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自雨城運糧前來的莫國車隊,還有些擔心“十知秋”到了昭陽城就不跟著走了,改換了這個“十嘆秋”跟著,會不會不保準兒。
這會兒,遠遠見著商國的皇帝親自帶了儀仗來迎接,還跟他稱兄道弟的,邀他上御輦同乘,頓時,便覺得心里穩當的多了,順帶著,對“十家”的本事,也重新定位了一番,以致后來,這些車夫回去了雨城,添油加醋的把自己的所見吹了一通牛,讓“十知秋”在雨城里的聲望,更是高漲的厲害了。
當然,這是白寂風從一開始就謀劃好了,故意讓他們看到,并回去傳揚的,畢竟,有一國皇帝跟“十家”稱兄道弟,可比什么廢話吹噓,都來得好使。
他要的,恰恰就是這種能讓人信服,愿意自甘情愿的拿出銀子來,跟他做生意的可信聲望!
白寂風跟著尚扶蘇徑直回了七月城,并被他安排在了皇宮里休息,景麒和瑞麟一路跟著他保護,零月留下跟著車隊,繼續在商國的各個城池里,沿路行進著,以白寂風定下的價格,將糧食賣給商國的百姓。
莫濟回了一趟七月城里的百草莊,瞧了一眼莫逢的情景,見她手臂長得極好,沒有出現半點兒手指不靈活的跡象,也就放了心,騎馬入宮,去尋白寂風了。
風斷曾是司馬殤身邊兒的小廝,自然不合適在尚扶蘇的面前再出現,白寂風把他留在了天星城,讓他在那里購買和修繕商鋪,招募打鐵的學徒,以便之后,他從商國買了鐵礦回來,能一進天星城,就開始加工生產。不虛耗工夫在等待上面。
對此,風斷自然是一肚子不樂意的,但為了不給白寂風招惹麻煩,也只得答應了下來。消停兒的留在了天星城里,跟人討價還價,收購了幾間連在一起的鋪子,雇了匠人,把原本的鋪子統統拆了,重新修建了起來。
白寂風在商國的皇宮里住了十天,由尚扶蘇帶著,“瞻仰”過了“納蘭雪”的遺容,佯裝悲痛的跟尚扶蘇勸慰了幾句之后,就不再多說。只把自己關在尚扶蘇給他安排的宮殿里面,閉門不出的寫畫安排之后的經營打算。
直到十天之后,尚扶蘇使人給他備好了價值遠遠超過了四千萬兩銀子鐵礦石,命人幫他裝好了車,他才又出了所住的宮殿大門。跟尚扶蘇告辭離開。
“回去以后,代朕跟你兄長問好,告訴他,商國,尚扶蘇,永遠是他的朋友。”
尚扶蘇客氣的扶了白寂風上馬車,然后。把一塊兒跟他之前給江越的那塊兒令牌差不多的令牌,交給了他的手中,跟他說道,“這塊兒令牌,是給你的,以后。你來商國,就不用費勁兒跟你兄長要令牌了!”
“陛下想必還有許多事情要忙,就不用在嘆秋身上浪費工夫了,不然,以后嘆秋可該不好意思來了。”
白寂風笑著跟尚扶蘇客套了一句。便上了馬車,沖著景麒點了點頭,示意他發號令給車隊啟程,“之前時候,莫國跟商國的關系不甚融洽,嘆秋在這邊兒久留,也是不妥,莫皇多疑,陛下想必也是知道的…”
“司馬青若敢給你家族里為難,只管寫信來給朕求救,瞧朕帶兵踏平了他莫國去!”
莫國已經被司馬青的猜忌,害的折了百萬大軍,現如今,實力已是大不如前,再加上,沒了納蘭雪這天才將領,失了尉遲家這滿門武將…尚扶蘇說,能帶兵踏平了莫國去,還真就不是胡亂瞎說吹牛皮的!
“莫國現在也是百廢俱興,不是特別落了話柄在人手里,莫皇,也是不會隨便跟我們這些商人為難的。”
莫國,是要成為納蘭雪囊中之物的東西,白寂風自然不能讓它在她準備好之前,就落到了旁人的手里,即便,這個人是對納蘭雪一片癡心的尚扶蘇,也是一樣!
誰知道,尚扶蘇會不會在得知納蘭雪還活著的消息之后,一怒之下的帶兵攻打過去,強迫納蘭雪嫁給他?
反正,他白寂風,是絕不允許任何人,對納蘭雪施以任何傷害的!
哪怕,只是“有可能”,也不行!
鐵礦石要比糧食節約地方的多,價值超過了四千萬兩銀子的鐵礦石,也只是把白寂風來時裝糧食的那五萬多輛牛車都裝了個九成滿。
不是尚扶蘇小氣,不肯給他裝滿,而是,鐵礦石這種東西,著實太重,若是裝滿了,別說牛拉不動,就是牛能勉力拉的動,車轱轆也得都壞在半路上,耽誤行程。
歸程漫漫,從白寂風手里買到了過冬糧的商國百姓們,沿路對他們夾到送迎,許多吃食茶水,被硬塞進車夫們的手里,一路上的太平景象,讓所有車夫,都對“十家”的聲望,又有了一番新的認識。
且不說商皇如何了,就說是莫皇,能在出行的時候,受到百姓們這般自發的擁戴和送迎么?
絕對不可能!
“也不知斷兒在天星城那邊兒,準備的如何了。”
白寂風倚在馬車里的軟墊上,微微抬頭,看向了跟他同乘的零月,輕輕的嘆了口氣,“咱們回了莫國,休息幾日,就該出發去風國了…這一次去風國,咱們不用帶什么貨物,輕騎前往即可,先以最快的速度,把所有的牧場都轉上一圈兒,跟開牧場的人搭上聯系,談妥來年春天的牛馬價格…順帶著,瞧一瞧風國的百姓們的日常習慣…我沒去過草原,也沒有過草原的朋友,不清楚草原上的人,都需要些什么…”
“我倒是去過一回草原,不過,是跟了靜童一起去的。”
聽白寂風這么說,零月先是一愣,繼而,便擰起眉頭,努力的回憶起了上次,自己跟了靜童一起,去往風國收購馬匹的經歷來,“我印象里,他們都是自給自足的,除了鹽巴和茶葉,都是足不出戶,就能都有了的,吃牛羊肉,穿牛羊皮,燒牛羊糞便…不過,說起來也是有趣兒的很,那么民風粗獷的一個地方,卻偏偏是對有學問的人,極端崇敬的!如果,有哪一家兒的姑娘,是能識文斷字的,不用等到出閣的年紀,家門口就會日日都擠滿了提親的人了!”
“鹽,茶,書。”
安靜的聽零月把話說完,白寂風才輕輕的點了點頭,把他話里提到的重要詞語,又重復了一遍,少頃,又跟他追問了一句,“你的意思是說,并不是所有的風國人,都像長仙楓那般溫文儒雅的?”
“那至少得是大貴族,才能達到的程度!”
聽白寂風提起風國的大皇子長仙楓,零月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不解的擰了擰眉,扭頭瞧向了他,“反正,我跟靜童去風國買馬的時候,見過的最有學問的人,就是那些部落里的祭祀了,恩,那些祭祀嘛…大多都是些性情孤僻驕傲的人,懂些醫術,能識文斷字,對咱們這些商人,都是很看不起的…”
“咱們只是去做生意的,他們看不看得起咱們,無甚所謂。”
沒有親見的事情,白寂風還是決定暫抱懷疑的態度,畢竟,零月只是個普通商人,對許多人的心理,尤其是身居高位的人的心里,并不善于把握,“具體事宜,待咱們去了,遇上了,再說不遲。”
“沒錯兒!還是得眼見了才能為實!你不親眼見一見那些老家伙,絕對是想象不出來,他們是有多么不招人待見的!”
想起自己在風國時的種種,零月頓時便又惱怒了起來,連帶著說話的口氣,都是有些犯沖了,“一個個兒的,就只差鼻孔朝天,拿下巴殼子看人了!要不是小爺我得顧全主子的大局,一準兒一頓小嘴巴兒,就給他們全扇趴下!”
“就你這點兒連我都不如的三腳貓工夫,還敢在別人的地盤兒上撒野?我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你還這么有骨氣呢?”
笑著睨了零月一眼,白寂風不禁失笑出聲兒,就他這遇了事兒只會腳底抹油的小慫貨,還敢跟人家手下無數的部落祭祀硬碰硬?看他白寂風能信不能的!
“我…我打不過,不是還有靜童嘛!靜童,可是一等一的高手來得!”
聽白寂風半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留的,隨口揭穿了自己的“裝犢子”,零月的臉上微微一紅,輕咳了一聲兒,以掩飾尷尬,“不敢說能打過景麒罷,打過莫濟,可是絕對沒什么問題的!”
“不算偷襲的話,我打不過莫濟。”
不及零月繼續往下吹噓,來自于景麒的,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把他未來得及出口的話,生生堵了回去,“看靜童的身形,應該不是修習偷襲武技,如果,他能打過莫濟,就是等于,可以輕松的打敗我。”
“你這人!怎這么沒意思啊!不揭穿我,能死啊!”
零月被人一堵再堵,終于忍不住惱了起來,一掀馬車的窗簾子,就把自己的腦袋探了出去,沖著景麒大吼了一聲兒,不過…他的這聲大吼,也只吼出了一半兒,剩下一半兒,在景麒使劍架在他頸子上的揚眉里,生生憋了回去!
今天的第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