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月光皎潔,隔離區景物一片朦朧,空蕩蕩的街道上,風卷著樹葉沙沙作響,沒有人煙,沒有光亮,氣氛詭異的令人心生恐懼。(eng.♠レ
重型卡車行駛的聲音與一絲絲光亮從北方漸漸響起,聲音越來越近,光芒也越來越明亮,站在高處,借著車燈的光芒,可以看到一張張面容憔悴的臉。
一大群神情中帶著惶恐與不安的幸存者徒步跟在十幾輛重型卡車的旁邊,向街道南部行去,這是一個總人數超過兩千人的車隊,每個人看起來都是風塵仆仆,每個人身上都是臟兮兮的,一些人身上還帶著未干涸的血跡,顯得很疲憊。
車隊緩慢行進,漸漸行駛到了隔離區的中部,坐在最前面那輛重型卡車副駕駛位置上的男人卻將放在車窗外的手忽然擺了一下,這個男人穿著標準的作戰服,白人,年約三十左右歲,嘴上帶著兩撇小胡子,身上倒是很干凈,不過臉上的黑眼圈很重,滿臉的疲憊,看起來沒有好好休息過。
他示意車隊在十字路口前停下了,突然的,在十字路口的對面,光芒大亮,所有人下意識抬手擋了一下突如其來的強光,好一會兒,才放下了手,瞇著眼睛適應了對面的光芒。
他們看到了,在十字路口對面的街道內,停著十幾輛外形被改裝的十分猙獰的重型卡車,這些光芒就是來自他們突然開了強光的車頭燈,而在這些武裝卡車旁,還站著數百名穿著統一服裝神情肅穆的武裝人員,他們排列著整齊的隊形,手中端著半自動步槍站立著,如同突然出現的幽靈一般,不發出任何響動。
幸存者車隊卡車內坐著的小胡子男人疲倦的臉上露出了笑容,推開車門從駕駛室內跳了出來,姿態很隨意走到了十字路口中間,而在同時,對面武裝人員中快速分出了一個小隊,大約三十人,護衛者一個女人從里面走出,迎向了那個小胡子男人。
雙方很快便交會在一起,武裝護衛快速分開,再合攏,將小胡子男人與女人包圍在了中間。
“班,好久不見!”女人摘下了臉上的墨鏡,歪著頭聲調有些古怪的笑著說道。
“是啊,老板,好久不見,您又漂亮了。”這個名字叫“班”的小胡子男人笑著撇了撇嘴說道。
“拜托…油嘴滑舌,別說的這么好聽…”希拉里拍了一下手,笑著對著班敞開了懷抱。
班向前走了一步,身體微微前傾與希拉里輕輕抱了一下,希拉里比他稍稍矮一些,抱著他的左手握緊拳頭在他的后背捶了幾下,又禮節性的在班的側臉上吻了一下,口中低聲夸贊道:“辛苦了,做的很好。”說著便放開了班。
“應該的。”滿臉倦容的班微笑著應了一聲,便站到了一旁。
“多少人?”希拉里瞇起眼睛望著對面街道擠在一起烏泱泱的幸存者問道。
“本來一天前我們還有三千五百人…但是我們遇到了喪尸,沒逃過去,死了很多人,之后…這一天我們都在不停的跑,不停的換位置,四十分鐘前才完全甩脫它們,現在人數應該在兩千兩百人左右,不會超過兩千三。”班站在一側說道。
“嗯哼…”希拉里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頭也不回的又問道:“物資都在吧?”
“都在。”班應道。
“非常好!”希拉里對著班撇了一下大拇指,頓了頓又道:“車全都開回去,這些幸存者全都留在這里,我們要一個一個檢查,不能讓任何身上有傷的人進去。”
“好的老板。”班應了一聲,快步脫離了武裝護衛的保護,回到車隊前,快速吩咐了起來,他離開的時候僅僅帶走了一百人,人少移動起來方便,回來的時候卻已經超過兩千人,許多人直接被他征召加入了組織,相較于突然出現的希拉里,他們還是更聽班的話,所以希拉里說的那些事情他來做更加容易。
就在班剛離開希拉里身邊的時候,唐吉便在幾個護衛的守護下從武裝人員中走了出來,這次歸來的車隊非常重要,所以希拉里來了,唐吉也來了。
唐吉走到了希拉里身邊,抬起左手小拇指在臉上劃了劃,似乎是感覺到了上面有東西,他望著遠方,沉吟了一下說道:“人很多!”他的口氣并不是愉悅的,相反,有些沉重。
“是啊,人很多,只能暫時委屈他們,不需要太久情況就會變好。”希拉里雙手抱著胸,同樣望著遠處那一大群幸存者們說道。
本來聯合國總部的包括武裝人員在內的總人數已經達到了六千多人,每天都在增加,但都是小批量的,而今天下午的時候,突然增加了一千多人,幸存者總數量一下子突破了八千,而現在,這批幸存者馬上就要加入,總人數會達到一萬,人太多了,聯合國總部已經沒有足夠的房間安排這些幸存者。
希拉里已經有所打算,盡量將這些幸存者安排到房間內,多出來的就只能暫時睡在三棟建筑的走廊內,還有地下停車場,那里還有一些空間。
很快的,十幾輛卡車開動,經過十字路口左轉,這些車內裝的都是物資,總計有一百多噸,車要繞路先回到聯合國總部,那里希拉里已經安排人接應。
班指揮著人手讓這一大群幸存者拍好了隊,而希拉里這邊武裝人員也形成了人墻,將整條路都攔住了,又在路兩側的人行道上開了幾個口子,所有幸存者們都要經過那里,交出所有武器,并且接受簡單的身體檢查。
幸存者分成幾排開始動了起來,表現的都很老實,他們既然能被收攏,就明白來到這里改怎樣做,檢查的方式很簡單,武裝人員會用手隔著衣服摸遍每個幸存者的全身,跟準確的說是抓,稍稍用力的那種,因為喪尸這種生物很獨特,攻擊的方式完全“野獸化”,基本上都是用嘴咬,被它攻擊過的人類會出現兩種情況,一種自然是沒受傷,另外一種就是受傷,并且傷的不可能很輕,這種傷口遭到觸碰,必然會痛。
所以說檢查的方法雖然簡單,也不需要脫衣服什么的,但卻很有效,身上有傷的人被抓到傷口肯定會疼,這是能看出來的。
街道兩邊人行道上共分出四條隊伍,左右各兩個,開始有條不紊的通過檢查,因為檢查方式簡單,所以將所有人都檢查一遍也不需要多少時間。
一時之間,所有幸存者都動了起來,而班也走回了希拉里的身邊。
“介紹一下,唐吉,是個醫生。”一片昏暗中,希拉里站在車燈的強光下,雙臂抱著胸,頭稍稍向唐吉的方向撇了一下,向班介紹道。
“嗨,你好!”正一只手習慣性摸著自己小胡子的班將手放下,對著唐吉的方向一伸問道。
“你好!”唐吉伸出手跟他輕輕握了一下便松開了。
“有沒有覺得唐眼熟?”希拉里歪頭看著一眼唐吉,又將目光看向班,嘴角帶著古怪的笑容問道。
“他…”班眉頭一凝,抬手指了一下唐吉,聲音遲疑著,看表情確實是好像見過唐。
“他見過我?”唐吉扭頭看向希拉里問道。
“是的…在…馬洛斯…砰!”希拉里說著抬起了手,比劃了一個炸開的手勢。
“他是那個狙擊手?”
“你是那個大叫著有狙擊手的人?”
唐吉看著希拉里,班看著唐吉,兩人幾乎同時開口,又同時住嘴了,希拉里看著兩人,對他們輕輕聳了一下肩膀,露出了一幅你們都說對了的表情。
“你可以找他算賬,他差點害死你,應該請你喝一杯什么的。”希拉里指著班,看著唐吉微笑著說道,班是她最得力的手下,也是最好的狙擊手,希拉里希望唐吉能跟班多接觸一下。
唐吉微笑笑著歪了歪嘴角,表情不置可否。
“老板,這是…”班神情遲疑著看著希拉里,又看了看唐吉,他很不理解,按照他那時候看到的情況,唐吉應該是馬洛斯的手下才對,現在卻有正大光明的出現在希拉里的身旁,而且從兩人的對話時的狀態能看出,兩人的關系還很親近。
“有時間跟你說,故事很長…”希拉里微笑著說道,說著又抬手大拇指指了一下身后,對著班道:“你可以先回去休息了,你看起來臉色很差,這里我盯著。
“好的老板!”班臉上依然帶著不解,但卻聽從了希拉里的話,應了一聲,最后瞟了一眼唐吉,就要繞過兩人向后走去,卻忽然聽到了爭執的聲音,停下了腳步。
希拉里三個人全都轉身看了過去,爭執的聲音來自馬路西側的人行道,強光下,一個年約二十歲臉色蒼白的白人年輕人正激動的與武裝人員爭辯著。
“我沒傷,放我過去,拜托…求求你,讓我過去,我真的沒有問題。”年輕人神情激動的對著身前剛剛為自己檢查的高大黑人武裝人員說著,在他身后是是長長的幸存者隊伍,一些人已經發出了不滿的抱怨聲,這個年輕人是在耽擱時間。
“脫掉上衣。”高大黑人不為所動,表情嚴肅的說道,他不想跟這個年輕人廢話,他既然檢查后沒讓他過去,自然是發現了問題。”
“拜托,我真沒有受傷,讓我進去。”年輕人嘴唇顫抖著說著,神情乞求。
高大黑人似乎有些不耐煩,目光向旁邊隨意瞟了一下,突然快速扭頭伸手抓住了年輕人的領口,猛的一拉,將年輕人的衣服撕開了,車頭燈光芒的照射下,高大黑人包括旁邊的一些人都能看的,年輕人胸口上有一個拳頭大小的傷口,不是很深,但面積大,且血肉模糊的,像是被什么鋒利的東西抓出來的,從痕跡上看很像是喪尸犬的爪子。
“去那邊!”高大黑人對著年輕人扭了一下頭,表情嚴肅的說道。
“不,這不是喪尸造成的,是我不小心撞傷的…”年輕人神情變得十分慌張,看起來精神狀態似乎出了問題,神經質一般說著話,突然,他快速掏出了一把很小巧的轉輪手槍,對準了高大黑人,因為動作很快,所以距離他近的人都沒有看清槍是從哪里掏出來的。
槍都是要上交的,他身上竟然還有槍,顯然是刻意藏起來的,因為剛剛高大黑人檢查年輕人的時候,剛開始便發現了他身上有傷,之后便停止了檢查讓年輕人脫衣服,所以年輕人身上的槍才沒有被發現。
“該死的,放我…”年輕人對著高大黑人大叫著,拿著槍的手有些顫抖,他的話并沒有說完。
清脆的槍聲,隨著這聲槍響,年輕人的腦袋就像是西瓜一樣炸裂了,紅白之物濺射到了周圍人的身上,一些人慌張的向后退去,嘴里發出驚呼,一些人卻快速向四周張望,看著街道兩邊的摩天大樓,剛剛那一槍并不是馬路上任何一個武裝人員打的,他們沒有那么快,也沒有那么果決,是狙擊手。
“該死…”高大黑人抹了一把臉上被噴上的鮮血嘴里嘟囔著臟話,旁邊的人遞給了他一些紙巾,他快速擦了擦臉上和上衣上的鮮血,隨手將紙巾丟掉,他臉色表情再次變得嚴肅,對著躲得年輕人無頭尸體遠遠的幸存者們揮了揮手,叫道:“過來,我們繼續,時間已經很晚了。”
在他說話的同時,便有兩個武裝人員將攔在路上的無頭尸體拖走了,幸存者們猶豫了一下,開始上前,檢查繼續進行。
希拉里三人在護衛的包圍下站在馬路中間,將事情的整個過程都看在眼里,三人都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哪怕是死人了也沒有絲毫動容,死人而已,已經習慣了,直到檢查再次開始,似乎沒什么可看的了,三人才收回了目光。
“老板,對不起…”班扭頭看著希拉里說道,人都是他帶回來的,剛剛卻有人掏槍指著自己人,他覺得自己應該道歉。
希拉里輕輕搖了搖頭,抬斷了班的話,扭頭看向班,撇了撇嘴口氣有些玩笑的道:“還不算太糟。”
人行道上,把守著一個開口的高大黑人武裝人員快速檢查的一個又一個幸存者,在他身旁還有一個女性武裝人員,負責檢查女性和小孩。
“沒問題,過去吧!”高大黑人再一次檢查好了一個幸存者,站起身側了一下,讓這個幸存者走了過去。
再次轉身,高大黑人看向剛剛走到身前的幸存者,嚴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很意外的笑:“貝克?噢,上帝,真的是你,你還活著。”
高大黑人對面是一個年約四十歲的白人男子,個子不高,滿臉的大胡子,眼睛有些小,身上穿著厚厚的皮衣,頭上戴著鴨舌帽,手上戴著皮手套,穿的很多,將自己捂的嚴嚴實實,看起來有些臃腫,往年的夏天沒人會穿成這樣,因為太熱,但今年這個夏天卻很常見,因為穿得多一些,就不會被刮傷擦傷,有時候因為穿的厚一些,還能救自己一命。
“嗨,老兄,沒想到能在這里見到你!”大胡子白人見到高大黑人看起來很興奮,高大黑人對他伸出了手,他卻張開了雙臂,與高大黑人用力的抱了一下。
就在大胡子與高大黑人擁抱的時候,高大黑人注意到了大胡子身后的兩個人,一個年約四十歲的女人,一個大約十三四歲的小女孩。
“喔噢!”十分驚訝的叫聲,高大黑人放開大胡子,指了一下他身后的兩人,看向大胡子道:“她們都沒事,你們一家子都還活著,老兄,你真是太幸運了。”
“上帝保佑!”大胡子歪了一下嘴角,笑著說道。
“嗨,蘇珊!”
“嗨!”
“嗨,小姑娘!”
“嗨!”
高大黑人快速的與大胡子貝克的妻女打過了招呼,又歪頭向她們身后看了一眼,幸存者的隊伍依然很長,他轉回頭,看向最前面的貝克,遲疑著說道:“老兄,我得…”
“我明白,我明白,例行公事!”貝克馬上十分理解的快速說道,他明白,哪怕是熟人,也不能放水,該檢查還是要檢查的,說著,他便雙手抱住了頭,對高大黑人又道:“來吧老兄!”
高大黑色雙手從貝克的手臂開始摸起,由上自下將全身貝克抓了個遍,緊接著便站起身捏住了貝克的肩膀道:“明天晚上我去找你,我們喝一杯!”說著放開手,拍了拍貝克的后背,示意貝克可以過去了。
旁邊,貝克的妻女也被女性武裝人員檢查好了,一家人聚在了一起,快走了幾步到了后面的大街上,登上了一輛大客車,馬路上停的客車不少,都是用來運送幸存者的,因為這里距離聯合國總部還有一公里,走回去人會散開,不好監管。
貝克一家登上了客車,里面已經做了一大半的人,不一會兒后,車內的所有座位就被幸存者們坐滿了,關閉車門,車輛啟動,直奔聯合國總部而去。
也就幾分鐘的時間,客車進入了聯合國總部,停在了秘書處大樓前,在武裝人員的安排下,所有人下車,開始上樓,這是運回的第二車人,所以秘書處大樓內還有一些房間分給他們,不過樓層都很高。
貝克一家被分到了三十五層,位于走廊中部的一個小房間,非常的小,還不到二十平方米,一家人進入了房間,妻子蘇珊關好了房門,都拿出了手電筒,來回晃動著查看著房間的布局,看起來像是一個資料室,一些柜子還沒搬出去,不過在墻角處卻擺了一張床,還有一些被褥放在上面。
貝克張望了幾眼便沒了興趣,走到床邊坐下了,一家人的狀態似乎都有些不對,全都關掉了手電,坐在了床邊。
“親愛的你還好嗎?”妻子蘇珊抱著女兒,聲音有些不安的問道。
坐在他身邊的貝克沒有說話,低下頭,慢慢的用左手摘掉了自己右手上的手套。
光芒忽然亮起,蘇珊打開了手電筒,照在了貝克的右手上,馬上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驚呼,手電筒快速被關掉了。
就在那光芒亮起關閉的剎那,可以讓人看到,貝克的右手血肉模糊。
“還有四十分鐘!”貝克抬起手,看了一下手腕上的熒光手表,聲音低沉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