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蠻公主 霍然,她想起自己光著上身,怎可見人,羞得滿面通紅,急忙抓起衣服罩在身上。
芮瑋腦海中,仍然想著瘦長老頭的目光,此時不禁就盯著她那雙秀目呆看,看得她掩面嬌呼道:“別看!別看!”
芮瑋見不著懾人心魂的目光,腦盤頓時清醒,問道:“請問你是誰?”
她放下手,好不高興道:“我叫呼哈娜,你難道不認識了?”
芮瑋以手撫額道:“我頭昏沉沉的,不知你是誰?”
呼哈娜驚道:“啊!你中了催眠術!”
突聽外面小桃道廣公主,突厥將軍率兵要搜所有帳幕。”
呼哈娜怒道:“他們敢搜!”
小桃道:“將軍說,是奉了咱們王爺的命令。”
呼哈娜望著芮瑋,低聲嬌嗔道:“你怎么把父王也得罪了啊?這下如何是好?”
芮瑋神色一變,大步向帳外走去,我不會留在這里連累你?”
呼哈娜嘆道:“你身中催眠術雖不深,但時間越久戰斗力越弱,著不好好養息一番,出外必然被擒。”
芮瑋自知現在身體軟弱,不像首次沖出重圍時尚有充沛的真力,果然出外十成要被擒住,但他生性倔強,苦笑一聲道:“被擒就被擒吧!”
當下又要走去,呼哈娜攔在他身前,阻止道:“你堂堂天池府大公子,若要被突厥兵擒住成何體統?”
芮瑋道:“你不要弄錯,我不姓簡,姓芮,不是什么大公子,莫要張冠李戴。”
呼哈娜當他說笑,笑道:“就算你姓芮好了,我現在想幫你一次忙,你可愿意?”
芮瑋吃軟不吃硬的性子,見她客氣,便道:“你要如何幫我?”
呼哈娜拍手道:“小桃,你們一起進來。”
帳門掀開,走進七位異服女子,個個頭發高束,罩著圓帽,身著右臂袒露的緊身衣裙,后背裘皮氅風,芮瑋在屏風后,適才只聽到他們聲音沒見到樣子,這時見著,驚得臉上失色,暗道:女子會有這種奇異的服裝?
異服女子們見著芮瑋也是一驚,不知何時,帳內會多了個大男人,小桃認得他,笑道:“公子怎么會到咱們公主這里來了啊?”
芮瑋聽她漢語說得很標準,正要答話,呼哈娜搶道:“你們快把他化裝成我的女兵。”
七位女子頓時格格都笑了起來,早有一位身材較高的女子趕忙取出自己的一套衣服,不由分說,七人一齊動手,把芮瑋化裝起來。
芮瑋聽呼哈娜要把自己化裝女子,連連搖手道:“不行!不行!我怎可化裝…”
呼哈娜截口笑道:“中原有句俗話:大丈夫能屈亦能伸。目前你就屈就一下做我的女兵有何不可,難道你不愿意?”
芮瑋心想人家與自己陌生,卻好心來救助,還挑剔什么,化裝成女兵暫且逃過一關也好,待體力恢復再說。
七位女子快手快腳,不一會兒就將芮瑋化裝好了。
芮瑋站起低頭一看,那個樣子和七位女子一般模樣,才知七位女子便是呼哈娜的女兵,見自己袒著右臂,心中感到十分別扭。
還好他練過天衣神功,皮膚越來越白晰,露出的右臂竟比七位女兵的還要白,看不出是男是女了。
那邊呼哈娜也穿好衣服,亦是袒著右臂的長衫,想起在大草原上所見異服老者以及身后的異服人,這才知伊吾國的衣著習慣,皆是袒著右臂的。
呼哈娜笑道:“你現在是我的女兵,可要聽我命令啊!”
芮瑋見她嬌蠻的神態很像高莫野,如今不知她在何方,是生還是死?不由低聲一嘆。
呼哈娜道:“你嘆什么呀?”
芮瑋搖搖頭沒有做答,呼哈娜又道:“可別擔心,要知你現在的樣子,誰…也認不出來了!”
正說著,帳外匆匆走進另一位女兵,稟告道:“公主,突厥將軍搜到這里了!”
呼哈娜心想真敢搜到這里,太不給自己留面子,冷笑道:“讓他們來搜,搜不到時,你們將他們趕出去!”
帳外突有人道:“突厥羅高拜見公主。”
呼哈娜冷冷道:“進來!”
帳門開處,走進一位披甲將軍,未拜呼哈娜先冷眼四下掃,見帳內惟有屏風是個隱蔽處,便大步走到那里,張頭看了一會,不見有人,退后道:“公主曾見有個男人進來嗎?”
呼哈娜繃著臉道:“有啊!”
羅高大喜道:“在哪里?”
呼哈娜道:“就在這里!”
羅高訥訥道:“沒…沒…有啊?”
呼哈娜冷笑道:“誰說沒有,難不成將軍是個女的?”
羅高才知指的是自己,大窘道:“公主弄錯了…”
呼哈娜怒道:“什么弄錯了,本公主住處從不準野男人進來,你既敢進來,就得滾出去!”
羅高自命是大國將軍,不把伊吾公主看在眼內,反身欲退出帳幕,女兵們搶到他身前圍住,小桃笑道:“咱們公主請你滾出去,可不是走出去!”
羅高大喝道:“誰敢叫我滾出去?”
小桃飛起蓮足踢他膝蓋,口中在道:“就是咱們公主。”
她這一腳踢得又快又準,羅高有力卻沒學過武功,被踢倒在地上,正要站起,小桃又是一腳踢在他另一只膝蓋。
兩邊膝蓋被踢,羅高再也無法站起,爬也不行,因膝蓋一著地便疼痛萬分,這時小桃催道:“再不滾出去,小桃可要把你踢出去!”
羅高被踢兩腳嘗到厲害,若被踢出去,不死也要重傷,嚇得硬是滾了出去,女兵們見他狼狽,齊皆大笑。
芮瑋混在女兵中,一直未被羅高注視,等她們笑畢,贊道:“小桃,你那兩腳,功力不錯嘛!”
小桃笑道:“別捧我,在公主面前,那兩腳真是孔夫子面前賣文章,貽笑方家啦!”
芮瑋向哈那一揖道:“承蒙公主救助,芮某感激不盡。”
呼哈娜見他身著女裝卻行男子禮,樣子十分好玩,格格笑道:“別謝啦!倒是委屈您啦!”
眾女兵見狀,也跟著格格笑起來。
芮瑋見他們在笑自己的怪樣了,他臉皮嫩,被笑得好不自在,慌忙道:“芮某就此告辭了…”
呼哈娜頓時止住笑聲,輕輕一嘆道:“這就要走了?”
小桃忽道:“公子現在可不能走。”
芮瑋道:“為什么?”
小桃道:“公子到帳外一看便知。”
芮瑋走到帳外,只見附近帳幕四周密密麻麻的排列著突厥兵,帶隊的將領縱橫來往,顯是在嚴密監視。
呼哈娜驚道:“這是怎么回事?”
小桃道:“適才帳外聽突厥將軍說,敵人一定在這附近,想是他們眼見公子逃到這里,非要搜到不可了!”
呼哈娜向芮瑋道:“這怎么辦?你現在不能走呀!”
芮瑋暗忖以目下的體力沖出重圍,勢非可能,愁眉嘆道:“惟有硬拼了!”
呼哈娜急搖首道:“不成!你被催眠尚未完全恢復,至少還要幾天,這幾天不如仍舊裝我的女兵如何?”
芮瑋想到性命重要,爾后尚有很多事等待自己去辦,再者繼續裝成呼哈娜的女兵,探聽野兒的蹤影較為方便,當下答道:“好吧!可是要麻煩公主了。”
呼哈娜連連道:“不麻煩!不麻煩…”
她巴不得芮瑋留下,怎會嫌麻煩呢?
芮瑋、小桃陪著呼哈娜入帳,剛坐定,外面女兵道:“王爺來了…
呼哈娜驚道:“王爺來了,怎么辦?”
小桃道:“王爺認識公子,可要躲避一下。”
呼哈娜將芮瑋藏在屏風后,伊吾國王呼韓邪穩步走進,呼哈娜迎上前拜道:“女兒叩見父王。”
呼韓邪笑道:“起來!起來!別在爹面前行那些怪禮。”呼哈娜嗔道:“爹真是的,給您行禮又不好了!”
呼韓邪摸著頷下胡須笑道:“往常你也沒向爹行這大禮,今日行來,豈非異常?”
呼哈娜芳心怦怦而跳,未想到自己心虛,行徑自然而然與平日不同,小桃趕忙替她掩飾道:“公主跟奴婢談到中原禮節,見王爺來到,不由行出。”呼韓邪望著小桃點點頭。似在稱贊她這謊話說得不錯。
呼哈娜慌道:“爹,咱們回去呀!”
呼韓邪道:“才來,怎么就要回去?”
呼哈娜撒嬌道:“這里好熱,還是回去的好。”
呼韓邪搖頭道:“是你吵著要來,現在又要吵著回去,早曉得不帶你來。”呼哈娜笑道:“爹與突厥盟約已訂,怎不回去?”
呼韓邪道:“回去也不急一時,爹要帶你去見見都支。”
呼哈娜臉色一板,搖頭:“女兒不喜歡陌生人。”
呼韓邪正色道:“爹在都支面前談過你,他很想見你一面,爹已答應,不去可不行!”
呼哈娜委屈萬分道:“去就去吧!”
呼韓邪見女兒不悅,笑道:“別不開心,告訴你一件巧事,爹今天見到天池府簡公子…”呼哈娜喜道:“他真是簡公子…”
呼韓邪臉色一變道:“他?他是誰?誰是他?”
呼哈娜話才出口,便知不對,驚道:“沒…沒…有…”
呼韓邪臉色很難堪道:“什么沒有?沒有什么?”
呼哈娜急得輕泣道:“爹,真的沒有啊…”
呼韓邪見女兒哭泣,心腸一軟,搖頭嘆道:“你還想瞞爹,爹一猜便知,芮瑋定是你藏的,才教突厥將軍搜索不到!”呼哈娜不敢辯說,惟有低泣不語。
呼韓邪又道:“要知那人不是簡公子,是掌劍飛芮問夫的兒子,簡公子是咱們友人,他卻是咱們的敵人!”
呼哈娜雖在低泣,仍在靜聽她爹的話,暗忖:他果然不是簡公子,但為何長得跟簡公子一般模樣?莫非是簡公子的兄弟?”
呼韓邪接道:“芮瑋父親與咱們為敵,若不是他,高壽早就死了,高壽倘若早就死了,中原一定不保,而今高壽未死,中原邦基穩固,致使咱們不得入侵中原,完全是他父親當年作祟…”
呼哈娜泣聲道:“咱們為何要入侵中原呢?不人中原不是很好嗎?也不會與芮瑋父親為敵…”
呼韓邪道:“這是國家大事,你女孩子自然不懂,芮瑋是都支一定要將他擒到的人,他在哪里,快告訴爹!”
呼哈娜泣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呼韓邪寵愛女兒,無可奈何,轉向小桃厲聲道:“你一定該知道,快講出來!”
小桃懾于王威,驚道:“在…在…”
呼哈娜抬頭止泣道:“小桃!你敢胡說!”
小桃慌忙改口道:“在什么地方,奴婢也不知道!”
呼韓邪霍然大怒道:“你若謊言,被我查實,必處極刑!”
呼哈娜重又泣道:“爹·,您何必嚇小桃,難道不信女兒的話…”
呼韓邪嘆道:“呼哈娜!你要乖呀!要聽爹的話才對!”
呼哈娜道:“女兒本來就乖嘛,爹要我去見都支,我就去見都支,怎說不乖呢?”
呼韓邪暗自搖頭,深怪自己平時太溺愛女兒,如今要逼她說出,真不容易,無可奈何,惟有慢慢尋查,嘆道:“你好好打扮,待會爹帶你去見都支!”
說罷,走出帳去。
呼韓邪去遠,小桃奇道:“他既是咱們的敵人,公主為何冒犯王爺維護他呢?”
呼哈娜微搖著螓首道:“你不知道,別要問。”
小桃自是想不透公主為何死命維護芮瑋,縱然是簡公子,僅見過幾面,亦無如此維護之理,卻不知呼哈娜的想法與她完全不同。
呼哈娜一想到與芮瑋相見時的窘狀,便情不自禁,她雖是異族兒女,亦重女兒羞恥,自己的身體被芮瑋看得無遺,當時那種微妙的關系,怎能令她忘懷?
呼韓邪和呼哈娜談話時講的雖是伊吾語言,但因伊吾與突厥語言相差無幾,芮瑋在屏風后亦能聽得懂,聽到呼韓邪說簡召舞是他們的友人,感到很奇怪,心想簡召舞祖先三代為宰相,他怎會與異族來往呢?
呼哈娜喚道:“芮公子,可以出來了。”
芮瑋走出,十分感激道:“公主一力維護,芮某…”
呼哈娜笑道:“好啦!好啦!別再謝我,人道中原人士好禮成性,今日一見果然不差。”
小桃道:“公主,你該化妝了。”
呼哈娜坐下,小桃取出梳妝盒,為她梳發、描眉,芮瑋無事,靜坐一側看著,化妝完畢,呼哈娜站到芮瑋面前道:“你看可好?”
芮瑋見她化妝后,容貌甚美,不覺贊道:“很好!”
呼哈娜高興地道:“當真好嗎?”
芮瑋笑道:“我不騙你。”
呼哈娜道:“可有中原女子漂亮?”
芮瑋聽她問話直率,亦豪爽道:“中原美女雖然嬌美,但無你那種天然的嫵媚之態。”
呼哈娜接道:“你可喜歡?”
芮瑋被問得一愣,答不出話來,呼哈娜急道:“你不喜歡嗎?”
芮瑋搖搖頭,呼哈娜笑道:“那是喜歡了?”
芮瑋卻沒點頭,這時呼韓邪在外大聲道:“呼哈娜好了沒有?”
呼哈娜輕嘆道:“我出去,小桃陪你在這帳內,可別亂跑,等我回來。”離去頻頻回首,好一會才走出帳去。
芮瑋坐在帳中,取出無日叟給他的皮革,展開細研,內里載道:“這招劍法名曰‘洪水’,取其如洪水無可遏抑…”
小桃見芮瑋用功,不敢打擾,直到午間用飲時,才喚他一聲,在側服侍,芮瑋吃罷,繼續研究那洪水劍。
落日時,芮瑋將那招洪水劍體會在心,預備明日就練,幾天后可練成,從呼哈娜去后,其間好幾次突厥兵到附近搜索,卻不敢到呼哈娜帳中去搜,想是知道小桃的厲害。
小桃預備服侍芮瑋晚飯時,呼哈娜回來了,她一進帳,便氣得坐在一側,嘟著嘴不言不語。
小桃請她吃飯,她也不吃,結果小桃陪芮瑋吃罷,掌起燈來,芮瑋想到睡的問題,不得不上前請問道:“公主生什么氣?”
呼哈娜忽然流淚道:“我生氣也不會有人關心我…”
芮瑋心中一酸,嘆道:“可是白天都支欺負你?”
呼哈娜抹去淚珠,點頭“唔”了一聲,芮瑋怒道:“他怎樣欺負你?”
呼哈娜好像面對親人傾訴道:“爹帶我至他宮內,他倒很熱心地招待咱們,但父親帶我引見他時,他只斜視一眼,便再也不正眼一瞧,難道呼哈娜就不值得他一顧,簡直太欺人了!”
芮瑋本以為有什么大不了的事,現在一聽,僅因都支沒有好好看上呼哈娜一眼,便令她如此氣憤,心想女人的心真怪,這點小事有什么值得計較呢?
于是勸道:“他不看算了,公主可別餓壞了身子。”
呼哈娜忽然笑道:“其實我才不喜歡他看我呢,就氣他那種目中無人的樣子,現在我可不氣了,因我知道你喜歡我。”
芮瑋聽到這種話,急忙道:“你該吃飯了。”
他說著便吩咐小桃,一會小桃端上食品。
呼哈娜一面吃食,一面又道:“白天你不說,現在我知道你一定喜歡我,你知什么原因?”
芮瑋心知異族女子不像中原女子忸忸怩怩,他們心中有話便直說而出,但他不愿意與她談到這些,他言道:“公主可要吃飽一點。”
呼哈娜甜蜜地笑道:“你別故意打岔,我知道你關心我,你若不喜歡我,怎會關心我呢?”
芮瑋暗道:“糟糕!心想外番女人太多情了,以后千萬小心一點,莫要蹈入情網,對不起野兒。
呼哈娜吃完食物,小桃收拾后,芮瑋訥訥道:“公主,我…我…在哪里憩息?”
小桃笑道:“咱們有十多個帳幕,都是跟隨公主來的女兵,公子愿到哪睡,就到哪睡好了!”
呼哈娜道:“那怎么行,芮公子要到你們帳幕去睡,她們不知,怕會出事,不如就睡在這里吧。”
芮瑋慌忙搖手道:“不成!不成…”
呼哈娜“噗哧”笑道:“怎么不成?睡在這里怕我把你吃掉嗎?”
小桃道:“公子睡在這,我就收拾。”
不管芮瑋是否答應,就動手整理起來,芮瑋不好阻攔,只有干著急,暗忖:等下再說,決不能與公主同睡帳內!
異族皆是席地而眠,小桃在他氈上另外鋪個位置,這時天色雖早,但在塞外游牧民族已是入睡時分,小桃煮好一壺奶子茶,便告辭呼哈娜自個回帳幕睡去了。
芮瑋呆坐在帳中,呼哈娜笑道:“還不睡?”
芮瑋搖搖頭,呼哈娜道:“你不睡,我先睡了。”她不在乎芮瑋就在身旁,卸去裝飾,脫下長衫。
塞外氣候,一到晚上,十分寒冷,雖然白日炎熱得怕人。呼哈娜長衫才脫,便一骨碌鉆進鋪好的皮褥中。
另一鋪位就在呼哈娜對面,芮瑋卻不去睡,眼睛直向帳外望去,心想今天晚上設法露天坐一夜。
呼哈娜鬼靈精,一看芮瑋的眼神便知其意,笑道:“你想出去?”
芮瑋沒有做聲,暗道:等她睡熟才出去,現在出去未免令她太難堪了。呼哈娜忽然嘆道:“你不愿睡在這里,我不怪你,但你要在外面坐一夜,凍著身體,誰來照顧你呢?”
芮瑋道:“公主睡罷,我待會就睡。”心中決定等她睡熟才出去,倘若與她同睡帳內,這不白的嫌疑,就是傾三江水也是洗它不清。
呼哈娜不再說話,帳內寂靜無聲,芮瑋是背著呼哈娜而坐,坐了將近半個時辰,以為呼哈娜睡熟了,轉頭偷偷望去,心想乘她不覺溜出帳外。
卻見呼哈娜睜著大眼,在望著自己,芮瑋驚道:“你…你…怎么沒睡…”
呼哈娜幽幽嘆道:“你不睡,我也睡不著…”
她忽然站起,皮褥落下露出雪白的肌膚,芮瑋慌忙轉回頭來,想到白日初見時的情景,心中怦然而跳。
只聽呼哈娜走到身側,遞來一襲皮裘,說道:“天越來越涼,你快睡罷!”
芮瑋覺得冷寒,接下皮裘披在身上,道了聲謝謝。
呼哈娜嘆道:“你不要謝,若是不睡,我陪你好了!”
說著坐下,芮瑋見她僅外披一襲單衣,慌道:“公主快去睡,莫要凍著。”
呼哈娜道:“沒有關系,我陪你聊天。”
芮瑋立身道:“公主快睡,否則芮某坐著不安,只有出去了。”
呼哈娜不得已站起,重回皮褥躺下。
芮瑋道:“公主好好睡,我出去走一遭。”
來到帳外,迎面冷風襲來,不由打個寒戰,只見四下燈火幢幢,突厥兵竟然仍未退去,而在四周搭起帳幕了?
芮瑋怕驚動,不敢隨意亂走,就在帳前坐下,才坐了一刻,帳呼哈娜道:“你莫非不愿與我同睡帳內?”
芮瑋道:“在下為避嫌疑,才不得不如此;希公主見諒。”
呼哈娜道:“避什么嫌疑呀?你在帳內睡有何關系?”
芮瑋道:“我睡帳內雖然心跡清白,但要知人言可畏,流傳出去,對公主的名聲甚是不好!”
呼哈娜道:“名聲有何重要,人家要說讓他們說好了,我可不怕,你快進來睡,否則我要生氣了。”
芮瑋道:“我決定在帳外坐一夜,公主不要多說。”說罷便走出帳外。
呼哈娜氣道:“你!你瞧不起我,才不愿與我同睡帳內,我知道你們中原人怪規矩特別多,但你不愿睡在帳內,便一定是瞧不起我。”
說著,輕泣起來,忽然帳門飛飄,掠進一個人影,呼哈娜以為芮瑋進來,大喜抬起頭來。
卻見不是芮瑋,是個白服年青公子,只聽他咋嘴道,“嘖!嘖!這么漂亮的女子,誰敢瞧不起你,告訴我,可是坐在外面的那個傻子?”
呼哈娜驚道:“你是誰?快滾出去!”
她本是僅著褻衣坐起,這時慌忙拿起皮褥掩在身上,白服公子笑道:“沒用!沒用!我早已看得清清楚楚。”
呼哈娜羞怒道:“再不滾出去,我要叫了!”
芮瑋坐在帳外沒有留意,只覺眼前一花,便知來了武林高手,怕呼哈娜有失,走進帳來,說道:“閣下是誰,請出外一談。”
白服公子道:“你是誰,是男還是女?”
芮瑋道:“是男是女與閣下何關,閣下擅自闖進此地,主人已下驅逐令,還好意思呆下去?”
白服公子笑道:“我自然好意思呆下,不但呆下,尚要好好陪陪這位美女子。”轉向呼哈娜道,“他不愿陪你同睡帳內,我來陪你。”
呼哈娜嗔怒道:“誰認識你,快滾出去!”
白服公子嘻皮笑臉道:“認識不認識有何關系,只要我愛你,愿意陪你在這帳內,比個雌雄不清的傻小子好得多,你該讓他滾出去才對。”
呼哈娜雖是異族女子,但聽才見第一面的男子,便大膽地說出“我愛你”這三字,亦不禁覺得荒唐可笑!
芮瑋更是覺得荒廖,暗忖:這位仁兄敢情是瘋子?不是瘋子怎會說出這種瘋顛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