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等到了納蘭雪跟自己“吩咐”,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擔心她喝了那許多的酒,會不會不舒服的白寂風,才是稍稍放心了一些,這說話做事,都還是她的風格,應該,是沒有喝醉的才是!
痛快的從自己衣袖里拿出了一個巴掌大的銀算盤,白寂風便開始劈里啪啦的算起了帳來…不足半盞茶的工夫,就在眾人壓抑的目光下,報出了自己計算的結果!
“咱們就先付給老族長三千兩銀子的定錢,其他的,等到來年春天,咱們再來的時候,再補多出來的差價給老族長,也就是了。”
算出了大數兒來,白寂風便頭也不抬的跟納蘭雪報了一句,待抬起頭來,見了帳子里面,除了納蘭雪和江越之外,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不禁一愣,然后,頗有些不解的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身上…看了又看,也沒見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便懵懂的抬起了頭來,回視向了看他的眾人,“我的身上…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么?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看著你只說話,不拿錢!”
納蘭雪笑著調侃了白寂風一句,順帶著,緩解了帳子里眾人的尷尬,“愣著作甚!還不趕緊拿銀票出來,然后擬個契約給族長大人過目!”
聽納蘭雪這么一說,白寂風便是明白了,自己的這話有些說的后知后覺,不給人留面子了,忙不迭的起身,就往門外走去,“我去準備文契和銀票。姐姐先跟族長大人聊著!”
契約簽得很順暢,老族長接了白寂風送上的三千兩銀子的定錢之后,很開心的在契約書上落下了代表部落的印子,并跟納蘭雪約定。明年春天,三月初的時候,讓她再來部落里取貨。
第一單生意順利談下,接下來的,自然也是水到渠成。
一行人在風國境內行走了一個多月,幾乎走遍了所有出售牛馬的部落,末了,盤算下來,到明年春天,能入手的牛馬。竟是有二十萬之多,遠比最初時候,白寂風希望的,入手十萬,要多得多了!
“這樣。等回去了莫國,你就多走幾個城池,把這些牛馬都找到銷路,盡早出手罷。”
在回返莫國的路上,納蘭雪跟坐在她對面算賬的白寂風說了這么一句,眉眼里,盡是歡喜的笑意。
經過了這么一回行走。跟風國的諸多部落都建立起了聯系,以后,再收購牛馬,就要容易多了,利潤,也會更加客觀。
畢竟。白寂風是商人,以物易物,遠比以錢易物要好的多…
“給我三年,我給你一個兵強馬壯的百萬雄師。”
聽了納蘭雪的話,白寂風只是淺笑著回了她一句。臉上顏色不變,手里的炭筆,卻是加快了計算的速度,“這一路上,你都讓我喚你姐姐,是不是以后,你也都會拿我當弟弟看待?”
“只要你愿意,我是不介意的。”
納蘭雪并不知白寂風為什么要這么跟自己問詢,她沒當過姐姐,自然,也就不知道,給別人當姐姐,需要做些什么,只不過…在她想來,把白寂風這么一個凡事為她著想的人當弟弟,多加照顧一番,也是沒什么不行的,“但是,我只給人當過妹妹,沒當過姐姐,所以…也不甚明了,怎么給人當姐姐才是合適的…”
“也沒什么不一樣的。”
聽納蘭雪答應了,白寂風的肩膀稍稍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就重又恢復了尋常,繼續算起了他的帳來,“這樣一來,以后,你當了莫國的皇后,我就是國舅了,誰敢欺負我,我就去找你告狀,然后,你就讓人砍他的頭!”
沒有人發現,白寂風剛剛肩膀顫抖的那一下兒,炭筆戳破了賬冊的紙頁,更沒有發現,他把記錯了的那一個數字,悄然涂成了一個圓點,消隱于無。
“她當不了莫國的皇后。”
江越可比納蘭雪更愿意讓白寂風變成自己的“小舅子”,要知道,這樣一來,納蘭雪成了他的姐姐,他就再也不能惦記自己的親親娘子了…不就是多多照顧他一下兒么,這有什么啊!根本就不叫事兒的嘛!
江越的話,引起了白寂風的不解,滿臉不悅的抬頭,看向了他,緊擰的眉頭,讓他原本俊美的臉顯得有些猙獰,讓人只是看了,就會覺得不舒服的很。
“我說過,將來的凌天國,會有兩位帝王,一個是我,一個是她。”
江越笑著捉住了納蘭雪的手,半點兒都不避諱有人瞧著的送到了唇邊,輕輕一吻,“她不是皇后,不是任何人的附庸,她是我的妻子,但卻是跟我平起平坐的帝王…你的國舅爺是當不成了,當個外姓王爺,如何?”
納蘭雪一行人遠在風國的這一段日子,莫國,可以說是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首先,是司馬玉突然跟司馬青提出,不想再當皇帝了,推舉五皇子司馬殤接任大位,司馬青勸了又勸,終沒能勸說通,只得服軟應承了下來,下了詔書,封司馬殤為太子,到第二年春天的時候,擇選良日,舉行他的登基大典。
然后,是納蘭述根據景瑞家提供的消息,在昭陽城外的一個小鎮里,找到了被司馬殤使人綁走了的皇后靈玉,將被折磨的不成樣子的她解救出來,就近送到了昭陽城里的百草莊醫治,皇后靈玉在昏迷之中,就一直在不停的念叨,司馬殤是個混蛋,讓司馬玉不要答應他的威脅,莫國若是落在了司馬殤的手上,定然該生靈涂炭,他們兩人也不得好死了。
因問不出確切消息來,納蘭述便讓景瑞家的人逼問了當時看守皇后靈玉的那些人,起先,那些人都還死咬著牙不肯招,后來,實在忍不住了,才吐出了實情…
原來,司馬玉跟司馬青提出,自己不想繼承皇位的這事兒,是受了司馬殤逼迫,目的,是為了從他的手里換回皇后靈玉,不讓她再受折磨,日期,定在來年春天,司馬殤繼位以后,只是,腿傷未愈的司馬玉并不知道,司馬殤壓根兒就沒有依著約定的那樣,不再對皇后靈玉施以折磨,相反,還是更變本加厲了,更甚至,隔三岔五的,還讓他母妃,也就是樂妃澄樂,也乘車偷跑過來,在皇后靈玉的身上,尋一尋“樂子”,當是自己“盡孝道”了!
考慮到司馬溪快要生了,不能受刺激,納蘭述決定,暫時擱置司馬玉的事情,先把皇后靈玉醫治個差不多,帶回風家隱鎮去慢慢調養,待司馬溪生完了孩子,坐完了月子,再去尋司馬玉也不遲。
反正,距離第二年春天,司馬殤繼位的日子還有不少時候,晚上個把月,也沒什么要緊的…如今的司馬玉,可是有司馬青這皇帝保護著的,司馬殤再大的膽量,為了他“將來的皇位”,也是不敢太過分的才是。
但,事情往往與希冀相左。
就在納蘭述接了皇后靈玉回去風家隱鎮修養,到司馬溪順利的生下了一個女兒,坐完了月子的這一段時間里,知道皇后靈玉被人救走的司馬殤,滿心惶恐的進行了一連串的提前準備,其中,就包括軟禁司馬玉,不讓他聽到外邊的消息,和將自己的人安插進禁軍之中,拉攏人心,趁機奪權。
待司馬溪生完了孩子,納蘭述想起來該通知司馬玉一聲兒,讓他不用擔心皇后靈玉安危之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景瑞家的人,遍尋整個皇宮,連地下的密道和天牢都找了,也沒能發現司馬玉,司馬青也得了奇怪的病,整天跟做夢似的,渾渾噩噩,誰跟他說話都聽不進耳朵里去,景瑞家的人要帶他離開皇宮,去百草莊里醫治,卻是一拉他離開椅子,他就大喊大叫,引來門外的侍衛查看,無奈之下,想要打暈了他帶走…才是發現,他的膝蓋骨已經被人使鋼針打穿,用一根女人尾指粗的青銅鏈子鎖在了椅子腿上,砸都砸不斷!
對司馬青,納蘭述還是頗多埋怨的,他始終認為,如果不是他的護短,納蘭雪也不至于遭之前的許多罪,換句話說,若非司馬青是司馬溪的父親,他的老丈人,他納蘭述才懶得多管他的生死!
“想個法子,弄斷那根青銅鏈子,把他帶出皇宮來再說。”
面對景瑞家人的稟報,納蘭述沉默良久,末了,還是決定,不把司馬青帶到風家隱鎮里面,“使人在城外隨便弄個住處給他,讓莫意老頭兒去給他診看!若他能恢復正常,就送他回宮去,若是不能…就尋幾個人,照顧他在那里終老罷!”
“是,二少爺。”
景瑞家的這十幾個人早就得了景麒的特別囑咐,讓一切依著他的意思辦事,所以,這會兒,盡管是百般不愿的,也只得答應了下來。
要知道,在所有三大隱世家族的人眼中,司馬一族,可就是叛徒,卑鄙,無恥的代名詞,萬死不足以贖罪的那種!讓他們出手對司馬一族的人相救,可真是…嫌臟手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