所引發的混亂局面，但其實作為各部委的負責人，他們何嘗不想盡早結束這種局面呢？他們能坐到省級大員的位置，你要說他們都是眼光局限的蠢蛋，那不現實，更別說總理趙森還是在他們面前拍了桌子的。
深諳為官之道的他們清楚趙森是真發火了，雖然說趙森集體撤他們的職不可能，但殺雞儆猴還是會的，誰也不想成為那只被選中的雞。
于是這些部委的大佬們開始紛紛相互接觸起來，只是這些部委大佬們的接觸和普通人并不一樣，畢竟這些都是大佬，他們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能像普通人一樣隨便打電話叫出去吃飯呢？而且他們的一舉一動也都可以解讀出很多含義的，要是主動上門主動打電話什么的，那先天在氣勢上就矮了一頭。
因此這些大佬們都是自己不動，讓自己的秘書帶著自己的意思去和其他部委接觸。
這樣的做法在一般人眼里無疑是多此一舉的，可對于這些大佬們來說，這卻是不能省去的步驟。
好在這些做秘書的，平時因為很多事情要經常相互走動，大家都很熟了，打個電話就能出來，因此中午晚上，燕京各大飯店很容易看到這些秘書們相互約著喝酒吃飯的情景，甚至要是有兩桌飯局恰巧碰到了同一個飯店，這些秘書相互之間還能端著酒杯過去串門問好的。
“王處長，這杯酒你一定要喝，咱們都是黨校的同學，未來都是要下放出去，咱們還都要相互多多提攜啊！最近信息產業的勢頭有點不對，都是虧的多賺的少，再這樣下去可不行，咱們得多幫幫領導想想對策呀！”
“誰說不是呢？上午你一個文件，下午他一個文件，不僅弄的下面怨聲載道不說，就這樣長此下去，整個好好的信息產業只怕也要亂了套啦！所以你那邊領導有什么給什么指示，是不是能退一步呢？”
“王處長的意見提的太好了，這種事情就得需要有人退一步，要是大家都硬挺著在那里，根本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只要王處長你領導那邊能給予堅定的支持，能配合我們領導，這個事情很好解決…”
這種對話在這些秘書們喝酒吃飯的包廂里時有發生，不得不說這些雖然都只是秘書，但由于他們長時間跟著領導，耳濡目染之下自然也都有了城府心機，說出來的話都是一個坑一個坑的，稍不注意就中招了。
當然大家都是一個體制里混的，誰也沒指望一頓飯一杯酒就能把事情搞定了，畢竟都只是秘書，誰也不能做領導的主不是？其實大家相互之間都只是一種試探，想通過秘書了解那邊領導的想法，這才是關鍵。
然后大家細細揣摩對方的盤算，再通過秘書這邊一點一點拋出籌碼，最后達成合作。
這種做法無疑是很磨蹭和完全沒效率可言的，但這卻是官場上最有面又有里的辦法了。
除了上面的大佬們，各個部委里也不消停，因為那些莫名其妙 的文件，在各個部委運作也是相當麻煩，每個科室在接到上面下發的文件，總要罵罵咧咧幾句。
“這發的都是什么玩意啊？上面領導到底懂不懂啊，這些文件根本都沒辦法執行好吧！難道信息產業建設這么大的事情就沒人能管管嗎？就這么今天你發一個文件明天他發一個文件的瞎胡來嗎？”
“你看這個要求加快各科室的信息化建設文件，我們倒是想去采購電腦回來學著電腦辦公，但你倒是撥款呀！錢不給我們，難道讓我們都去中關村賒賬搶劫不成？夏天的高溫補貼都還沒發，現在居然要我們采購電腦，這是什么神仙想出來的主意？”
“這是要把我們電信局給逼瘋啊？一個月就要鋪好區域內的線路，我們哪有那么多人手做事啊？你有本事你多招幾個人進來，別給我們這幾個人身上薅羊毛啊！互聯網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我們又不是魔術師…”
這些人一句句的狂罵著，他們不是沒有找他們的領導反映，只是他們反映問題，他們的領導根本不予理會，反而還遭到了批評。
“你以為這是在和你商量嗎？這是組織交給你的任務，你必須完成，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你知道我們以前都是怎么做工作的嗎？比你們現在的條件可艱苦多了，連這么一點苦都吃不了，你們以后還怎么挑起建設祖國的重擔？如果以后組織上還有更大更重要更突然的任務交給你，你憑什么說自己能完成任務？”
“戒驕戒躁是每一位黨員應有的素質，你現在與其還有時間跟我在辦公室耗著，不如去想想該怎么去把人物完成…”
幾乎每一位干部都沒有商量的余地，倒也不是他們不想，他們也不愿意看到這些很沒道理的文件，他們也不是沒想過去和上級據理力爭，而上級也同樣說了這是交給你的一項必須完成的政治任務！
這些干部也是沒辦法，只好才把話又傳給了他們的下級。
沒辦法，這些人得硬著頭皮去做了，而當這些部委的文件傳給了跟他們合作的公司那邊，公司里負責對接的人，看到這些文件，他們的小嘴都如同抹了蜜一樣怒罵起來：“我草他娘的！這都是什么爛雞兒文件，我也很想支持信息產業的建設，現在我的單位要照你們這樣搞下去就要倒閉啦！”
“還有你們這些家伙天天都是吃屎長大的嗎？能不能好好動動你們的狗腦子，好好想想這些都是什么玩意，你們這些文件都是電風扇吹出來的嗎？就沒有一個人去審核一下，沒有一個全盤考慮嗎…”
部委基層哪說的出個所以然，于是這些公司的老總拿著文件就去找那些部委大佬們了。
這年頭能達成合作的，企業老總和部委大佬基本都有關系，雖然官本位的觀念深入人心，但但這一次這些企業老總真是都急了。
“主任你們這是什么情況？為什么給我們搞出這樣的文件，我不是已經跟你說過了，現在市場對信息產業的需求并沒有 那么大，我單位工廠生產出來的很多東西都還在倉庫里堆著，那些都還沒消化完，現在你居然還讓我做這些，你是想我去死嗎？”
“張部長你知道我的公司本身規模就不大，現在又是這么重的生產任務，那我的貸款那邊有沒有什么消息啊？不是我在跟您討價還價，而是我現在真的沒這么多資金開工啦！您也要體恤我一點。”
“魏局長我也是您的老部下了，您就跟我交一個實在底好不好，咱們現在這些事情到底有人管沒人管啊？就任由著我們自己各顧各的瞎來嗎？之前不是有工行的行長主導，他還搞出了一百億的貸款…我知道后來出事了，可也不至于一點風聲都沒了吧…”
這些都是表面上這些企業老總的話，聽起來似乎都還溫文爾雅，可實際上呢？
“媽b的，那主任腦子里面進水了吧？就他那些文件是正常人能想出來的東西嗎？老子本來就不是做這個的，你要老子生產可以，但是至少老子要能賣啊，中關村那邊現在已經堆不了那么多貨了你還要老子加大馬力，我是日了你家先人了嗎你要這樣害我？”
“什么狗屁的張部長，那怕是一頭豬坐在那個位置上也能比他強，老子都做了這么多事了，他究竟知不知道我們在做什么，一點本事沒有，就知道在那里瞎叫喚的指手畫腳，我去年買了個表！”
“什么狗比局長，就他娘是個小人，一份文件就要老子拼命干的和狗一樣，你躲在后面喝茶吹風，還想主導信息產業建設，你怕不是在做夢吧？還有那個叫田豐的行長也蠢的出驢，出事了就沒聲音了，你他嗎是屬鴕鳥的嗎…”
實際上這些家伙憤怒的都能罵出花來！
當然如果可能的話，他們也并不想這樣，現在信息產業的情況著實太亂了，看起來每個人都在努力，可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努力，自己相互溝通攀談的目的是什么。
照著那些文件去做？那就是個笑話！
終于，某個飯店包廂里，某個大秘書們的酒局到了尾聲，幾個大老爺們都東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癱在椅子上，樣子要多雅觀有多雅觀。
酒喝到了這個地步，什么領導交辦的任務，那是記不清了，只剩下發自心底的無奈。
“其實要我說，領導那邊他們也沒什么好辦法，現在誰都知道信息產業是塊肥肉，誰都想獨吞這塊肥肉，但憑誰也吞不下這塊肥肉，所以大家都在努力都在拼命，不就是為了顯示自己能耐，先把別人給擠走再說嗎？可這樣的行為蠢，要多蠢有多蠢！”
“你別勸我，我沒喝多，我現在清醒的很！不信我還可以給你表演一個道理撒尿！”
“我告訴你現在的問題就在于沒人能壓得住局面，你看趙森厲害吧，國家總理，可那又怎么樣呢？當著那么多領導的面拍了桌子，可結果呢？還不是該怎么樣就怎么樣。就現在這個局面，除非有一個蓋世英雄，他能踏著七彩祥云降臨燕京，才能穩住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