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見有客人來了,拿一塊手巾胡亂的擦了一把臉上的汗水,接過女人遞過來的水杯,把里面的清水一飲而盡,問道:“你想要做什么?”
姜君明給他解釋了一下注射器,見鐵匠一臉迷茫,顯然沒聽懂,就向鐵匠要了一支筆,和一張紙。在草稿紙上畫了一個上一世醫院最常見的注射器的草圖,然后詳細的解釋給鐵匠聽。說了很多,鐵匠才慢慢的了解姜君明所說的到底是個什么樣的器具。
“做不了。”鐵匠有些遺憾的說道。要是有可能的話,他絕對不會把上門的生意推出去。可惜,姜君明說的這個東西以他的能力的確做不出來。
“哪里有問題?”在姜君明看來,注射器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醫療器械,制作起來應該沒有什么難度。可是鐵匠有些惋惜的拒絕的神情里,姜君明知道他的確是做不出來。
“你看,這個針筒和里面推注的管子要求咬合的很緊密,而且能推動,不能咬合死,光是這種精密程度很高的物件我這里就做不出來。而且最難的還不是這里,而是那個針管。”鐵匠小胡蘿卜一般粗細的手指指著姜君明畫的草圖上的注射器的針頭說道。
“哦。”姜君明哦了一聲,鐵匠說的有道理,倒是自己之前想的太簡單了。
“針管太細了,而且要堅韌、鋒利,更難的是里面是空的,還要保持相應的硬度與柔韌,這種物件我的確做不出來。”鐵匠遺憾的說道。
“那請問哪里能做?”姜君明琢磨著鐵匠的話,他只是說他做不出來,沒說根本不可行。似乎鐵匠知道有人能做,便問道。
“去煉金實驗室試試吧,煉金師的實驗室所屬的煉金工坊里應該可以有這么精密的器具,而且他們也有相應的材料能滿足你的需求。”鐵匠說道。然后給姜君明指了條去最近的煉金實驗室的路,目送姜君明離開。還在叨咕著可惜。
姜君明按照鐵匠指引的路,直奔著煉金實驗室的煉金工坊走去。
煉金工坊并不在城市的中心區,而是位于暮色城最邊緣的地帶,和魔法師尖塔距離很遠。走在街上,姜君明想著鐵匠說的話,有些擔心煉金師到底能不能制作出來注射器。要是不行的話。自己構想中的醫院根本就建立不起來,倒是有些遺憾。
正想著,姜君明忽然感覺有人似乎在暗中窺覷自己的行蹤。雖然只是一種隱約的感覺,但隨著姜君明的精神力在光腦中得到了提升,這種隱約的感覺姜君明卻能清晰的感知到。
姜君明四周看了看,沒現有人跟蹤自己。但那種被人偷偷的窺覷的感覺很真切。姜君明也覺得有些不解,是不是自己感覺出錯了?又觀察了幾次,他都沒有現有什么異常。
一路走到暮色城最邊緣,這里極為偏僻,有些空曠,周圍最近的民居都距離煉金工坊很遠。在暮色城城墻做背景的襯托下煉金工坊和姜君明了解的這個世界顯得是那么的不協調。站在姜君明的角度看去,能看見煉金工坊里大大小小的齒輪咬合在一起。轉動著,離得很遠,姜君明似乎能聽到齒輪轉動中出的“嘎吱吱”的略帶生澀的聲音。齒輪旁有一個大鍋爐,冒著白煙,這一切都像是蒸汽時代的東西,和魔法、神術格格不入。
夕陽西下,把高大的城墻拉成一道斜斜的影子,在影子里,金屬齒輪緩慢的動著,像極了一塊被放大了無數倍的手工制作的懷表。機械感十足,而且精準穩定的在運轉著。
姜君明走近煉金工坊,看見門口坐著一個老頭,在夕陽下雙眼昏黃,沒精打采的看著地上背著食物的螞蟻在走來走去。無聊到了像是癡呆一般。
“老人家,我來找卡本煉金師。”姜君明客客氣氣的打著招呼。
“教會的人?”老者抬起頭,兩只眼睛里沒有一絲神采,像是兩個死魚眼睛一般看著姜君明問道。
“是的,關懷教會,君明。”姜君明說道。
“我勸你不要進去,卡本煉金師的心情不太好,就算你見到他,他也不會給你制作藥劑。”老者說道。
“我會小心的。”姜君明笑呵呵的說道,見老者沒有阻攔自己,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側身從守在門口的老者身邊走了進去。
進到煉金工坊的院子里面,金屬機械齒輪轉動時出細微的聲音讓姜君明很吃驚。沒有想象中那么大的噪音,齒輪轉動時候出的聲音很細微,要不是姜君明感知敏銳的話都很難聽見。
一個中年人坐在齒輪的高處,周圍齒輪旋轉著,他在齒輪之間的一處平臺中托著腮,愁眉苦臉的像是在想什么。一名學徒模樣的年輕人躡手躡腳的走到他下面,說道:“卡本老師,剛剛…”
“是不是藥劑又煉制失敗了!你這個愚蠢的家伙,我真不知道當時我為什么要招收你當我的煉金學徒。你說說,你自己說說,光是這個月你煉制失敗了多少次藥劑了?你的腦子里面是不是都是肌肉?你告訴我,你怎么想的!你還敢笑,你是在嘲笑我嗎?”叫做卡本的煉金師暴躁的在齒輪之間的平臺上大聲的罵著。
下面的煉金學徒想要表現的謙卑一些,沒想到一個抱歉的笑容會讓卡本煉金師更生氣,煉金學徒哭喪著臉仰頭看著卡本煉金師,不知道說什么才好。
“剛說收你當我的學徒你就哭喪著臉,給誰看呢?當我的學徒很委屈你是不是?”卡本見煉金學徒臉上的笑容收了起來,哭喪著臉,罵的聲音更大了。
這人真是好不講道理啊,姜君明心想,這回那個學徒該知道什么才是哭笑不得了吧。不管是哭還是笑都不行,低著頭挨罵好了。
站在齒輪之間平臺上的卡本煉金師身材并不很高大,有些偏瘦,兩撇胡子很長,平平的長出去,末端還打了一個卷,向上翹著。胡子是黑色的,微微黃,看上去感覺很堅硬。帶著一個大大的眼鏡,耳朵上夾著一支筆,頭頂戴著一個格子圖案的帽子,手指指著下面的煉金學徒,見他不說話了,卡本煉金師仿佛更加生氣,想要繼續痛罵,就在這時候他忽然用手托住自己的左腮,一臉痛苦的神情。
過了幾秒鐘,卡本煉金師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說道:“趕緊滾蛋,下次我煉制藥劑的時候你要仔細的看著,再做不好的話…哎呦…”
卡本煉金師正說著話,猛的吸了一口冷氣,痛的喊了出來。
煉金學徒聽卡本煉金師讓自己滾蛋,顧不上解釋什么,轉身就跑,倉皇的像是遇到了深淵中的惡魔一樣。
姜君明臉上帶著溫和的微笑,走了幾步,站在齒輪機組下面,行了一個神官的禮節,說道:“卡本煉金師,你好,我是關懷教會的君明。”
“關懷教會?今天不賣藥劑,沒心情。”卡本煉金師皺著眉毛,沒好氣的斥道。
“我不是來請您制作藥劑的。”姜君明沒有生氣,微笑著說道:“我想要請您幫我制作一樣小東西。”
說著,姜君明把在鐵匠鋪畫的草紙拿出來,雙手把草稿紙遞到頭頂。卡本煉金師連看都沒看,很煩躁的說道:“趕緊滾蛋,我老毛病又犯了,哪有心思看你這些什么小東西。”
說完,卡本煉金師手捂著左腮,左側臉上的肌肉扭曲在一起,愁苦的蹲在齒輪之間的平臺上,抽著冷氣,不再說話。
看他這個樣子應該是三叉神經痛吧,姜君明收回草稿紙,觀察著卡本煉金師。
“尊敬的卡本煉金師,您的毛病或許我能治好。”姜君明想起在醫學院附屬醫院里帶教老師治療三叉神經疼時候的一些小偏方,覺得可能會有效,便笑著說道。
“連我自己配置的藥劑都沒有用,你一個關懷教會的小神官能做什么!”卡本煉金師聽姜君明這么說,變得更加狂躁起來,憤怒的吼叫道。
說著,卡本煉金師看了看姜君明胸前佩戴的圣徽標記,之前姜君明雖然和他說過,但顯然他并沒有注意。整個人都被牙疼弄的很暴躁,哪里會管一個少年神官來自己這里做什么,他是哪個教會的。仔細看了一眼,卡本煉金師更是憤怒,吼道:“我的病連晨光教會和正義教會的大神官都沒有治好,你一個關懷教會的信徒,或者是普通的神官,能做什么?趕緊滾蛋,別等我火。”
姜君明見卡本煉金師不信任自己,笑了笑說道:“是不是疼起來左側的臉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一樣?是不是你現在連左側的胳膊都抬不起來,一動的話就會覺得扯得你左側的臉更疼了?”
兩句簡單的話說的卡本煉金師一愣,好像是連牙疼都忘了似地,呆呆的站在齒輪之間的平臺上從上而下的看著姜君明,心里迷惑著,怎么這個關懷教會的小神官竟然知道自己臉疼的時候是什么情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