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每個人心中都有摯愛,只有斬斷它,超越它,才有機會獲得最終的蛻變。”龍耀語速不快,可每一個字都斬釘截鐵。顯然這句話并非臨時想出,而是在他心中存想了很久很久。這也是他持之修行,斬斷羈絆的信念。
“世叔,這就是我們的不同,若沒有摯愛相伴一生,這茫茫紅塵,還有何趣味?珠兒我是絕不會放棄,為她棄這一世長生,又有何難!”不等龍耀招呼,無涯昂然而去。
龍鋒為無涯的堅定而震撼,對無涯的失禮行為竟沒有任何反應,任憑他揚長而去。無涯走后,龍鋒茫然的看著龍耀,問道:“父親,背負著龍族延續和復興的重擔,您是否錯過了太多的東西?”
龍耀眼前閃過一張如花的笑顏,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然而,最終定格的卻仍舊是那萬里碧藍,波濤洶涌的大海,這才是他最終魂牽夢縈的東西。
“背負的越多,你就越有力!”龍耀放下這個決斷,便閉上了眼睛,示意談話已經結束。龍鋒思索著這句話,緩緩的退了出去。
石門緩緩的合攏,隔著那一線光芒,望著陷入了迷茫中的龍鋒,龍耀有一句話尚未出口。兒子,等你老了,你就會明白,這世間的種種情愛,不過是一籮筐又一籮筐的笑話,唯有不滅才是永恒。
然而,龍耀這番話無法出口,這些道理只有親身經歷過才會明白,而語言對此來說,實在是泰國蒼白。
海面上,無涯、桂老人和心月狐悄然而立,百里之外,一場無與倫比的風暴正在醞釀,龍卷風化生而成的通天巨柱連接著九天罡風和無盡汪洋。
心月狐關切的問道:“無涯,你還好嗎?”
他們三人在南海聯手逼退了冥月之后,立刻返回南盟,卻偶然聽見了東海龍宮公主的擇婿之會,無涯當即臉色大變。
無涯在龍宮呆了數月之久,又怎會不知那個是龍族公主。龍耀在龍王之位上已經呆了數百年,而他共有三子一女,這女子正是龍珠兒,也就是說,東海龍族數千子民,但有資格稱為公主的僅有龍珠兒一人。
當然在內陸水系中,淡水龍王比比皆是,妄稱公主的也所在居多,但那只是關起門來自己鬧著玩罷了,當不得真。
聽到消息之后,無涯當即心憂如焚,立刻趕往東海,然而,南海至東海何止萬里,遙遠的距離使得無涯趕到東海時,唐城等人早已鴻飛冥冥。
見到無涯的這番表現,心月狐本能的覺得有些不妙,可是無論她如何詢問,無涯都是要緊牙關,不發一字。
直到此時,無涯的心情好轉之后,方才答道:“小月,我已經沒事兒了!奔波了這些天,總算是知道了一點好消息!”
心月狐強笑了一下,道:“不知那公主的事情…”
“小月,公主的事情,我們暫且不談,一切都等找到她再說!”無涯截斷了心月狐的話,轉身對桂老人道:“桂老,我們若要尋找公主,該先去那個方向?”
桂老人看了看心月狐,悶聲悶氣的道:“少主,南盟的事情我們還沒有處理完,老主人在南盟的布置并非牢不可破,若不能在老主人親征之前解決這些問題,不免對他的大業大有妨害!”
桂老人的倔強無涯早已深知,但無涯本人卻也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性子,他冷笑一聲,淡淡的問道:“桂老,此次奔赴中土,父親要求誰來負責?”
“是少主!但是…”
“沒有但是!”無涯斷然截口“父親的事情我自有辦法,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做就是了,萬事自由我來承擔!”
無涯看了看兩位同伴,心中嘆息,這都不是能故袒露心聲之輩,他指了指夕陽墜落的方向,道:“我們先到中土,再說其他!”說著,當先飛去。
桂老憂心忡忡的看著無涯,對心月狐說道:“小月,你若有機會還是想辦法勸勸少主為好!”
心月狐明媚的笑顏蒙上了一層陰影,帶著一絲慘然,心月狐幽幽的道:“桂老,您是老前輩了!當知道男女情愛是多么盲目。若我能出言勸得無涯回頭,我自己本人也不會萬里迢迢,從家鄉趕到這里?”
桂老深沉的一嘆,無言以對。
昆侖山。
袁不邪正興高采烈的把玩著一柄連鞘長劍,艷紅的寶石在劍鞘上鑲嵌成北斗七星的模樣,劍柄的尾端雕琢著一只神態猙獰的狻猊。這柄長劍是他在龍淵中得到的物什,實際講來,這長劍對袁不邪并無大用。袁不邪之所以喜歡它,只是出于練劍之輩的自覺!
在中土,或者說在昆吾劍齋,飛劍乃是主流。御劍千里,殺敵于千百丈之外,方才是劍修的風采。如同屠夫一般,以三尺長劍肉搏,向來受到劍修的一致鄙視。
“小猴子,快出來!”
袁不邪聽到這個略顯沙啞的聲音,猛然打了一個哆嗦,差點將手中的連鞘長劍丟在了地上。他趕忙將長劍放在床下,隨后猛地一拍腦袋,將連鞘長劍收入儲物指環,上下整理了下衣衫,拍了拍臉頰,顯得精神一些,方才應聲道:“月師姐,小子這就來也!”
推門而出,燦爛的陽光下,冥月悄然而立,正用似笑非笑的目光打量著他,袁不邪剛毅的臉笑的堆成了一朵花,道:“月師姐,好久不見,您的劍意越發的純粹,已經收斂自如,真是叫師弟仰慕之極。”
冥月一撇嘴角,勾了勾手指。
袁不邪急忙顛顛的跑了過去,用諂媚的目光盯著冥月。“啪”的一聲,袁不邪委屈的捂著腦袋,問道:“月師姐,我犯了什么錯?”
“第一,到了今天還是不會拍馬屁,該打。”冥月漫聲說道 “那第二呢?”
“第二,回到了昆侖山竟然不跟我請安,該打!”
袁不邪急忙大聲喊冤,道:“師姐,冤枉啊!”
“哦?”冥月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冤在那里?”
袁不邪抖擻精神,振振有詞的道:“師姐您試劍天下,游走不定,師弟本來便不知師姐人在何處。前些日子小弟我更是遠去東海,今晨方才回山,又怎會知道師姐你玉足移步昆侖了呢?”
“算你有理!”冥月點了點頭,
袁不邪一愣,這可是十分少見的情況,冥月竟然認錯了,他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下面的話便接不下去。
冥月問道:“和你同去的唐師弟回山了嗎?”
袁不邪再度一愣,他不明白唐城怎會得罪了這個女魔頭,但有道是‘死道友,不死貧道’,袁不邪立刻和唐城劃清界限,用痛心疾首的語氣道:“師姐有所不知,此人簡直是罪大惡極,東海事畢之后,竟然不按時回山,非要說在外有事要辦!有什么事情大的過回山向師姐請安重要。真正是太不懂事了!”
冥月拉長了聲調,曼聲道:“小猴子!”
“在!”
“有一段時間沒有指導你劍術了,師弟你很想對不對?”
“月師姐,師弟我不敢了!”袁不邪識趣的很,不等冥月發飆,立刻低頭認錯。
“唐師弟回來,立刻通知我!”
“師姐,小子我敢發誓,保證完成任務!”袁不邪為唐城感到悲哀的時候,唐城正在青州徘徊。
青州,古稱魯,圣人故鄉,天下學子心中的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