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人在我們眼皮底下漸漸失去生命跡象,這種痛苦的感覺真沒有什么語言可以形容。一路上我們經歷了太多太多,從救出靈汐兄妹到黑竹溝遇險,哪一次不是與死亡擦肩而過,加上這一次,大口娃和金權都離我們而去。
大奎把金權背起來,準備等天一亮就給入土埋了。這女尸把我們的仇恨延伸到了最大化,恨不得抽筋扒皮,這一路的血印子,似乎是最大的嘲諷,人,是不是真的這么弱小無能。
跟著血印一路追尋,來到一個荒廢已久的房子前,院子雜草叢生,到深處的殘垣斷壁,看樣子早已經無人居住。七爺拿出羅盤,靈針在那不規律的左右擺動,說女尸肯定是躲在里面。我們幾個人準備直接沖進去,七爺一把攔住:“里面黑燈瞎火,你們看得見她?我們這樣冒冒失失的進去都要結果在里面,得想個法子把她引到明處,我們在暗處埋伏。”
“這女尸又不是人,哪里有多少思維意識,怎么把她帶到明出來?”我覺得七爺有點異想天開,如果這么簡單的話就不會出兩起命案了。
“這女尸從她的外表和尸牙來看,應該死了還沒有到七天,三魂七魄沒有完全打散,還有點人的意識。這樣,辰子你就呆在院子里面叫魂,我們埋伏在四周,等把她給引過來再四面包圍,一擊致命。”七爺說好在院子里面撿來一個破碗和兩根小樹枝遞給我,讓我等下就在院子中間叫魂喊她來吃飯。
全部準備完畢后,我一人在荒院正中間蹲下,把那破碗翻過來底朝上,用樹枝敲著碗邊,邊敲邊叫:“來…來吃飯了…回家吃飯了…”。大晚上的喊鬼來吃飯,自己潛意識里就像是真的在做飯等著它們來吃,全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敲了大概有五分鐘,一點聲響也沒。我以為這一招根本就不靈,這時屋子里傳來了像是鏡子碎裂的聲音,一陣腳步聲越來越靜。
我咽了咽口水,無形的恐懼襲來,門吱呀一聲被推開,借著月光看,那女尸直直的挺立在了我面前,大概只有五六米的距離。一身藍色白花點大褂裹著,枯發披散在頭上,臉上就像涂了墻灰一樣異常的白,那雙腳還穿著紅色的繡花鞋,細了才看見腳是懸空的,只有腳尖那一點點粘著地面。
她就朝我一步步過來,臉上還帶有點詭異的笑。我臉部肌肉已經有點抽筋,七爺捏著嗓子叫我千萬不要停下來。我敲擊的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大。這女尸似乎也是跟著節奏朝我這邊快速走來。就在離我兩米左右距離,地上的碗被我給敲碎成了兩半。這女尸像是忽然清醒過來一樣,朝我這撲來。
我蹲在那腳已經麻木動彈不得,心想這次完了,索性就把眼睛閉上等著她咬。
沒有等到女尸撲來,卻傳出一聲女人的叫聲。我睜開眼睛看見大奎用一根尖樹枝直接插在了女尸肚子上,把她頂到墻壁上,不能動彈。七爺拿出鎮尸符折成三角形用手捏著女尸下頜把符紙塞進了她的嘴里。
“快把我包里的糯米拿來。”七爺對著我大聲叫著。我拖著麻痹的雙腿從七爺包里抓出一把糯米遞給他。
七爺把糯米分別塞進女尸的嘴和耳朵,女尸痛苦的嚎叫,撲騰了一下七竅流血,眼皮下翻不動了。
大奎這時像是泄了氣的皮球松開原本死死頂住的樹枝一屁股坐到地上:“累不死我,這東西勁兒真大,差點就要讓她掙脫掉。”
七爺說只是暫時的制伏住,這東西體內的陰氣很大,怕又會復活,就讓我們趕緊把她給火化了。我實在是使不出什么力氣,連走路都要點哆哆嗦嗦。看著女尸這身穿著打扮都害怕。這燒女尸的活就全權交給了七爺和大奎,就在這荒院里女尸被燒得只剩一些粉末。
回去路上遇到了靈汐他們三人,說是這么半天也沒我們消息,不放心就跟著血跡過來了。
李達發現大奎背著金權,就問他怎么了。我們都不知道怎么說,七爺開了口,把經過粗略說了遍。李達嘆了口氣,說不能就這樣扔下兄弟不管,七爺讓他放心,不會把自家兄弟給火化,會想個辦法讓他入土為安,天亮后就把他入葬,不至于成為游魂野鬼。
七爺說需要好狗血或者烏鴉血,李達說他從小就在林子里打鳥,他去找,我們約定好不管有沒有找到一個小時后到吳老頭家里會合。
我們把金權抬回去放在原本給吳老頭準備的棺材里,大概過了半小時,李達回來了。他手里拎著個黑乎乎的鳥,從小到大這是我第一次知道原來烏鴉長這個樣子。七爺讓大奎把烏鴉脖子割開,把血盛到桶里。不一會兒大半桶的烏鴉血遞了過來。七爺在吳老頭家里找出一支毛筆,沾了烏鴉血在棺材上劃著一道道的線。
靈汐好奇的問這是在干啥,七爺說烏鴉血能治鬼,這樣把血劃在棺材上就像一張網把棺材蓋住,不讓里面的金權尸體吸到陽間的氣體,可以防止詐尸。
兩天兩夜都沒有睡覺,疲乏的不行,我也不知他們后來在干什么,自己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第二天還是靈汐把我給叫醒,說要去給金權入葬了。
等她帶我來到野地,大奎趙海他們已經挖出了很深的一個坑,正準備將金權入葬。我們燒了香逐個和他道別,李達說兄弟要走好,在那邊過得不好沒飯吃就托夢給他,他就燒紙錢寄過去,我聽了鼻子一酸。
如今八個人的隊伍就剩下我們六人,而且接下來不知還會發生什么事,七爺建議靈汐和趙海還是不要跟著我們了,免得把他們置于險地,落個大口娃和金權的下場。
趙海望著靈汐,說自己倒是無所謂,一個漢子怎么就怎么了,就是怕自己的妹妹出個什么事,那會后悔一生。靈汐低著頭,什么話也不說。其實大伙心里明白,作為一個女孩子,能夠在我們經歷這么多事后頑強生存下來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她應該有一個溫暖和安全的家。靈汐心里是在猶豫不決,一方面是這么多的生死離別讓她痛苦,一方面就是不愿和大伙分道揚鑣。
雖然我真的是希望靈汐能一直呆在我的身邊,經過了這么多天的相處,對她我自己的心理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就像是精神上的一種依賴。可是回過頭想還是覺得自己不能這么自私,她不應該是過這樣的生活。就放了狠話:“你這丫頭跟著我們礙手礙腳,還是和你哥走吧,這樣我們大伙也不用費盡周折去救你。”
靈汐顯然不肯相信我會對她說出這種話,只是我在說好后就沒有勇氣面對她了。
“那好,我既然是你們的累贅,哥,咱們走吧,他們不歡迎咱了。”靈汐見我半天沒有后悔的意思,拉著趙海走向與我們相反的路。我心里安慰自己,如果有緣,即使千里,也會再有相遇的一天。
“走吧,他們會過得比我們強…”大奎拍了拍我肩膀,我們四人又朝著未知繼續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