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曼哈頓島,第三大道與36街交匯處,路邊一棟五十層高的寫字樓內。
四十八層東側靠窗的房間,面積超過兩百平方米的大房間,很空曠,出來中間堆放了一些裝修材料外,其他地方空無一物,這個房間在末世爆發的時候似乎是在翻修,所以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
當啷!
易拉罐落地的聲音,在空蕩的房間內顯得特別響亮。
站在東側窗邊的薩克不禁放下了手中的望遠鏡,扭頭向房間的東南側的墻角看去,墻角處,一地的煙頭與捏扁的易拉罐,一個頭發亂糟糟的女人靠坐在墻角,嘴里叼著燃燒到了一半的香煙,面容憔悴的仰頭看著天花板。
是莫妮卡。
啪…呲!
莫妮卡再次扣開了一個易拉罐,開口處冒出了啤酒的泡沫,莫妮卡一只手嘴上的煙拿下來,沒有掐滅,隨手丟了出去,先用嘴吸了一下泡沫,隨即仰頭向嘴里灌了一口啤酒。
“喝酒誤事!我勸你少喝些,傍晚還有行動。”厚重的聲音從莫妮卡的西側傳來,隱含著警告的意味。
“呃…放心…”莫妮卡打了個酒嗝,眼神向自己西側瞟了一眼,聲音不急不緩的說道:“我死也不會拖累你。”
莫妮卡西側,這個大房間的西南角,身材高大壯碩的威爾坐在一個矮凳子上,正拿著手槍低頭細細擦拭著,在他身前的地面上,擺放著十幾把各類槍械,以及一些槍械的零件。
“沒想到你這種女人也會這樣!”房間安靜了一會兒后,威爾一邊擦槍一邊忽然搖頭笑道,諷刺的笑。
“管好你自己,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干凈,別跑過來跟我說教。”莫妮卡語氣嘲諷的說道,仰頭將易拉罐中的啤酒喝干凈了,咔吱一聲將手中的易拉罐捏扁了,隨手丟在了地上。
“她出來了,又是這個時間。”站在窗邊拿著望遠鏡的薩克突然開口道。
他口中的那個她,自然是希拉里,此處距離聯合國總部的直線距離大約有六七百米左右,用望遠鏡能看到聯合國總部內的情況。
坐在墻角的威爾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上面顯示時間為下午一點,由此可以推測,希拉里是剛剛吃過午飯。
“她還是那么多守衛?”威爾隨口問了句。
“又多了,三十五人。”薩克快速而準確的報出了數字。
“噢,呵…這婊子還真怕死。”威爾笑容微微有些不屑,還輕微搖了搖頭。
“唐吉出來了。”沒過多久,薩克忽然又快速說道。
威爾與莫妮卡同時抬起了頭,又同時站了起來,快速跑到了窗邊,拿起了各自的望遠鏡向外望去。
他們都知道,唐吉一直幾乎不離開建筑物,想要看到他出來非常困難,自四天前唐吉搬入了圖書館后,幾個人的心就都懸了起來,尤其是莫妮卡,心思極為復雜,因為唐吉知道他們是誰,知道他們的體貌特征,一旦唐吉將這些告知了希拉里,那么威爾幾人就危險了,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很有直接暴露的可能,無法安全撤離。
但幾天過去了,對方一直沒有動靜,還像是往常一樣沒有特別的布置,這讓幾人松了口氣。
望遠鏡中,聯合國總部內許多幸存者都在忙碌的場地上,唐吉在五六名護衛的保護下腳步不急不緩的向聯合國總部出口的方向走去,能看出,他腿上的傷已經好了很多,至少走路已經看不出問題。
莫妮卡看了一會兒,便稍稍將望遠鏡拿開,眼神掃了一下身邊的兩人,薩克依然保持著觀察的姿態,而威爾似乎是感覺到了莫妮卡的目光,拿開望遠鏡瞥了莫妮卡一眼,表情稍稍凝了一下,卻什么也沒說,再次拿起望遠鏡。
他知道莫妮卡為什么看他,在唐吉該不該殺的問題上,兩人一直有很大的分歧,因此還爆發過沖突,但終究還是威爾暫時做出了讓步,因為他想要完成自己的復仇計劃,就少不了莫妮卡的配合,莫妮卡有能力,而且是女人有獨特的優勢,這些都是威爾與薩克無法代替的。
畢竟他們的最終目標是希拉里,唐吉的存在之所以是威脅,一是他是個醫生,如果希拉里受到攻擊受傷卻沒死,那么唐吉很可能救活她,二則是,唐吉隨時可能將他們三人暴露出去。
他們根本無法揣測唐吉的心思,論智商,他們絕對沒有唐吉高,而且人的心思是會改變的,唐吉說不定在什么時候就會因為什么原因而改變自己最初的想法,誰也無法保證唐吉會不會改變,所以除掉唐吉明顯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威爾之所以會妥協,除了因為還能用到莫妮卡外,還有就是唐吉確實是有些不好殺,一直躲著很少出來,如果真的有機會,威爾并不能保證真的不殺唐吉。
聯合國總部外的馬路上,機械聲轟鳴,一輛輛拖車吊車都在緊張的忙碌著,“集裝箱圍墻”還在建造中,在希拉里最終制定的計劃中,“集裝箱圍墻”被定為雙層,也就是說,所使用的集裝箱數量要翻一倍,當然,圍墻的高度自然也會增加一倍,大約在四米五左右,這樣會讓聯合國總部變得更安全,但同樣,工作量也增加了許多。
聯合國總部門外,不遠處的十字路上,停放著一輛德國曼重型卡車、兩輛奔馳防彈越野車,以及兩輛福特皮卡車,一共五輛車組成了一個小車隊,這五輛車都被該裝過,被加裝了鋼板,福特皮卡車的車頂被架設了重機槍。
唐吉在護衛的保護下來到了十字路口的車隊前,登上了改裝后的重型卡車,隨即車門關閉,幾輛車上滿了人,車隊出發。
重卡后箱內,燈光明亮,希拉里端坐在最里面的位置上,身上幫著安全帶,唐吉進來的時候打過招呼,隨即兩人便沒了交談,車廂內除了他們兩人外,還有位全副武裝的護衛,分別坐在車廂左右兩側。
唐吉進入車廂后便一直觀察著這里面的布置,布置的很簡單,最里面以及兩側都是座椅以及一些輔助安全配置,車廂的中間,長長一排,卻是武器架,那武器架上有很多末世前美國的管制武器,自動步槍、輕、重機槍…甚至還有肩扛式火箭筒,這些東西普通人末世前見到容易,卻無法得到,末世后卻不會,有很多地方都能找得到,比如黑幫的軍火倉庫、警察局,或者軍事基地,距離曼哈頓島極近的加弗納斯島在末世前便是軍事基地。
諸如此類的地方不少,當然換個方面想,這些東西有是有,但也要有能力拿到才行。
“美制巴祖卡60毫米便攜式火箭筒,長度1370毫米,重量5.8公斤,初速每秒81米,直射距離100米,最大射程370米,破甲厚度76毫米…在加弗納斯島獲得的,本來我是去找軍艦,結果去晚了,也不知道是幸存的士兵撤走了還是有人捷足先登,不過走的很匆忙,我們還是找到了一些東西。”希拉里見唐吉在看那個武器架上的火箭筒,沉默了一下,便開口解釋道。
現在兩人的關系變得很奇怪,從昨天中午唐吉說了部分實話后就是這樣,見面也無法熱切的交談,唐吉變得沉默了很多,如果希拉里不開口說話,唐吉是絕對不會說話的。
大街上,一輛奔馳防彈在前方開路,另一輛在最后,左右是兩輛皮卡,四輛車護衛著改裝過的中心卡車,車隊不快不慢的向曼哈頓島西岸行駛著,因為卡車裝了很厚的鋼板,防御力雖然增加了很多,但空車的負擔也變得極重,無法開太快。
大街的路面很平整,沒有廢棄的汽車,沒有喪尸的尸體,顯然是被清理過,所以幾輛車開的都很平穩。
“他們去干什么?”
第三大道與36街交匯口的寫字樓上,站在窗邊的拿著望遠鏡的威爾喃語了一聲后,便果斷丟下了望遠鏡,轉身跑到了墻角處,拎起凳子邊上的背包背在身上,又扯過了放在一旁的一塊破舊的大帆布蓋在了地上擺好的槍械上,扭頭叫到:“快快,我們跟上,說不定有機會做掉這個婊子。”
對于希拉里,幾個人的態度是完全一樣的,都想殺之而后快,所以薩克跟上后,莫妮卡也沒有遲疑,雖然她喝了些啤酒,但她的酒量好的可以說讓人發指,這是她做殺手必須要鍛煉的東西,所以在狀態上,她是一點問題也沒有。
威爾背著包帶著兩人沖出了這個大房間,進入走廊又很快跑到了電梯口前,沒有電,電梯指示燈沒亮,門也是關著的,威爾抽出了獵刀,插入兩扇門的縫隙,用力以別,縫隙變大,隨即他收起了獵刀,雙手快速將門扒開了,
門內沒有電梯,空蕩蕩的電梯井內只有幾根鋼索。
幾人快速從上衣口袋中拿出了看起來極厚的特質手套,帶好手套后,威爾第一個跳入了電梯井,抓住了鋼索,向下滑去,后面兩人,薩克與莫妮卡也緊跟著跳了進去,同樣抓住了鋼索…
曼哈頓島48街盡頭便是曼哈頓島的西岸,在這里有一個碼頭,便是卸載集裝箱的地方,此時這里依然還在忙碌著,一百多人或是指揮或是操作著各種機械車輛,到處都充斥著機械的轟鳴聲,一片繁忙的景象。
集裝箱的卸載的速度并不快,畢竟沒有紐約港那么多巨型機械設備,這里的人也不都是專業,絕大部分都是第一次接觸,想要快也快不起來。
車隊行駛在48街,距離碼頭還有五十米左右便停了下來,不好再向前走,因為前面都是各種忙碌的車輛,再向前就會影響到他們的工作。
唐吉與希拉里并肩下車,在數量超過四十個護衛的保護下向著碼頭快速走去,在這種快步行走下,能看出唐吉的腿并沒有完全的好,走路的動作很別扭,希拉里不禁扶住了唐吉,唐吉瞄了她一眼,什么也沒說。
很快一群人便走到了碼頭外的行車道上,在距離海邊最近的那條行車道上,滿地鮮血,一個集裝箱翻到在了那條路上,還砸毀了一輛叉車,所以集裝箱是一側高一側低的。
在集裝箱的下面,壓著兩具尸體,都是被壓住了半個身子,人剛死沒多久,鮮血淌的到處都是,在翻到集裝箱的不遠處,三個受傷的男人坐在地上,捂著傷口臉色蒼白,而在那被壓翻的叉車上,駕駛室的位置上,有一個傷者坐在上面,滿臉蒼白,他的身體被擠住了,還有類似于鋼棍一樣的東西插入了他的身體。
顯然,出事故了,一句話概括就是“兩人死亡,多人受傷,其中一人傷勢嚴重”。
希拉里與唐吉距離事故地點還有十幾米的時候,便又一個男人急匆匆的跑到了希拉里的附近,站在護衛圈的外側語速飛快的說道:“老板…吊車的鋼索斷了…有三個輕傷在那邊,還有一個重傷的,被卡在了叉車內,我們不敢動,有東西在他身體內,距離他心臟很近。”
這就是唐吉會出來的原因,傷者無法離開事故現場,所以唐吉必須要趕過來實施救治,而這里出事故,希拉里顯然有必要來查看,所以兩人便同車來了。
護衛打開了極大的遮陽傘,將叉車罩住了,唐吉在其他人的幫助下爬上了叉車,一邊低聲安慰著傷者的情緒一邊開始檢查對方的傷勢。
傷的很不輕,最大的危險來自于靠近心臟的那根鐵棍,其他被夾住的身體到還是小事,不會傷及性命,但可能會落下殘疾。
除了一些手術器械外,唐吉還跟車下的護衛要了鋼筋剪切器等必要的器械,因為空間有限,所以他只能一個人在上面忙活了起來。
人傷了肯定是要救的,如果有醫生卻不救,影響會極其惡劣,作為一個女人,希拉里統治自己這些手下可謂是極不容易,該做的必須要做,不能讓自己的手下心寒。
三十分鐘后,希拉里便離開了,她還有很多事要做,情況看過了,不可能一直在這里陪著的,她走的時候是坐的那輛改裝重卡,還帶走了一輛皮卡車與防彈越野車,給唐吉留下了兩輛。
這個手術整整進行了一個小時,唐吉至少有了七成把握后,才將鋼棍從傷者身上抽出了,隨后又在其他人的協作下,挪開了翻到的集裝箱,將變形的叉車撬開,將傷者拖了出來。
唐吉再次給他進行了手術,二十分鐘后,因麻藥而昏迷的傷者被抬走,唐吉又為其他三位輕傷者簡單處理了傷口,他們傷的不重,都是在躲落下來集裝箱的時候造成的刮擦傷,本來這種傷勢其他人就能處理,但唐吉既然在這里,當然也會給他們看看。
下午三點半左右,唐吉坐上了防彈奔馳越野,在一輛改裝出的武裝皮卡車的護衛下,向聯合國總部行去。
行駛中的越野車內,只有兩排座位,因為車窗上的小窗簾都拉著,所以車內顯得有些昏暗,唐吉面無表情的坐在后右側的座位上,正在閉目養神,在他身旁的座位上,坐著一個身高一米九體型不輸與威爾的黑人壯漢,這黑人名字叫蓋托,是希拉里派來保護唐吉的最強護衛。
一個人的強大當然不可能僅僅表現在體型上,但體型也總是代表著實力的一部分,蓋托的綜合實力很強,希拉里身邊這種人也并沒有多少,有些還是核心層的人員,但因為擔心唐吉的安全,還是派給了唐吉一個。
對希拉里來說,現在唐吉的安全,更重要了!
兩輛車快速行駛了沒多遠,車內的唐吉便睜開了眼睛,他顯得有些疲憊,微微扭身,伸開了車內的車載冰箱,冰箱很小,里面沒多少東西,都是飲料。
唐吉從里面拿出了一罐可樂,打開后喝了幾口,便一只手端著,另一只手稍稍挑了一下窗戶上的簾子,簾子露出一個縫隙,唐吉向外看了看,滿目都是破敗城市的景象。
忽然他身體動了動,似乎有些不舒服一樣,手放下了簾子,在自己身后摸了摸,很快的,他便摸出了一根筆,不知道是誰丟在車上的。
唐吉的手指開始下意識隨意的動了起來,那跟筆很神奇的在他手中開始轉動,足以令人眼花繚亂,他以前是這么玩手術刀的,現在換成了一根筆,似乎問題不大。
他另一只手拿著可樂又仰頭喝了一口,隨即輕輕晃了晃可樂罐,似乎沒有了,他一伸手本打算將可樂罐丟掉,但忽然又收了回來,先將可樂罐放在自己腿上,然后將手上筆的筆蓋拿掉,又拿起了可樂罐。
一手拿筆,一手拿著空的可樂罐,唐吉開始隨意在可樂罐上面隨意的畫了起來,不是文字,是一些看起來很亂的圖案。
他似乎很無聊。
兩輛車不斷行駛,大約已經開出了1.5公里,距離聯合國總部還有七八百米的時候。
“停車!”車內的唐吉忽然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