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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科農的回答無論是周銘還是伊爾別多夫他們都不感到任何驚訝,因為外面在街道上游蕩的北俄人就已經很好的證明了這一點。
但周銘的問題顯然不僅于此,他接著問科農:“可是據我所知,北俄政府發行新盧布是因為舊盧布的市場價值已經崩潰了,新盧布的匯率相比舊盧布,還是很高的,如果能保持下去的話,說不定是能穩住物價的,你們北俄國內的經濟專家們也都在為新盧布的發行一致叫好。”
“周銘先生,我看過報紙了,我知道您說的事情,但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并不知道什么市場價值什么匯率,我只知道由于新盧布的發行讓我們手上原本擁有的財富,全都變成了廢紙!”科農說。
這時周銘旁邊的另一位中國人開口問科農:“你說發行新盧布是讓你們的財富變成了廢紙?很抱歉,我不明白這是什么意思?難道說你們都不能去兌換嗎?”
“當然可以兌換,可是每個人都有兌換限額,而且兌換的地點就那么多,我每天都還要在單位上班,哪里有時間去兌換呢?”科農非常無奈的說,他小心看了伊爾別多夫一眼,然后接著說,“我也試著曠工去兌換,可結果我根本排不到隊,兌換的隊伍都能排到世界末日那天去,我哪有兌換的機會呢?”
“那你知道新盧布和舊盧布的區別嗎?你和你的親戚朋友是不是都非常不信任新盧布?”那中國人又問。
“盧布不就是錢嗎?能有什么區別?而且我也不是信任或者不信任新盧布的問題,是我的親戚朋友們大都沒有辦法接觸到新盧布,”科農愣愣的說,然后想了一下接著說道,“就算接觸到又能怎么樣?之前的私有化證券不是也很紅火嗎?最后不也是成了一張張廢紙,說不定這次又是一次私有化證券。”
在得到了科農的答案以后,周銘對那個中國人說:“童主席,你現在相信我的話了吧。”
那個問話的中國人就是童剛,他此時是一臉非常驚訝和詫異的表情,聽到周銘的話他很嘆服的說:“還是周銘小兄弟你能深入了解北俄這邊的國情民情呀!”
周銘笑著說:“童主席,其實也不是我多么了解,而是事實就是如此,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克里斯科幾百萬人口,只要每個人手上握有一萬舊盧布就是上百億的數目,這么多人這么多錢,要強制在三天內完成兌換,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的故事嘛!”
“至于這些北俄人的了解,那就更簡單了,”周銘又說,“北俄這邊離開金融和資本體系已經七十多年了,或許一些眼光超前或者是殘留著過去記憶的北俄人還能記得資本市場的作用,但這畢竟是極少數,對于絕大多數北俄人來說,他們是根本不明白什么叫金融什么叫證券,更不明白一種貨幣背后的含義。”
“很多在港城和西方國家看來是很普通,應該是世人皆知的道理,但在這里就是他們轉不過來彎的腦筋。”周銘最后說。
面對周銘這番話,童剛震撼了,他或許到現在還難以理解這個道理,但眼下的現實卻很好的證明了這一切,并且作為豪門的他,也并沒有那么多無謂的糾結,只要最后能有自己想要的結果就行。所以他敬佩的對周銘豎起了大拇指:“周銘小兄弟的眼光果然透徹!”
對于童剛的夸贊,周銘其實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因為他所說的這番話根本就是自己的親身經歷,因為自己的祖國大陸,現在不也處在這個階段嗎?
由于長時間沒有資本體制,在猛然打開了資本體制的大門,人們就根本不懂所謂資本金融是個什么東西。
國庫券就是一個很淺顯的例子,國庫券是周銘發家的第一桶金,而這個國庫券實際就是國債,通俗點講就是國家管普通人借的錢,到期了是要連本帶利一起還的。
這在后世是大家都能明白的道理,但是在這個時候,大多數人卻根本不明白這是什么,卻始終認為國庫券不能流通,頂多就是支援國家建設的憑證,是沒有用處的東西。所以他們寧愿拿國庫券去糊窗戶,去拿出來論斤賣,都不知道到期以后拿去銀行換錢。
現在北俄的情況也是一樣,北俄政府宣布更換盧布,別說北俄政府規定的兌換地點少,根本兌換不過來,就算兌換的過來,大多數北俄人也都只會認為舊盧布作廢,根本不會想到新盧布的事情。
“那么也就是說不管是科農先生你還是你的親戚朋友手上,都還有很多舊盧布了?”
周銘問,其實周銘問的這是一句廢話,因為不管是自己的想法還是剛才科農的說法,都已經很明確的證明了這一點。
科農很積極的點頭說是,他的表現是有些讓人驚訝的,不過其實也是正常的。由于剛才周銘和童剛都是在用中文交流,那個漂亮到讓人迷醉的翻譯小姐也沒有翻譯,所以科農聽不懂,但從那個中國人的反應來看,肯定是周銘先生說了什么了不起的話。
周銘先生不愧是那個能拿出五億盧布的周銘先生呀!
科農這么在心里感慨著,他并不是什么大人物,所以他心里的情緒很自然的反應在了臉上,只是科農這時還想不到,他此時還只是感慨,周銘接下來的話卻讓他激動到了崇拜的地步。
“那科農先生你想不想花掉你手上沒來得及兌換掉的舊盧布?”周銘問。
科農馬上回答:“當然想,我做夢都想,要不然現在舊盧布都已經作廢了我留在手上也再沒用了啊,周銘先生,這就是我這次任務的報酬嗎?”
周銘卻說:“不,這正是我想要交給你的任務。”
這個答案顯然出乎了科農的意料,他先是一愣,然后猛的反應了過來問:“周銘先生,您是說您想要回收所有沒有來得及兌換的舊盧布嗎?”
周銘笑著搖頭說:“科農先生你可是太抬舉我了,我可不是你們的董事長,我只是一個中國商人,手底下可沒有一個銀行,這么大的事情我沒有能力做的來的。”
周銘的話讓旁邊的聯合銀行董事長伊爾別多夫臉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因為在他看來周銘的確手底下沒有一個銀行,可他的斂財能力,可并不比任何銀行要弱,更不用說接下來周銘所要做的事情,會有機會掌握比銀行還要多的錢了,而且還是北俄政府想方設法阻止周銘掌握的新盧布。
“我的意思就是希望科農先生你能幫我把切爾夫市場仍然能使用舊盧布的消息,傳遍整個克里斯科。”周銘說。
“周銘先生,您的意思是說現在切爾夫市場還能使用已經作廢了的舊盧布買東西嗎?”科農瞪著一雙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著周銘問。
周銘點頭說:“當然,我說的話難道你還不相信嗎?”
“不是的周銘先生,我當然相信您,只是現在舊盧布不是已經作廢了嗎?為什么您還承認舊盧布的價值呢?”科農感到很不可思議的問周銘。
周銘嘆了口氣說:“我在克里斯科這里做生意,北俄人民都很支持我,我們中國人都是很有良心的,所以我們一定要做點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周銘在說這話的時候心里是在很鄙視自己的,因為周銘知道自己根本不是什么圣母,也不是什么大慈善家,自己并不是來拯救北俄人民的,自己只是想借機掌握更多的新盧布罷了。動機猥瑣,嘴上卻還說的這么大義凜然,周銘感覺自己也真是墮落了。
不過周銘是這么想的,但他那話配合著他的表情卻讓科農感動了一個五體投地。
科農看著周銘,眼淚不由自主的就從眼眶里流出來了,他的身體激動到止不住的顫抖,最后起身退開兩步,向著周銘跪了下來,整個人就如同最虔誠的信徒一般匍匐在周銘面前,并對周銘說:“周銘先生,您真是我們北俄的救世主,我代表所有的北俄人感謝您!”
科農是真的敬佩周銘了,因為之前當他聽到舊盧布徹底作廢的消息時,他整個人都絕望了,因為不僅自己手上還有一些舊盧布,自己在證券公司里還有更多的舊盧布沒有取出來,如果舊盧布真的作廢了,那自己的那些錢就真的成了廢紙,再不是什么財富了。
并且不僅是自己,還有其他幾百萬的克里斯科市民,他們辛辛苦苦一輩子,也都要一朝回到解放前了。
可這個時候,當科農感覺自己都已經被中央政府和總統先生給拋棄了的時候,當整個北俄共和國都不接受舊盧布的時候,周銘的切爾夫市場,卻仍然還接受舊盧布,這如何能不讓科農感動呢?
周銘伸手過去扶起科農說:“科農先生,我說了我是個商人,你也不用代表誰感謝我,你也只需要幫我把消息傳遞到位就行了。”
科農抬頭看著周銘,眼睛里充滿了崇拜和堅定,他說:“周銘先生您請放心,我一定會做到的!”
周銘拍拍科農的肩膀微笑道:“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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