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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章 在這個世界待得越久,唐寅越能深刻的體會到,出生于王家未必就是件好事,君主的權利過大,勢必會招人覬覦。這和繼承的方式無關,無論是神池的禪讓制還是其它列國的繼承制,都有各自的優點和缺點,關鍵還是在于君主的權利太大,大到可以讓人手足相殘,讓人變得冷血無情,甚至是陷入瘋狂。
想要改變這一點,只有一個辦法,就是放權,當君主的手里再無實權的時候,那么王位也就變得不再那么重要了。
當川國的公子、公主們為了王位明爭暗斗的時候,唐寅反而開始考慮自己要如何放權了。
肖香在昭陽城外遇刺可不是件小事,肖軒得知消息后大為震怒,不僅傳令中尉府嚴查刺客,而且還傳令川國的各君縣,全力追蹤刺客的下落。
私下里,肖軒還特意找到唐寅,先是感激一番他救下肖香的事,而后,又對他當初放走凌夜和紫月有頗多的抱怨。
按照時間推算,他二人現在應該早已回到神池,可是對廣玄靈派人行刺肖香一事卻只字未提,也沒傳回任何其它的消息,二人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估計當初肯同意做己方的細作十之是兩人的應付之詞,現在回到神池后立刻又反水了。
唐寅倒是不這么看,何況在事情還沒有搞清楚前也沒必要那么急于下結論,心里是這么想的,不過話可不能這么說,估計肖軒聽了只會更氣惱。
他點頭應道:“看起來,我當初是錯信了他二人。”
“那現在怎么辦?”肖軒不想聽到唐寅的自責,他也不是在怪他,他只想知道要怎么解決神池,現在神池已經不止對自己下手,而且還對自己的繼承人下手,再拖延下去,恐怕自己和香兒的性命都難保。
唐寅沉吟片刻,正色說道:“就按照原定的策略辦吧!圍而不攻,先困住神池再說!”
“好!何時發兵?”肖軒追問道。
“我回國之后,即刻讓天子下詔,聲討廣玄靈,屆時,你我兩國再一同出兵。”
“那…王弟打算何時回國?”唐寅剛剛受了傷,而且還是為救肖香才受的傷,肖軒實在不好開口催他回國,但是事態業已迫在眉睫,由不得他不心急。
唐寅早已是歸心似箭,想都沒想,立刻接道:“我明日便啟程回國。”
“可是王弟身上的傷…”
“不礙事。”唐寅擺擺手,含笑說道:“我早已習慣在外爭戰,這點小傷不算什么!”
肖軒看著唐寅,長嘆一聲,說道:“昭陽到鎮江,千里迢迢,孤實在不忍心看王弟帶傷趕路,只是…廣玄靈欺人太甚,三番兩次派人行刺,孤現在已是寢食難安,身心疲憊…”
唐寅點點頭,說道:“肖王兄不必再多說了,你的難處,我當然理解,除掉廣玄靈是我們的當務之急,耽擱不得。”
肖軒連連點頭,說道:“孤也舍不得這么快就和王弟分別啊。”
唐寅樂了,道:“以后再聚的機會還多著呢,等鏟除廣玄靈之后,你我二人便可以放下心來,把酒言歡了。”
聽聞這話,肖軒也笑了,應道:“到時我們一醉方休!”現在的肖軒已漸漸失去了征服風國的野心,不是他不想,而是他的身體支撐不住。
要打敗如今這般龐大的風國,絕不是兩三年就能做到的,而他現在都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再活上兩三年的時間,如果在川風兩國交戰的時候,自己突然過世,那對川人士氣的打擊可是致命的,不僅前線會崩潰,整個川國都會岌岌可危。他只能把征服風國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繼承人身上,所以現在他必須也只能和風國議和,為自己的繼承人營造一個相對和平穩定的局面,等王位鞏固了之后,方可再圖謀對風用兵之事。肖軒沉穩,又深謀遠慮,絕非尋常的君主可比。
當天晚上,肖香來到唐寅的住處,剛好這時候阿三阿四、尹蘭等人也正在收拾行囊,肖香看罷,來到唐寅近前,問道:“聽父王說,你明天就要回國了?”
“是啊!我在昭陽已經住得太久。”唐寅樂呵呵地說道。
“可你身上還有傷呢!”肖香急聲說道。
“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傷。”唐寅滿不在乎地說道。
肖香還想繼續挽留,不過這時候尹蘭走了過來,先是瞪了她一眼,接著默不作聲地拿起茶壺,為唐寅倒茶。肖香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沉吟了一會,她從袖口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遞給唐寅,說道:“這個給你。”
還沒等唐寅去接,尹蘭已搶先接過去,疑問道:“這是什么?”
肖香臉色一沉,不滿地瞅著尹蘭。唐寅則是一笑,對尹蘭說道:“放心吧,公主不會把毒藥送給我的。”
唐寅發話,尹蘭不敢再無禮,小心翼翼地把瓷瓶交給他。
后者接過,拔開瓶蓋,低頭聞了聞,笑道:“很不錯的金瘡藥。”受得傷多了,是好藥還是壞藥,他只靠鼻子嗅就能判斷出個大概。
肖香理所當然地說道:“是我特意找宮中的御醫要來的,當然是最上等的金瘡藥!”
尹蘭撇了撇嘴,滿臉的不以為然。唐寅將小瓷瓶收起,笑道:“多謝了。”
肖香玉面一紅,有些羞怯地稍微垂了垂頭,說道:“該說謝的是我才對,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傷。”
唐寅聳了聳,開玩笑地說道:“能聽到紅袖公主道謝,還真是一件難得的事呢。”
肖香臉色更紅,倒是羞怯之色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惱羞成怒,她狠狠瞪了唐寅一眼,氣呼呼地說道:“難道本宮在風王殿下心中的形象就如此不堪嗎?”
唐寅聞言,仰面大笑起來。肖香看著大笑不止的唐寅好一會,也噗嗤一聲樂了。
“我受傷之事,你不必自責,至于回國之事,你也不必不舍,以后,我們終究還是會再碰面的。”唐寅收住笑聲,平和地說道。
“誰說我不舍了!”肖香本能的反駁道,頓了片刻,她又哼哼兩聲,說道:“你救過我兩次,以后,我也會還給你的,大不了,我再放過你兩次好了。”
唐寅愣了愣,輕笑出聲,搖頭說道:“我想,你是不會有那種機會的。”
肖香笑呵呵地揚去起嘴角,說道:“你也別那么篤定,世事難料嘛!”
看她那副故作老成的樣子,唐寅含笑搖了搖頭,問道:“想喝酒嗎?”
肖香眨眨眼睛,隨之喜笑顏開道:“正有此意。”
唐寅向一旁的尹蘭點點頭,后者心里雖不痛快,但還是應了一聲,轉身離去,讓下面的侍女們準備酒菜。
時間不長,侍女把酒菜一一送上,很簡單,只是幾道適合下酒的小菜。唐寅和肖香舉杯對飲。
兩人邊喝邊聊,如果肖香收斂起那份盛氣凌人的架子,倒是個很不錯的聊天對象。她思維敏捷,見聞又廣,個性也獨立,對許多事情都有獨到的見解。
說笑之間,唐寅話鋒一轉,問道:“如果,我是說如果,日后由你繼承川國王位,你打算讓風川兩國如何相處呢?”
肖香聞言樂了,連想都沒想,說道:“當然是兵戎相見!一山不容二虎,天下也沒有大到可以并存兩個強國。”
見唐寅眼巴巴地看著自己,肖香臉上的笑意更濃,咯咯地笑出聲來,說道:“等兩軍對壘之時,我就不信,我會抓不住你兩次。”
聽她還在計較自己剛才的話,唐寅無奈地搖了搖頭。
肖香收斂笑意,正色說道:“我是說笑的啦,不過,我倒是真的希望川風兩國能合二為一。”
“哦?”
“一山確實容不下二虎,天下也確實沒大到能共存兩個強國,就算在我們這一輩兩國能友好相處,但數十年或者數百年之后,也早晚會有一戰。川風兩國,一南一北,人口相當,國土相當,國力也相當,一旦交戰,無論誰勝誰負,死傷的人都會不計其數,甚至可能會讓兩國一同衰亡。如果能在我們這一輩讓兩國合二為一,那可是件名垂千古的功業。”
想不到肖香能說出一番這樣的話,讓唐寅聽聞都不由得一陣汗顏。
怔了好一會,他方回過神來,笑問道:“若是兩國真的合二為一,那么國君又由誰來做呢?”
“這倒是個問題…”肖香托著香腮,想了好半晌,她心煩地揮了揮手,說道:“誰知道呢,總不能是搖色子猜大小來定吧!”
“哈哈!”唐寅大笑。
“你認為我會繼承王位嗎?”肖香好奇地問道。
“會。”唐寅回答得干脆。
“可是,我的哥哥、弟弟、妹妹們并不會同意。”肖香喝了一口酒,表情落寞地說道。
“那并不重要。”唐寅說道:“重要的是,肖王兄有意傳位于你。”
“當真?”肖香放下杯子,瞪大眼睛看著唐寅。
他點點頭,含笑說道:“看起來,你也很想坐上川國的王位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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