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沉的,滿天的烏去似乎就在人的頭頂上方,隨時都有可能壓下來。天地好像連到了一起,一向平靜的洛水在風的推動下,波濤洶涌,一個浪頭接著一個浪頭擊打在碼頭上,濺起一片片水花。遙遠的天際雷聲隱隱傳來,整個天地之間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勢。
而就在此時的碼頭上,飛揚提著一個簡單的行囊,卓立于碼頭之上,在他的身邊,猛虎幫的精英們一個不缺,在宛兒的帶領下正在給飛揚送行,與天鷹堡的上洛之爭以猛虎幫的全面告捷而最終結束,一時之間,猛虎威名傳遍江湖,江湖眾人聞之無不駭然色變,此時的猛虎幫已是隱隱有江湖第一大幫之象,幫主云飛揚在與天鷹堡主歐陽天的決斗中將其擊斃,更讓魔刀之名廣為傳頌,特別是江湖上盛傳前一輩的高手笑傲天、方未水等人俱已加入了猛虎幫,更是讓眾人驚悚,一時之間,江湖豪杰聞風來投者不計其數,更有不計其數的小門小派生怕猛虎幫下一個目標就盯上了自己,也是忙不迭地派出了門人弟子趕赴上洛,前來向猛虎幫示好。而就在猛虎幫的事業蒸蒸而上之際,他們的幫主云飛揚卻決定要離幫而去,他的目標就是去尋找他的愛人林鈺。
飛揚百感交集地看著這一群與他幾年來水里來火里去的同伴,一個個的眼中都是依依不舍,更有甚者,李強這樣一個諾大的漢子竟然淚流滿面,泣不成聲。
看到李強的樣子,飛揚不由笑道:“李強,師父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何必這樣,好好的在幫中做事,為宛兒多多分一些憂愁,就是了!另外,你是我門中的大弟子,可要督促眾位師弟加緊練功,等師父回來,可是要考核的!”
李強強笑道:“是,師父,弟子們一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的!”
目光轉向笑傲天,飛揚抱拳道:“前輩,您本是世外散人,閑云野鶴,飛揚卻將你又重新拖入這江湖上非圈中,多有勞累,我不在的時候,還請您多多照看猛虎幫,飛揚感激不盡!”
笑傲天白眼一翻,“小子,我可不是白干,只要他們天天好酒好菜的將我侍候中,我還真不走了,這日子,可比以前我在江湖上時舒服多了!”
飛揚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再也沒有說什么。
飛揚的目光再次轉向了一邊神情暗淡,面色蒼白的宛兒,緩緩地向她走去,眾人都知趣地向一邊散去,走到宛兒的跟前,飛揚柔聲道:“宛兒,這走后,你就要多勞累了!”
宛兒將頭扭向一邊,強忍住奪眶而出的眼淚,道:“云大哥,你不怪我嗎?”
飛揚伸手拉住宛兒的一雙柔夷,真誠地道:“宛兒,大哥怎么會怪你呢!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在我的心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子!”
宛兒的淚水終于忍不住長流下來,喉中哽咽,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飛揚盯住宛兒滿是淚水的俏臉,長嘆一口氣,伸手替她揩去臉上的淚水,一轉身,大踏步地向碼頭邊的船上走去。
“云大哥!”宛兒踏前一步,大叫道。
飛揚腳步一頓,略微停了一停,終于沒有回頭,大步而去,身后,宛兒的啜泣聲聲聲傳來。
笑傲天狂灌一口酒,長嘆道:“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將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fei客,老翅幾回寒暑!”一個轉身,竟也是大步向回走去。
隔碼頭不遠的地方,一輛普通的馬車停在哪里,車簾掀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出現在哪里,雙眼緊緊地盯著飛揚嬌健的身影,滿臉盡是悔意,卻正是六王妃,手中握著那一枚玉環,嘴里囁嚅著,卻不知在說些什么。
坐在車轅上的孫管家神色不變,輕輕地道:“王妃娘娘,飄飄郡主不見了!據我看來,她一定是藏到了云飛揚乘坐的船上,現在只要去一搜,肯定能將飄飄郡主找回來!”
六王妃閉上雙眼,任由淚水滑過面郟,道:“算了,小鷹的翅膀硬了,總是要去尋找它的一片天空,由她去吧!她的身上帶有王府的金牌,也不會有什么危險,再說她現在的武功自保還是沒問題的,何況還有一個武功如此之強的云飛揚在她的身邊。孫管家,我們回去吧!”
孫管家深深地看了一眼船上的飛揚,馬鞭一揚,駕的一聲,馬車得得的遠去了,車箱里,六王妃緊緊地咬著嘴唇,死死地忍住哪幾乎要脫口而出的哭聲,再也不敢回看一眼。
“起錨羅!”船家一聲吆喝,船緩緩地離岸而去,飛揚站在船頭,衣袂飄飛,盯著碼頭上愈來愈小的人影,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緩緩地踏進船艙,飛揚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個江湖女子打扮的人端坐在船艙里,滿臉盡是得意之色,卻不是飄飄又是哪個?
“飄飄?”飛揚失聲叫道。
“云大哥,你去找林姐姐,我是一定要跟著去的,你休想甩了我!”飄飄一躍而起,伸手拉住飛揚的衣襟,撒嬌地說道。
飛揚不由搖頭苦笑,這飄飄可真是膽大妄為之極,知道說也沒用,飛揚倒覺得還是省了這沒用的口舌倒還好些。
河間府是大唐帝國第三大府,也是大唐帝國最為繁榮富庶之地,寬廣無邊的平原為這里的百姓提供了肥沃無比的耕地,這里是帝國的糧蒼,也是帝國最為看重的地方,府城河間城更是繁華無比,比之京城上洛也是不遑多讓,寬闊無比的街道兩旁,生意人家迭比鱗次,川流不息的人潮來來往往,這里人的衣著也比帝國其它地方的人顯得光鮮許多。街道上,不時有一隊隊的全副武裝的士兵排著整齊的隊形巡邏而過,一切顯得有序而又井然。
此時,在河間府城最大的酒樓雅思居的二樓上,已是坐了不少的人,既有大腹便便的商賈,也有挎刀帶劍的武林豪客,更有一些書生打扮的人正在猜拳行令,顯得來亦樂乎。與這些熱鬧的場景格格不入的是,在靠近窗戶的一個角落里,一個全身素白,臉蒙白紗的女子獨自占據著一張桌子,在她的面前,一杯剛剛泡好的龍井茶正自冒著騰騰的熱氣,臉蒙白紗的女子卻是視若無睹,一雙攝人魂魄的大眼睛茫然地盯在窗外,卻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柄放在身旁的白鞘長劍的劍柄上,一顆貓眼大的寶石就是在這大白天里,也掩蓋不住哪熠熠的光輝,而那女子卻是極其隨便的將長劍放在桌上,似乎在向眾人表明著她的不凡身份。
另一邊桌上,一個已喝得半醉的書生凝目注視著這個白衣女子很久了,眼見著這個女子面前的熱茶已是逐漸變冷,終于忍不住一搖三擺地走了過來,砰的一聲跌坐在白衣女子的對面,一雙醉眼朦朧的眼睛極一禮貌地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白衣女子似乎從夢中驚醒,緩緩地轉過頭來,一雙眼睛中陡地射出令人膽寒的光茫,書生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暗道這個女子的眼光怎地如此令人膽戰心驚,還沒回過神來,那女子卻又是轉過頭去,似乎眼前根本沒有這個人一般。
書生終于忍不住了,結結巴巴地道:“這位姑娘,在下刁寒,河間一書生,這廂有禮了!”白衣女子似乎沒有聽到,仍是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
刁寒不由臉上一紅,頓了一頓,接著說:“這位姑娘,在下有一言相勸,所謂財不露白,像姑娘這把劍上的寶石只怕價值萬金,卻如此露在外邊,要是讓不法之人盯上,姑娘豈不是威險得緊!”
白衣女子慢慢地轉過頭來,盯著刁寒看了半晌,才開口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哪有這么多的不法之徒!”聲音如出谷黃蔦,刁寒不由一呆,這女子的聲音可真是好聽,但聽這女子如此大意,卻是不屑之極,嘴角一撇,道:“姑娘是外地人,第一次來河間府吧!這里可不像姑娘所說的那樣,王法,哼哼,只有讓某些人高興的哪才是王法,如果讓某些人不高興了,哪王法就沒有了!”
白衣女子不言聲,一雙眼睛只是看著刁寒,似乎想看出這個自己上來搭訕的書生究竟是何用意。刁寒眼見這個女子竟是有些不相信自己,不由有些發急,正待說些什么,卻被一陣急促的上樓聲打斷,樓上眾人一齊轉過頭去,卻見一個獐頭鼠目,骨瘦如柴的師爺模樣的人帶著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粗野無比的,恨不能踏破樓板走了上來。樓上眾人一見此人,立時安靜了下來。
“王德財,王老板?”此人嗓子尖厲,倒活脫脫像是一個太監。
滾圓的雅思居的老板王德財飛快地打滾一般從后間跑了出來,滿臉堆笑地道:“喲,方師爺,是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快到里間雅坐小坐!”
方師爺擺擺頭,道:“王老板,我是給你道喜來了,明天,我們老爺要娶第十房太太,決定在你這里大擺宴席,你可要準備好了!”
王德財滿臉堆笑,“方老爺這么給我面子,我當然會把一切辦得妥妥當當,方師爺放心好了!”
方師爺哼了一聲,又道:“明天這里可不要有什么閑雜人等,你可知道,要是擾了老爺的雅興,你王老板在河間城的好日子就算到頭了!”
王德財抹了一把頭上的汗,伸手在袖子里掏摸出一些什么,一伸手,已是塞到那方師爺的手中,口中連道:“哪是,哪是,還望方師爺多多美言,多多美言啊!”
方師爺滿意地摸摸鼠須,點點頭道:“這個自然!”一轉身,搖著方步,向樓下走去。
直到這一群人完全消失在視線里,刁寒這才道:“你看看,這就是這里的王法。這方老爺看上了一個富商的女兒,就要娶她做自己的第十房小妾,你說這不是作孽么,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子要娶一個不到二十的小姑娘,這女子家中自是不應,這方老爺立時就將這女子的雙親抓走,威脅女子道假如不允,立時就要將她的父母以通匪之罪論斬,你說這還有天理嗎?”一口氣說完,憤憤不平地恨恨地吐了一口口水。
白衣女子淡淡地道:“你怎么知道?難道這里的父母官不管么?”
刁寒一愣,半晌才說:“我怎么知道?這事在河間城誰個不知,哪個不曉?這里的官老爺,哈哈,你可真說得好,這方老爺的兒子是這河間駐軍統領,河間府的大老爺是他兒子的結義兄弟,這方老爺的結義兄弟是河間城最大的幫派長槍幫的幫主,在這河間府,他說的話就是王法!”
“那方老爺住在哪里?”白衣女子語如寒冰。
刁寒猛地省起,見女子問起這方老爺的住地,不由一愣,但馬上又反應過來,不由道:“姑娘,看你這身打扮,必定是江湖上的俠女,可這方老爺勢力太大,他自己就是一個武林高手,手下能人眾多,唉,你還是不要多事了!”
“這方老爺住在哪里?”白衣女子不為所動,又重復地問了一句,眼中寒光更甚。
刁寒只覺得渾身發冷,不由自主地道:“西街,門前有兩個巨大的石獅子的就是了!”白衣女子哼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大步樓下走去。
刁寒急道:“姑娘,你可不要去冒險啊!”他心想這樣的絕色女子一旦落入虎口,那下場可就慘了!
白衣女子沒有答理他,徑自去了。刁寒頹然坐下,“我這叫什么事啊,如此多嘴,要是讓這姑娘受了什么傷害,我可就罪孽大了!”端起面前的茶杯,正待喝一口水,忽地眼也直了,手也抖了起來,在他的對面,那白衣女子剛剛續滿的熱氣騰騰的茶杯不知為何,此時竟然成了一砣冰柱,與茶杯緊緊地連在一起,一伸手,刁寒搶過這個茶杯,入手透骨的寒氣,刁寒不由倒抽一口冷氣,“這是什么,變魔術么?”
這個女子正是從上洛傷心出走的林鈺。
夜去晝來,一天很快就過去了,雅思居張燈結彩,一派喜氣洋洋的樣子,方師爺跑上跑下,大聲地斥喝著工人們工作著,可憐的老板王德財拖著圓滾滾的身子跟著上上下下,身上的衣衫早已是被汗水打濕了。
時近中午,終于一切妥當,震天的鼓樂吹了起來,震耳欲聾的禮炮煙花響個不停,幾頂大轎出現在了雅思居的門口,轎簾掀處,一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喜氣洋洋地走了出來,方師爺趕緊迎了上去。
“準備和怎么樣了?”老頭問道。
方師爺諂媚地道:“老爺,一切都準備好了,只等新娘子了!”
滿意地點點頭,道:“那邊的花轎發了嗎?”
方師父笑道:“剛剛來信說已經出發了,她的父母兄弟在我們手中,敢完什么花樣,何況大公子已經親自去迎接了!”
正自暗自得意,不遠處,一頂頂的轎子已是絡繹不絕地向這邊行來,“老爺,客人們來了!”方師爺提醒道。
“好,好”!老頭高興地道,邊說邊迎了出去。
就在雅思居一片喜氣洋洋的時候,西街方老爺住處,一個白衣女子幽靈般地出現在門前,人影一閃,又消失的無影無蹤,當她第二次出現時,人已是在方府里面的花園里。
花園之中,幾個盛裝的女子正圍聚在一起,口沫橫飛地說著什么,看她們的樣子,倒是一個個義憤填膺,顯得十分的氣憤,竟是絲毫沒有注意到林鈺一步步地走近她們。
一個年紀大約三十的女子不以經意間回頭一望,奇怪地問道:“你是誰,大白天在府里蒙著臉干什么?”大概以為林鈺是府中的什么人。
林鈺寒聲問道:“姓方的抓回來的那女子的父母在何處?”
一語既出,石破天驚,一個滿臉肥肉,年約六十的老女人猛地反映過來,不由張嘴大呼:“有賊啊!”可惜的是,她剛剛開口,林鈺中指一彈,一道勁力無聲無息地擊在她的昏睡穴上,頓是身子一軟,倒在地上。
其余的幾個女人都是大驚失色,正想開口呼救,林鈺已是沉聲道:“誰再開口,我就讓她永遠也不能說話!”幾個女人頓時噤若寒蟬。
“那個女子的父母關在何處?”
一個膽子稍大的女人瑟瑟發抖地回答道:“大俠饒命,跟我們絲毫沒有關系,那兩個人現在正關在后院的廂房里呢!”
林鈺一聽,轉身就走,雙手背在背后,屈指連彈,一道道無形的勁力射出,將一眾女人的昏睡穴統統封住。
身形幾個起落之間,林鈺已是出現在了后院的廂房,平時方府之中總是戒備森嚴,可惜的是今日全都去忙活老爺的大喜,這大宅中竟是沒有幾個可用之人了。
林鈺緩緩地走到門邊,里面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我說你們兩個就別號淘了好嗎?”一個聲音不耐煩地道:“再過得幾個時辰,你們的大小姐就是我們的十奶奶了,你們有了這樣一個大靠山,在這河間府還不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這是別人十輩子也修不來的福分,你們還號哭個什么勁?”
另一個聲音接著道:“不錯,不錯,我們老爺雖然年紀大些,可是仍然是龍馬精神,過得幾年,要是你們的女兒為我們老爺添上個一男半女,哪可更是會一步登天啊!”
屋內又是一陣撕人心肺的號哭聲傳來。
林鈺心中極怒,伸手一推,將門打了開來,門中的兩個中年男子鄂然地看著蒙面而入的林鈺。
“你是什么人?膽敢闖進方府?”一個絡腮胡子大聲喝道,反手已是抄起放在一邊的一桿紅櫻槍。另一個男子也是從腰間拔出兩桿短槍,虎視眈眈地看著林鈺。
林鈺冷冷地道道:“滾開!”徑直向被綁在椅子上的兩個中年男女走去,對這兩個漢子竟是視若無睹。
絡腮胡子大怒,手腕一抖,紅櫻槍抖起碗大的槍花,直處林鈺當胸襲來。林鈺右手一抬,已是將紅櫻槍撈在手中,寂滅心經的冰寒內勁直逼過去,此時的林鈺的內力豈是非同小可,與江湖上有數的高手歐陽天也幾乎可以平起平坐,又豈是這一個小小的河間武師所能抵擋的,哼也沒哼一聲,這絡腮胡子立時全身結上一層白霜,透過白霜,一張臉已是凍得發紫,竟是當場已被凍斃了。手腕一拗,喀的一聲,精鋼打就的鐵槍頭已是斷為兩截,隨著林鈺的手一松,絡腮胡子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林鈺一皺眉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手持雙槍的漢子一陣搖晃,撲通一聲甩倒在地,竟是昏了過去。
林鈺走上前去,單手立掌一劃,將兩人身上的繩子如割豆腐般劃斷,道:“走吧!”兩個本分的生意人何曾見過這樣的武功,見這個神秘的女子舉手投足之間就將兩個孔武有力的大漢打倒在地,生死不知,不由是又驚又喜,直到是神仙下凡來救,都是不由而同地跪倒在地,叩頭如搗蒜,連呼:“請神仙救救我女兒!”
林鈺又好氣又好笑,連忙道:“快起來,去得晚了,如何救得你女兒!”二人連忙爬起來,跟著林鈺,向外邊走去。
剛走出后院,一陣喧繞聲傳來,林鈺眉頭一皺,想是倒在花園中的那些女人被發現了,停下了腳步,冷冷地看著一群提著紅櫻槍,大呼著殺過來的大漢,身后的二人早已是被嚇得腿都軟了,坐在地上,渾身發抖。
林鈺也懶得與這些人多話,清嘯一聲,一道白影閃過,人已是搶進這群人當中,雙手忽起忽落,如同閃電般在這群人中掠過,當她穿過這群人后,已是沒有一個人還能站在當地,一個個躺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臉上也是一片青紫之色。啊的一聲,一個遠遠地站在院門口的女人驚呼一聲,已是面條一般軟倒在地,想必是方老爺眾多老婆中的一個了。
走出方府的大門,林鈺回過頭來,對兩人道:“你二人馬上回去,收拾一下,雇一輛馬車,在城外等我,我會帶著你們的女兒來和你們會合!”
兩人感激萬分,雙雙跪倒在地,道:“多謝恩人相救,我湯和夫婦二人永世不忘大恩!”當兩人抬起頭時,林鈺已是無影無蹤。
雅思居里,鼓樂齊鳴,一抬八抬大轎停在了大門口,方老爺在眾人的簇擁下,滿臉喜色地迎了出來,轎簾掀出,一個體態輕盈的女子被禮娘攙扶著走了出來,方老爺笑得嘴巴都合不攏來,伸手接過禮娘手中的紅綢,牽引著新娘子向內里走去。
一路之上,充斥著眾人的道賀聲。
禮賓相拖著長音的聲音響了起來:“一拜天地!”方老爺已是笑哈哈地拜了下去,紅綢另一端地新娘子卻是紋絲不動,紅巾之下,竟是傳出隱隱的啜泣之聲,方老爺不由大為尷尬,重重地哼了一聲,新娘子身子一抖,哭泣的聲音小了下去,方老爺得意地笑了起來,看了一眼禮賓相。禮賓相趕緊重新吆喝起來:“一拜天。。。。。”一個地字卻是又咽了回去。兩眼看著門口,發起呆來。
一身白衣的林鈺出現在了大門口,正自一步步向內走來,一股寒氣隨著她的行進而在房內漫廷開來。
何斌從人群中閃了出來,雙手抱拳道:“這位姑娘,不知是哪條道上的,今日是我義兄的大喜日子,姑娘如是來喝杯喜酒,在下歡迎之至,如是有意為難,哼哼,別說是我長槍幫在江湖上也算略有薄名,就是這河間府的文武官員,也得給我義兄幾分薄面!”
林鈺恍若未聞,白影一閃,已是繞過了何斌,仍是向新娘子走去。一個錦袍漢子擋在面前,狠狠地道:“今日家父大喜,何方來的妖女,敢來搗亂!”邊說著話,一邊伸出一雙大手,向林鈺的左肩抓去。
剛剛何斌連人影都沒有看清,就被這個神秘的女子一閃而過,心中不由大驚,眼見義兄的長子竟然伸和去抓那女子,不由脫口大叫:“世侄小心!”話音未落,那錦袍漢子已是一聲尖叫,兩個手掌之上,齊齊多了一個小洞,奇怪的是卻沒有一絲鮮血流出,劇痛之下的漢子不由大叫起來。
林鈺步伐不停,仍是向前走去,尚距離新娘子兩三步遠時,劍閃一閃,夜雨出鞘,新娘子蒙面的紅巾從中被一剖為二。“湯姑娘,你父母托我來接你!”伸手挽住新娘子的右手,轉身向外而去。
方老爺大怒,狂吼聲中,一拳擊出,倒也是虎虎生風。林鈺嘴角露出一絲冷笑,一根纖纖玉指翹起,正正地對準方老爺的右拳正中戳出,方老爺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身子倒飛而出,向一邊的酒席飛去,林鈺恨這老狗不知廉恥,是以這一指竟是用上了全力,方老爺子的身形一邊倒飛,一邊冒出騰騰霧氣,待得落下地之時,已是變成了一根冰棍。
那錦袍漢子定睛看時,不由大叫起來:“這個妖女殺了我父親,來人啊,給我將她千刀萬剮!”
此時廳內早已亂成一團,無數人奪路而逃,外面又有更多的人想涌進來,場面一時混亂到了極點。
何斌大叫一聲,拳打腳踢,將擋在門邊的一眾閑人統統地拋開,廳外的眾多大漢一擁而入,手中清一色地全握著紅櫻槍。何斌雙手接過部下遞過來的一桿精鐵鑄就的鋼槍,道:“妖女,青天白日之中竟敢當眾殺人,今日還想走脫么?”
錦袍漢子大叫道:“不到一柱香的功夫,我部下就會趕來,長槍幫的弟兄只要能攔住這個妖女,每人賞黃金千兩!”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一眾長槍幫眾本來見到這個女子一指就將素有武名的方老爺擊斃,心中正自顫栗,一聽有千兩黃金可拿,代價只是攔住這個女了,都是不由一喜,一時之間,倒也勇氣倍增,大喝著沖了上來。
林鈺冷笑一聲,夜雨閃處,一片斷金切玉之聲,無數的紅櫻槍頭落下地來,眾人不由亡魂皆冒,正想后退之時,卻又被后面的人擋住,只覺得一陣寒氣襲來,登時翻身倒地,他們的那點武功底子哪里抵擋得住寂滅心經的威力,早已是魂歸極樂了。
何斌心中既痛卻怒,大喝一聲,長槍當胸扎來,林鈺手腕一翻,夜雨已是迎了上去,直切向鋼槍,何斌剛剛見識了這劍的鋒利,如何肯與夜雨相碰,紅櫻槍一抖,一伸一縮之間,已是避過了夜雨,改刺向林鈺的左腿,林鈺微微地咦了一聲,這何斌的武功可比那方老爺子高得太多了。身形一躍而起,夜雨凌空下擊,劍鋒過處,一片白蒙蒙的寒氣四散開來,四周早有幾個長槍幫的弟子被寒氣迎面擊中,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地上。
何斌心里大驚,鋼槍風車般轉動,在自己頭頂上舞成一個圓圈,哧哧數聲,夜雨的劍尖已是在精鋼鑄就的槍桿上刺了無數個小洞。
林鈺盤旋著落下地來,十指彈動,十道寒風勁氣四面八方地向何斌襲來,直到此時,何斌心中才想起一個人來,失聲驚呼道:“你是猛虎幫的林鈺!”
他不提猛虎幫還可,一提起猛虎幫,卻正正地挑起林鈺的心中之痛,林鈺的臉色立時就白了,一股白色的霧氣自身體內散出,圍繞在林鈺的身邊,發出嗚嗚的罡風聲音,夜雨在空中已是消失不見,林鈺的身形在廳中時隱時現,每一次現身,都有數名漢子倒下,片刻功夫,廳中只剩下了何斌一人。
此時亡魂皆冒的何斌哪里還敢戀戰,大叫一聲,長槍脫手向林鈺飛出,人卻是轉身就向外跑去,奪的一聲,長槍深深地扎進了廳內那大大的喜字上,林鈺身形一閃,已是攔在門前,纖手伸出,正正地擊中狂奔而出的何斌身上,何斌大叫一聲,身形倒飛而去,重重撞在墻壁上,軟軟地滑下地來,全身已是沒了一根好骨頭。
那湯家女兒眼見著她舉手投足之間盡然殺盡了廳內眾人,已是嚇得嚶嚀一聲,昏了過去。直到此時,林鈺的心情方才漸漸的平靜下來,看著廳內倒斃了一地的人,不由一陣心驚,自己這是怎么了,怎么一聽到和飛揚有關的東西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呢?此時的林鈺自是不知,她強行戡破了寂滅心經的最后一關,已是走入了岔路,倘若不能得到及時的救治,最后的結果必然是發狂而死。
帶著湯家小姐一奔到城外,在哪里,湯和夫婦二人早已是候在哪里,一家三口一見面,不由緊緊相擁,失聲痛哭起來。女兒的那一聲娘叫得撕心裂肺,一旁的林鈺不由一陣心酸,自己的娘現在怎么樣了呢?她忽然強烈地想起自己的父母來,雖然他們是曾經的那么對不起自己。
當湯和三人省起一旁的救命恩人時,林鈺早已是走得無影無蹤了。三人跪倒在地,不住地叩著拜謝。
身向大同府的林鈺自是不知,河間府的一戰,她當場擊斃了近百人,河間府的長槍幫在這一戰中幾乎全滅,連朝廷命官方耀威也是命喪當場,從這里,白衣修羅林鈺的名字在江湖上盛傳開來。
起點中文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