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府,方明本尊得到了消息。
“新安府武隆縣么?倒是運氣不錯!”方明微微一笑,運起神行之法,風馳電掣,兩邊景色似乎都有些扭曲,飛快地向后退去。
不多時,已來到武隆縣城外。
“護城氣運?”方明看著紅白相間的法網,微微一笑,穿了過去,這些小小阻礙,已經攔不住方明了。
一路來到宋府。
這卻是有祖靈的,方明運起自穆青那得來的隱藏神通,蒙混過關,一路來到宋玉房間。
看著自己的分神成了嬰兒,方明的神情有些復雜,但隨即臉色一肅。
拿出太平印,方明掐了個訣,說著:“封!”
宋玉配合得張開雙手,就見太平印青光一閃,沒入宋玉胸膛,消失不見。
這卻是方明想出的辦法,將太平印封印入宋玉身體,自然不怕丟失,也不用節外生枝。不然,一個剛出生的嬰兒,手中突然多了一塊玉印,怎么解釋?
太平印此時已認方明為主,自然不會被太上道占卜出位置。
周圍服侍的奶娘丫鬟,就只看見青光一閃,揉揉眼,小公子還好好的,除了暗嘆自己眼花,倒也沒啥別的想法。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的一步了!”
方明神色肅穆,一指宋玉胸口,被封印的太平印青氣濃郁,不斷翻滾,突然,一絲紫氣出現,這就是蘊藏的龍氣了,雖細如發絲,但只要有著,就有資格競爭真龍大位!
紫氣自太平印中出來,鉆入宋玉本身氣運中,猛地一震,擴大十倍,成了青色。青氣還不滿足,又擴大成筷子粗細,這時成了金黃色。
金黃色不斷擴展,又成了赤色,這時龍氣化成赤色小蛇狀,終于停止了變化。
赤色小蛇似乎很焦躁,在氣運內鉆來鉆去,一刻不停。
宋玉的氣運,有了大變。
只見頭頂紅白之氣聚成一團,中間一條赤色小蛇,不斷游走。
周圍一層厚實的赤色云氣垂下,這是神祗本尊全力相助,帶來的氣運。
再上面,青氣云集,成華蓋狀,絲絲吉氣垂下,大是不凡。
此時玉衡如在此處,必將眼珠都瞪出來。
左傳有云:“深山大澤,實生龍蛇。”可見在古人心目中,龍和蛇有一定相似之處。
此世,氣成蛟、蟒、蛇、鯉者,皆是人主之象,都具龍性,有著成龍之機。其它的飛禽走獸,只是文臣武將的格局,要想成為一方霸主,只能身據有龍性的氣象才可。
宋玉此時的氣象,雖比潛龍還差上一籌,但也不是凡品,有機會爭奪吳龍,成就王業。
“這龍氣雖然熾烈,但總算鎮壓在體內,只要花上十幾年,水磨功夫,總能收服,到時就真正是自己的龍氣了。”
“還有太平印鎮壓氣運,足夠頂住潛龍大勢,順利成長了。并且,有著太平印,潛移默化,也能改易命格…”
服侍的丫鬟一激靈,覺得小公子跟剛才有著不同,但哪里不同,卻是說不出來。不由仔細上前觀看。
小公子突然睜眼,黑黝黝的眸子,注視著這丫鬟。
丫鬟“啊”地一聲,后退一步,跪倒在地,只覺得小公子身上散發出的威嚴,竟比宋家家主還強上幾分,攝人心魄,令她不由跪下臣服。
“我這也算是王八之氣了吧!可憐別的主角都是一去異界就有,我卻直到現在才有著一絲。”宋玉打趣自己。隨即臉上一緊,“樹大招風、剛極易折,這顯現太過,也不是好事!”
心念一動,赤色小蛇、紅色云氣、青色華蓋具都隱沒,這是方明領悟的法門,能隱藏自身氣運,這時用上,剛好合適。
“哈哈…你這小蹄子,想溜須拍馬也不是現在,小公子連話都聽不懂呢,就獻媚么?”奶娘笑著說道。
“不是…小公子、小公子…他…”丫鬟囁嚅說著。爬了起來,再一看,此時的宋玉已經收斂了自身氣運,丫鬟只覺得小公子身上的威嚴消失不見,剛才之事似乎只是幻覺。
只能強笑說著:“可能是昨夜沒休息好吧,有些腳軟,宋姨,您可別說出去…”
卻將此事記在心底。
“這宋玉只有一項望氣神通,還得給些自保之力才可。”方明又一指,將神打符箓送入宋玉體內。
“我能做的只有這么多了,以后甚至不能來這里,以撇清干系。”方明喃喃自語,又看了襁褓中的宋玉一眼,再不遲疑,走了出去…
宋玉閉上雙眼,心思沉入丹田處。
就見神打符箓閃著紅光,很是奇異。微微一笑,他是方明分神,權限自然極高,心念一動,神力就自符箓中涌出,游走全身,滋養著體魄。
隔府傳遞神力,是有些損耗,但只是一個人的話,還撐得住。
“雖然這具身體的先天本錢就很渾厚,但神力滋養,也可再增些根基。這爭龍主要看的是選人用人之才,但主君自身的文治武功,也是越高越好,如此才能壓制住桀驁的文臣武將。”
“唉…這樣的日子起碼還要持續幾年,此間也只能低調蟄伏,情何以堪吶!”
宋玉想著今后就得任人擺布的幾年生活,嘴角不由掛上幾絲苦笑。
眼光看著遠方,“不知潛龍那邊,是個什么光景?”
固山縣,縣衙。
“大人!”衙役眼尖,看見李勛過來,立刻上前見禮。
“嗯!你是王老三吧…”李勛面帶柔和的笑意,與王老三說了幾句,看來心情不錯。
一路到了后衙,迎面上來一位中年美婦,說著:“老爺,回來了,可要梳洗一下?”這是正妻李氏,距離生產也有幾個月,已可下地活動。
“夫人,你身子還虛,應該多加休養才是!”李勛憐愛地說著,也不拒絕,接過了侍女手中的面巾草草梳洗了下,與夫人一起進入里屋。
“老爺!”來到長子李如壁房間,奶娘趕緊上前行禮。
“免了!少爺怎么樣?”李勛問著。
“可聽話了,剛給喂了奶,您看,多乖巧!”奶娘說著,就將襁褓抱起。
李勛接過,逗弄了下兒子,其樂融融。
夫人說著:“夫君今日心情甚好,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李勛一笑,說著:“果然瞞不過你,是有喜事。”
不待夫人發問,就又說著:“今日吾偶遇大儒鄭玄,交談甚歡,聽他言下之意,似乎想在固山縣定居,這可不是大喜事嗎?”
李氏動容,她也是書香世家出身,自然知道鄭玄在吳州文壇的分量。
不由說著:“如此,可真是幸事了,鄭公一向在建業講學,教書育人,不知為何到此?”
建業,就是吳州首府,放在方明前世,就是古南京。
李勛嘆了口氣,說著:“還不是朝廷黨派之爭,受到傾軋…州牧大人獲罪,已被免職,鄭玄先生也受到些牽連,好在有著名氣,又是桃李滿天下,求情者眾,才得以免罪,但建業也不能呆了,出外避禍,見得固山縣山明水秀,就有了定居之意。”
李氏變了臉色,說著:“那…老爺與之相交,會不會…”卻是擔心夫君受到牽連。
“不礙的…”李勛一擺手,說著:“鄭玄先生乃儒道大家,我輩楷模,今到固山,我哪有避而不見之禮?更何況,鄭玄先生學富五車,一番交談,已覺自身頗有進益,以后也少不得多去請教!”
心里卻是明白,這事,既然之前已經放手,就沒有再追究之理。更何況,鄭玄名氣甚大,結交甚廣,就算被追究責任,也有的是人搭救。既然全無風險,那不趁此時上去,刷些名聲,還待怎的?
最深處,還有一層意思,他知道自家根底,這也是為將來打些基礎。
“如此便好!”李氏不知道這些,但既然夫君說無事,那想是沒有大礙,不由放下心來。
李勛微笑,又逗了下李如壁,說著:“更何況,我們與鄭玄比鄰而居,如壁將來進學,這現成的老師不就有了嗎?這可是大有益處之事!”
李氏眼睛一亮,這事若成,對李如壁將來的仕途,的確大有助益,說著:“此事,能成不?”
“所以現在就得開始籌謀,你也可以常去走動,與鄭夫人多加親近。”李勛說著。
“妾身知道了!”
另一邊,被李勛夫妻惦記著的鄭玄,卻也迎來了神秘的客人。
鄭玄下榻的旅店內,一間密不透風的屋子里。
鄭玄拜下,向一個青年道人行禮,說著:“弟子參見師叔!”
青年道人點頭,說著:“起來吧!”面目清秀,居然是玉衡道人!
又問著:“此次情況如何?”
鄭玄半躬著身子,回答說著:“我與李勛交談甚歡,流露出暫居的意思后,其態度更是熱切,也沒發現這是師門的特意布置!”
這鄭玄,卻是白云觀最出色的外門弟子,甚至,還是門中一脈的遠親,這關系自然不同。潛龍之事甚大,清虛真人思量良久,還是決定派鄭玄出馬。
玉衡點頭,說著:“很好,你要小心接近潛龍,更不能使其生疑,明白不?”
鄭玄說著:“弟子明白!”內心,卻在苦笑,他也算是文壇泰斗,卻得向這小兒俯首,聽候號令。
但隨即心里一熱,想到清虛真人的許諾,以及真人那八十高齡卻中年樣貌,身手矯健的長生姿態,還有以前門里的扶持,不由暗嘆口氣,身子更躬了些。
待得鄭玄出去,玉衡嘆了口氣,泛起思緒。
此次動用鄭玄,卻也是機緣巧合。
州牧的問罪,可真是意想不到。還有一點,州牧對吳起有知遇之恩,是此時吳起唯一顧忌之人。他這一走,吳起就更加不可遏止,這也是天命嗎?
鄭玄本身負重任,坐鎮建業,此次被逼離開,暗中卻也透著太上道的身影。面對這些隱隱的試探之舉,玉衡也是無奈,知道這是上次驛站大案的余波,此案轟動一時,幕后之人下手極狠,又全無線索,白云觀也受到了猜忌,這可真是無妄之災…不由長嘆口氣,目光黯淡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