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亮突然意識到,自已的妹妹在與云峰相處了一年以后,已被徹徹底底的洗了腦,再也不是一年前的那個任性潑辣的士族女郎了。庾亮神色復雜的望了眼云峰,轉向司馬紹跪了下來:“臣教妹無方,請陛下責罰!”
“阿兄,你快起來!跪天跪地跪師跪父母!你怎能隨隨便便給他人下跪?”庾文君正在興頭上,又出言斥責起了她的兄長。
“砰!”司馬紹重重一拍大橇,再也忍不住的怒道:“眾卿你們都聽聽?這說是什么?真反了天了!庾家女郎有此大逆不道之言,定是那云賊教唆!此賊端的狂妄,朕怎能咽下這口氣?傳朕旨意,請蘇劉二將與禁軍協同攻殺此賊!”接著,司馬紹劇烈喘了幾大口氣,又望向了庾亮,語氣稍稍放緩了些:“中書監,令妹受賊人挑唆,朕不怪她,你請起罷。”
“臣謝過陛下!”庾亮其實也不愿憑白無故的給人下跪,可是沒辦法啊,這個妹妹的言辭太過份了,當下依言起身,與那三人交換了個眼神,均是微微搖了搖頭,郗鑒開口勸道:“陛下,若臣所料不差,王敦必已布下了精兵,就待我方與云將軍生出沖突,您千萬不能沖動啊,否則,一旦發生混戰,王敦伏兵盡出,必將直撲您而來,為恐有意外,您還是忍一忍為好。”
汴壸也接過郗鑒的話頭勸道:“此時的確不易妄動干戈,陛下既體諒庾家女郎年幼而不與她一般見識,那么眼前之事,還請速速拿出決斷來。”
溫庾二人相互看了看,均是暗暗一笑,依然不作勸說,他們就等著看司馬紹的笑話呢。
沒來由的,司馬紹渾身泛起了一股無力感,他覺得自已太過于樂觀了,朝庭里做主的并不是他。還是那幾個人,同時也在隱隱后悔著,這一趟跑來真是自取其辱啊!
看著司馬紹那略顯蕭瑟的面孔。汴壸的心頭生出了一絲不忍,雖說對司馬紹頗有微辭,但論起對晉室的忠心,朝中諸人拍馬難及。微微搖了搖頭。汴壸喚道:“云將軍,還請約束手下,該如何處置此事,朝庭自有公斷!”
云峰向后一揮手,親衛們立刻閉上了嘴巴。喧雜聲嘎然而止。接下來云峰向前拱手道:“外軍劫掠京城,惡劣無以復加,請恕未將說話難聽,除了末世皇朝,自古以來從未有過,請問汴尚書,朝庭又當作何應對?”
“這個”汴壸一陣為難,看云峰那架式。兩千人被他活活拴在馬后拖死一千。另外一半也是一幅遍體鱗傷,半死不活的樣子,心知這人必不會善罷干休。好半天,才勉強勸道:“云將軍,死在你手里的已有千人之數,而百姓的傷亡顯然不及于此。即便一命換一命,也是綽綽有余了。這樣罷。老夫作個和事佬,你把剩下的人放了。蘇劉二將也約束軍紀,保證今后不再放縱士卒,今晚這事就此作罷,敢問云將軍意下如何?”
劉遐早已按耐不住,正要接口,蘇峻連忙拉住道:“劉將軍,請稍安勿燥,且先看看此人意欲何為。”
劉遐忍著怒道:“也罷,就看看他作何交待。”
這一幕全落了眾人眼里,云峰不屑的笑了笑:“汴尚書,您說的倒是輕巧,百姓無端遭受飛來橫禍是惹到了誰?都說兵患大于匪患,果然不假!莫非百姓不是人,就能任由這些賊兵欺凌宰割?只是既然朝庭出面,末將也給朝庭一個面子,只須將所有人犯盡皆處死,以敬效尤!末將立刻帶兵回營!”
劉遐再沒法忍受,破口罵道:“姓云的,你他娘的算什么東西?你還真把自已當朝庭了?你與咱們一樣,都是外藩,憑什么狗拿耗子多管閑事?”隨后又轉身面向汴壸草草施了一禮:“汴尚書,我軍上千人白死了不成?將士們久戰之下尋個樂子,有何不可?咱們這般拼命,還不是為了朝庭?望朝庭公允處置,莫讓將士們心寒!到于汴尚書所提,此事斷難應允,請陛下、朝庭、汴尚書見諒。”
汴壸一張老臉一瞬間苦了下來,兩頭不落好,里外都不是人,心里不禁又責怪起了司馬紹,既然不愿出兵解救百姓,何必事后再來呢?站城頭上看看不是挺好的嗎?
正當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哈哈哈哈”云峰突的爆出一陣狂笑,提聚起勁力喝道:“本將生平有三恨!一恨淫人妻女,二恨擄人家財,三恨掘人祖墳!但凡觸其一恨,皆殺之!這些賊子犯了兩恨,自是死有余辜!朝庭疲弱無能,既然節制不了外軍,便由本將代勞!本將已如約破去沈充與周撫,完成了對朝庭的承諾,東海王沖與陛下的嗣位之爭再與本將無關。不過,自今日起,你等雙方若有敢犯百姓分毫者,縱使逃到天涯海角,也必繩之以法,絕不姑息!來人,把那些賊子先每人砍條腿!”
“遵命!”看守那一千人的親衛們轟然應諾,紛紛舉起了手里的馬刀!
“阿兄,快救救弟啊!”俘虜中卻爆出一聲求救,這人正是劉遐的親弟的劉,也算是命大,被馬匹拖這么久仍有力氣呼救,原先他不敢開聲,怕惹來注意反而死的更快,可這時也不顧得了,再不開口一條腿就要沒了。
而劉遐在逃返的流民中未見著劉,本以為已遭了不測,沒想到竟還活在世上,當即喚道:“姓云的,你快點放了舍弟,否則老子與你沒完!”
“哧!”云峰輕笑道:“你他娘的算哪根蔥?你說放就算?給老子死一邊!”
“好,好!阿弟,為兄這便把你救出來!”劉遐怒不可歇道:“姓云的賊子!老子與你誓不兩立,全軍聽令,列陣!去把弟兄們都解救出來!”
云峰也是一招手,已布好陣勢的三千親衛均是緊了緊武器,隨時將沖入敵陣!
王敦的臉上現出了激動之色,趕緊吩咐道:“傳令,命將士們做好準備,聽老夫號令開城出擊!”
一時之間,石頭津上空彌漫起了一股緊張的氣氛,大戰有一觸繼發的跡象,百姓擔心被波及,紛紛向后退去,但僅有少數膽子小的作了鳥獸散,大多數仍遠遠圍觀著舍不得離開。
司馬紹也是面色驟變,在他眼前開戰他也怕啊,刀劍不長眼,誰知道會不會中了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