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無情無義的小賊!”龍珠兒在門后捏著門閂,用力的手指發白,稀有的白檀制作的門閂被龍珠兒捏成了一塊塊的木屑,灑落在門口。
過了一陣,她猛地拉開房門,道:“小賊,等等,我和你一起!”
快步上前,三步并作兩步,龍珠兒宛若驕傲的孔雀一般,上前拉住唐城的手臂,示威一般看著甄瑤。唐城迎著甄瑤揶揄的眼神尷尬不已,他撓了撓頭,道:“甄姐,珠兒和我就如一體,你有什么話不妨直說!”
好話易入耳,龍珠兒聽了,臉上頓時若綻放的鮮花,隨即又害羞起來。
甄瑤微笑道:“那好!”
沉吟了一下,甄瑤問道:“城弟你要伴月蟬何用?”
說起正事,唐城端正神色,道:“小弟要煉制一種靈丹,尚缺一味主藥,正是伴月蟬!”
甄瑤悚然動容,能夠以伴月蟬為主藥的靈丹,定非凡品,甄瑤畢竟修道日短,并不像那些老狐貍一般,聽到伴月蟬便知造化丹。
兩人雖然乃是舊識,可伴月蟬并非當初那十兩銀子,甄瑤說讓給唐城便讓給唐城。其價值之高,不啻連城之壁。
甄瑤想了下,說道:“伴月蟬是家師從一老友處得知,之后,我花費了很長時間隱藏在地肺,若非你們到來,不知何時才可脫身,說起來你們也可算是我的恩人。可此物并非我一人所有,能否贈與城弟,還要看家師的意思!”
唐城苦笑一聲,道:“本來靈物講究的是先來后到,既然是甄姐你師尊首先發現,又被你采摘而來,我不當有其他想法。可此物于我十分重要,不知能否榮我以物易物?不管是什么寶貝?我都要為令師謀到。”
甄瑤臉上動搖起來。兩人有三年未見,三年對于一個少年來說,發生翻天覆地般的改變都不稀奇,兩人之間有一種陌生的味道在彌漫。
過了一下,甄瑤沒有直接回答這個話題,而是說道:“城弟你自己會煉丹嗎?”
唐城猶豫了一下,還是實話實說,道:“這個小弟倒是手生的緊,不過煉器對我倒是簡單。若是甄姐你需要什么法器,不妨由我來煉制,我用的可是水法煉器,別有洞天,保證不叫甄姐你失望!”
甄瑤臉上閃過一絲笑意,顯然是認為唐城是在吹牛而已,畢竟以唐城修行三年的成就,每日打坐練氣尚且唯恐不足,更何況分心煉器,即便是唐城學了,必然也是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
不過,甄瑤自然不會說穿,便敷衍道:“若有需要,必定來麻煩城弟!不過煉丹的高手我南盟卻有一位。若是城弟你需要,我當為你引薦一番。”
“真是久旱而逢甘霖,如此就多謝甄姐!”
言罷,兩人發現彼此之間竟已無話可說,尷尬之極,各道一聲珍重,便告別而去。唐城看著甄瑤搖曳生姿的步伐,發現三年對甄瑤的改變當真是脫胎換骨,當日那個當壚賣酒的少女已經徹底的消失。
龍珠兒見唐城臉上有些失望,便安慰道:“好了,不就是伴月蟬嗎?這一只沒有了,我帶你去另外找上十七八個,到時候咱們吃一只仍一只,氣死她!”
唐城哈哈一笑,道:“珠兒,好一股銅臭氣。此事放心好了,我自有解決的辦法!”
龍珠兒不服氣的道:“我看她生性吝嗇的緊,只怕很難將伴月蟬還給我們了!你除了偷,能有什么辦法?”
“我只悄悄的摘過你龍宮的龍骨草罷了,有生以來,只干過那么一次。況且,我那也不是偷,只是暫借而已,以后一定會還的!”唐城對于這個話題十分無力 龍珠兒卻不在意,她興致勃勃的問道:“你還沒說用什么辦法呢?”
唐城道:“南盟是一群商人,對于商人來說,沒有不能出賣的東西,只看你的價錢高不高罷了?”
所謂英雄所見略同,同時說出這句話的還有桂老人。此刻,他佝僂的腰挺的筆直,白發飛揚,站在他前面的是一個全身籠罩在黑袍中的修士。
碧藍的海水蕩漾不休,這黑袍人輕松自若的站在水面上,萬里海疆仿佛擁在他的懷中,雖然容顏不露,可是此人的修為明顯遠超桂老人。
“無天的一個奴才都這樣大膽,當真是無知者無畏!你當南盟九真是什么?家養的蠢犬嗎?”此人言出譏誚 “海王大人,主公對您的倚重,當年我是看在眼中,嫉妒在心里,若是主公愿意那樣對我,我就是立時死了也甘心。”桂老人說起來,感慨極深,聽其言語,兩人竟是舊識,只是海王晉升元神之后,桂老就不得不在他的名字后面加一個‘大人’了。
“只要無天能幫我除掉苦情那老賊尼,我便是降順了他又如何?”海王負手而立,沉吟許久之后,緩緩提出了自己的條件。
桂老人心中大喜,道:“海王大人一諾千金,叫人敬服!等主公率領十三妖圣駕臨南海,除掉一個苦情上人不是易如反掌嗎?”
海王沉默下來,不發一言,桂老人躬身行了一禮,緩緩告退而去。等桂老人走后,海王掬起雙手捧了海水,看著它們從指風間滑落,陽光透過晶瑩剔透的水珠,閃現著瑰麗的七彩,他淡淡的反問道:“你這樣做?真是對的嗎?”
天風神舟上,住宿的盡是修士,大部分來自南盟,僅有極少數來自中土。只是南海的修士和中土不同,這里以家族為根基,形成了大大小小的勢力。他們大多數依附在南盟九真的名下,各自傾軋不已。當然,在面對外敵時,這些家族會立刻抱成一團,比任何勢力都要排外。
原因很簡單,中土和西賀牛州之間的交易,利潤驚人,任誰咬上一口便再舍不得吐出來。在修行界,雖然資源并非第一位,但在法財侶地的順序排列中,仍舊列名第二,可見其重要性不容小覷。
這一艘天風神舟乃是張、劉兩家合伙共有,所得利潤皆是均分,而跑當幫的家伙想要乘坐這艘天風神舟,需要付出三枚五行靈石的代價。
這船票的價格堪稱昂貴之極,不過唐城三人可沒有付費,原因唐城很快便知。剛剛返回自家客房的唐城很快聽到了敲門聲。
打開門一看,一位藍衫仆人送上大紅全貼,道:“公子,我家少主恭請閣下赴宴!”唐城接過帖子一看,差點晃花了自己的眼睛。
帖子上沾著一層的細小的寶石顆粒,唐城仔細一看,竟然是粉碎的五行靈石顆粒,不由的很是驚訝,想在北荒時,孟津為了一顆五行靈石送掉了自己的小命,而在這南盟,竟有人碾碎了靈石來做裝飾,其中差距,叫人心酸。
打開帖子,一行字以火焰寫成,燃燒不休。
“珠貝商聯張少誠誠邀閣下赴宴一聚,備感盛情!”
“貴少主是何許人也?”唐城合上帖子,仍舊是一頭霧水,他和這張少誠非親非故,合一舉帖相邀?
“這艘天風神舟正是我張家的產業!”那仆人說話的語氣極為謙遜,但這話卻叫唐城吃了一驚。
天風神舟上下七層,客房足有三百多個,就算是全部租給了商人,自己不參與任何買賣,一次也足有上千個五行靈石進賬,日進斗金已經不足以形容這張家的豪富。
免費上了別人的船,赴宴已經是不好拒絕,唐城想了一下,便道:“宴會何時開始?”
“等公子趕到的那一刻!”
“如此,就請前面帶路!”
“公子請!”
整個天風神舟的甲板上,都鋪著從西賀牛州購來的羊毛地毯。本來用絲綢更顯奢華,可是絲綢太過光滑,并不適合用來鋪地。
走過幾處樓梯,轉過幾個轉角,唐城趕到了宴會的所在。在見識過東海龍宮的奢華之后,這里便顯得有些小兒科了。
可龍宮乃是龍族萬年積累而成,這如何能比?
唐城剛一至門口,一個錦衣青年揮手讓藍袍仆人下去,然后滿臉堆笑的道:“陋室不足以待佳客,還望公子見諒!”
“張公子客氣,唐城惶恐無地!”
說著客氣話,兩人雙雙入座。修士間待客和常人不同,這滿桌之上一無酒,二無肉,除了果品之外,便是一壺香茗。
張少誠笑道:“這些果子俱都是西賀牛州的特產,是我中土所無,閣下且請品嘗。這一味是蛇龍果,據說是巨龍和九頭蛇的蛇涎澆灌而成,那兩物雖是劇毒,澆灌出的蛇龍果卻是天下美味,可惜儲藏困難,遇風即壞。”
蛇龍果雪白無暇,果皮表面藍光點點,似有星辰閃耀其中。唐城取過一個用了,唇齒留香,果然不負盛名。
張少誠挽袖,拎起瓷壺,細細的斟了兩杯香茗,笑問道:“觀閣下風采迥異俗流,定非凡俗之輩,不知師承何處?”
初一見面,張少誠雖然言辭之間并無盛氣凌人之處,可其驕傲深藏于內,仿佛唐城不過鄉野鄙人,這見面乃是他折節下交。
微微一笑,唐城悠悠的道:“說起這個,在下真不敢妄自菲薄,師門昆吾劍齋,家世忘憂真人!”雖無師尊在側,可唐城神態之間并無半點不恭。
張少誠駭然色變,哪里還有一分豪門貴公子的傲氣,問道:“竟是一劍西來,天下俯首的忘憂真人!”
他羨慕異常的看著唐城,道:“世兄竟然能時刻聆聽忘憂真人的教誨,當真叫天下人羨煞!”
老夫子哪!道竟然有這樣威風的稱號,當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唐城這樣想著,口中卻道:“師尊向來神龍見首不見尾,想要聆聽他老人家教誨,難哪!”
張少誠聽了唐城的師承來歷,頓時十分殷勤起來,茶過三巡,果經五味,張少誠嘆道:“難怪甄天女這樣眼高于頂的人也愿意和唐兄為友,兄弟我這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