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一大早急促的電話聲就響了起來,剛到辦公室還沒來得及坐下的周克鐘急忙跑到了電話邊,來電顯示的號碼他很熟悉,這是紅蒙自治州州委辦公室的電話。
“喂,我是周克鐘,請問你哪位?”
“周書記,請你馬上到友誼賓館五樓的會議廳來一趟,有個緊急會議需要你出席。”
周克鐘聞言皺了皺眉頭,友誼賓館只是蒙滄市一家很普通的三星級酒店,開會怎么會選在這么個地方?雖然心里有些疑惑,不過他也沒有多問,放下電話后他趕緊拿起自己的公文包走了出去。
現在紅蒙自治州的主要領導和班子成員幾乎都是林宋聯盟的人馬,因此周克鐘這個州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局長在這兒可謂順風順水,仕途上一片光明。
車子抵達友誼賓館之后,周克鐘讓司機小陳把車開到車庫里,然后獨自一人走進了賓館;坐著電梯來到五樓,周克鐘跑進會議室一看,里面空空如也,一個人也沒有,他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媽的,誰他媽這么無聊,逗老子玩呢?”
不過轉念又一想,電話是州委辦公室打來的,在紅蒙這一畝三分地上面還不至于有人敢跟他開這種玩笑吧;可是眼看著諾大的一個會議廳空空如也,周克鐘是真有點兒納了悶了。
正在他不明所以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請問你是周克鐘周書記嗎?”
周克鐘回頭一看,只見會議室的門口已經站著三個西裝革履的男子,表情非常的嚴肅;當下他點了點頭,道:“我就是周克鐘,你們是…?”
為首一人把自己的證件從上衣兜里摸了出來,然后遞到了周克鐘的面前,語氣嚴厲地道:“我們是中紀委的工作人員,周克鐘同志,你因涉嫌,現在我們依照華國紀律處分條例對你予以雙規,請你配合。”
周克鐘的腦袋嗡的一下就懵了,自從跟了林衙內,他對自己一向是嚴格要求,特別是在經濟方面,可以說真正做到了清廉如水,就算要雙規自己,怎么可能是以這個理由呢?再說了,自己一個小小的副廳級干部,就算要被紀委調查,滇南省紀委就綽綽有余了,何必要中紀委的人親自出馬,這是不是有點兒小題大做了?
一系列的問題還縈繞在腦海里,中紀委的幾個人已經圍了過來,然后用塑料手銬把他的雙手反綁到了身后;周克鐘此時才回過神來,高聲喊道:“等等,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州委羅書記。”
中紀委里那個帶頭的人聞言冷冷一笑,淡淡地道:“依照規定,你現在誰也見不了,乖乖的跟我們走吧。”
說完幾個人不由分說,押著周克鐘就往電梯那邊去了。
與此同時,一架空客a320客機正緩緩的降落在京市的首都國際機場,飛機停穩后,戴著墨鏡,穿著一套休閑西裝的楊建正和幾名滇南省公安廳的工作人員有說有笑的從飛機上走下來,他們是到公安部來參加一個禁毒工作會議的。
懸梯下面停著一輛黑色的奧迪a6L,旁邊同樣有四名西裝墨鏡男;看到楊建一行人后,四個人迅速迎了上來,幾分鐘以后,楊建被這四個人押上了那輛奧迪a6L揚長而去,只留下隨行的滇南省公安廳的工作人員在那兒目瞪口呆的看著。
同樣的情況還發生在京市和鄂北,正在公安部主持一個會議的龔兆峰被人從會場叫了出去,然后參會的人再也沒有看到他重返會場;大約過了半小時左右,會場里的人才聽到一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消息,龔兆峰被中紀委雙規了;至于陳劍喻,他是在家里被中紀委的人帶走的,一日之內,林楓手下最得力的四員大將全部被雙規。
京市郊外某個不知名的農家樂里,周克鐘叼著一支煙默默的抽著,他的對面坐著那三個帶他來到這里的中紀委的工作人員,此刻他們正用一種審視犯人的目光望著自己。
終于,訊問開始了;其中一個年紀最大的中紀委工作人員站了起來,面無表情地對他道:“我先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劉侗,是中紀委紀檢監察三處的副處長,有些問題需要你回答。”
周克鐘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就問吧,我周克鐘行得正站得直,對得起黨和人民。”
劉侗聞言輕輕笑了一下,然后徑直來到了周克鐘的身邊,拿起他的左手,冷笑道:“周克鐘同志,作為一名副廳級領導干部,你每個月的工資加獎金是多少?我們已經調查過了,你手上戴的這塊手表是伯爵的PoLo系列,目前的市價是八十六萬元人民幣,你哪兒來的這么多錢買這么高檔的手表?”
不待周克鐘答話,他又指著周克鐘的公文包說道:“看看,你用的公文包可是愛馬仕今年的最新款,這款公文包目前的市價可是二十多萬人民幣,你哪來這么多錢?”
周克鐘一聽感情是為了這個,當下滿不在乎地說道:“這些都是海關總署緝私局的林楓副局長送給我的,我們是朋友,很正常嘛。”
“正常嗎?我可不覺得。”劉侗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道:“我怎么沒這么好的運氣,有這種大方的朋友送我這么貴的東西?周克鐘同志,你也是個老政法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國家規定,收受五千塊錢以上就可以定為受賄罪,你光是這塊表加上這個公文包就價值百萬,胃口挺大的嘛。”
周克鐘當即辯解道:“劉副處長,麻煩你搞清楚,我跟林楓的私人關系非常要好,他還曾經在我手下工作過,作為朋友他送我一些禮物這沒什么吧;再說了,他愛人可是美林雅集團的總裁徐美麗,一百萬對他來說根本就不算什么。”
劉侗聞言哈哈大笑了起來,這笑聲聽在周克鐘耳朵里卻覺得有些陰森的味道;只聽他道:“我當然知道林楓的愛人是美林雅集團的徐美麗,即便如此,收受如此貴重的東西你也說不過去,你自己也說林楓曾經在你手下工作過,那么他送你這些禮物是要干嘛?難道這不是他向你買官的錢嗎?”
聽到這里周克鐘總算是回過味來了,一開始他還以為自己被中紀委雙規只是一場誤會,現在他算明白了,這分明是有人要對林楓和自己下手啊!這幫人不但清楚林楓的身份,而且把林楓送給自己的禮物價格查得如此明白,人家顯然是有備而來。
想通了這一點,周克鐘反而一下子放松了下來,他冷笑一聲,又點了一支煙,氣定神閑的吐了一口煙出來,這才不緊不慢地道:“劉副處長,我都不知道你是怎么當上這個副處長的,林楓是什么來頭?他需要向我買官?現在他是副廳級,我也是副廳級,我周克鐘有那么大的本事把他提到自己一個級別?”
劉侗聞言道:“你是沒有這個能力,可是林楓買官又不是向你一個人買的,龔兆峰、楊建、陳劍喻,這一層一層的買下來,混個副廳級也不難吧。”
“放你娘的狗屁!”周克鐘一下子激動得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指著劉侗破口大罵;劉侗的一張臉立刻拉得老長,指著周克鐘厲聲道:“把他給我銬起來,媽的,給臉不要臉的東西。”
他旁邊的兩名工作人員立刻撲過去把周克鐘重新摁回到了椅子上,然后把他銬了起來;周克鐘也不甘示弱,高聲吼道:“姓劉的,老子不管你是給誰當狗,你他媽想動楓少門都沒有,就憑你根本就不夠格!”
劉侗走過來用手輕輕拍了拍周克鐘的腦門,彎下腰冷笑道:“姓周的,我也告訴你,林楓自然有人會收拾他,而我只要收拾你就夠了;你罵!盡管罵!千萬甭客氣,想怎么罵就怎么罵,我有的是時間和你玩,咱們慢慢來,不急。”
周克鐘瞪著一雙因為憤怒而通紅的眼睛死死的望著他,這一刻他真有一種說不出的憋屈,跟了林楓這么久,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狀況。
而在另外幾個地方,同樣的事情也在發生,面對著中紀委工作人員的訊問,龔兆峰、楊建、陳劍喻三人各自采取了不同的應對措施。
龔兆峰和陳劍喻都是雙目緊閉,彷佛老僧入定了一般,任你怎么問,打死都不說一句話,他倆采取的是一種非暴力不合作的方式;楊建和他們恰恰相反,中紀委的工作人員剛問了幾句,性格火爆的他就發飆了,二話不說,沖上去就把問他那人打成了熊貓眼,后來因為寡不敵眾,這才被幾個人摁倒在地銬了起來。
林楓在第一時間就知道了這件事情,最先給他打電話的是龔兆峰的秘書,隨后楊建的秘書和陳劍喻的愛人也給他打了電話,最后一個給他打電話的是周克鐘的司機。
當林楓聽到這些消息以后立刻就得出了一個結論,有人要對自己下手了,而且能夠直接出動中紀委的人,必定是蒲袁岳三家的大佬,甚至可以說是這三大聯盟合力所為;這幾年林宋聯盟的勢頭太強勁了,蒲袁岳三家再不出手制止這種勢頭,他們的日子會更加難過,而且從對方敢一下子抓走自己麾下四員主要干將的勢頭來看,對方手中一定握有置自己于死地的東西,否則他們根本不敢擺出這么大一副陣勢來。
林楓知道,自己從政以來所面臨的最大一次危機來臨了,他必須對此事高度重視起來,以確保自己和周克鐘等人從此次危機中全身而退,同時也要確保林家不會因此而受到牽連。
胡家偉的案子有康子奇出馬足夠了,熊榮光再有實力也不過是一介商賈,他玩不贏自己;而徐美麗母女現在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了,林楓草草把江州方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然后獨自一人坐上了飛機直飛京市而去,一場政治大博弈要拉開帷幕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雙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