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屯巴掌大的事情，啥事情用不了多久，就會傳開。來旺用良田換荒山的事情，很快就被屯里人知道。
屯里人知道了這件事，對于這件事情的看法各有不同。有人說來旺敗家，隨便就將幾畝良田換成荒山了。跟以前屯里的地主崽子趙老財一樣。以前趙家屯的田土都是趙老財家的，但是趙老財很敗家，愛賭，將家里的田土全部輸給了屯里的誣賴趙三狗。還沒到解放就成了貧下中農，結果解放后，打土豪的時候，趙三狗被整死了，趙老財反倒是翻身當了主人。趙老財后面也不敢賭了，安安生生地活到了九十歲。前些年才死去。故事卻一直在趙家屯里流傳。
有人說來旺被趙支書家灌了迷魂湯，要不然不會做出這么傻的事情。山神廟那一帶的荒山連馬尾松都種不出來，更別說什么果樹之類的。用良田換這樣的荒山，簡直是腦袋進水。
也有人說來旺被鬼迷了心竅。昨天上午玉龍看到的大青狼是狼精，來旺被狼精上了身，要為狼精守住那一帶的寶地。據說山神廟那一帶，傳說中是以前的狼窩。有大青狼修煉成精，后來趙家先人在那里修山神廟鎮壓了狼精。但是現在山神廟頹敗了，鎮壓不住狼精的精魄，又出來做怪了。這事，人家還是證據確鑿，據說昨天進廟的時候，看到了那山神神像已經外殼剝落，沒有半分神光了。
何碧清聽說了這件事情，便找到了正在跟趙生財辦手續的來旺。
“來旺，來旺。你先過來一下。嫂子問你一點事情。”何碧清不理會趙生財變幻莫定的臉色，直接將來旺叫到一邊。
“清嫂子。有事呢？”來旺嘻嘻笑道。他心里是大略知道何碧清的來意。
“你傻呢？那么好的良田，你去跟趙大麻子換荒山？那荒山連個鳥都種不出來，你拿著有啥子用啊？趕緊去跟趙生財說，咱不換了。”何碧清說道。
“清嫂子，這事你別管了。我事先已經想清楚了。回頭我去你家里跟你解釋。說不定還要拉清嫂子來入個伙。”來旺說道。
“你個傻小子，能夠什么好主意？現在一畝良田隨便租出去，都是幾百塊錢一畝。我娘家有人搞葡萄園，一畝田租金直接是500一畝，據說今天大伙不干了，租金得漲到600。你這四五畝地呢，還都是良田。你要是想要那荒山，直接要就是了。誰還會阻止啊？”何碧清說道。
“這不一樣。現在這些荒山都成了我的地基、自留地，手續一辦下來，將來村里沒有任何理由找我收費用。這幾畝田對于我來說，作用不大。咱們趙家屯的情況，你也清楚，這幾畝地就是送給別人種，也不見得有人要。大家不想將田土交出去，主要還是想著將來可能有機會拿到政府的補償款。我用來換這么大的地方也很劃算。”來旺說道。
“你真的想清楚了？那地方你用來干什么呀？”何碧清帶著七分懷疑。
“你等著看吧。這一回我可沒有犯迷糊。”來旺笑了笑，又走了進去，“生財叔啊，我們還是抓緊地把手續辦好吧！”
“好。來旺。話咱們可說清楚，這幾畝良田是你主動退出來的。這些荒山以后就是你的自留地了。只要上面的政策不發生改變，這荒山就是你家的。要是將來這里被國家征收了，征收款也全部是你來旺的。”趙生財說得很大聲，其實他這話是說給何碧清的。
何碧清搖搖頭，她依然不明白來旺為什么會這么做。但是來旺畢竟只是一個不是很親的堂兄弟，自己不好管得太過分。不然閑言碎語不太好聽。
一起辦理手續的村干部笑道，“那個地方想要等征收，估計要等下輩子。”
山神廟那一帶極為偏僻，也沒有可能會修高速公路、鐵路之類的，更沒有什么可能搞經濟開發區。以前倒是有人想建化工廠，結果被趙家屯的人趕走了。
“來旺，你要那荒山究竟是準備干什么？不是你在那里發現了金礦，想一個人偷偷地淘金吧？”又有人問道。
“下一次我挖金礦的時候，你也跟著來挖，挖到算你的。不過我可不開工錢。”來旺笑道。
“嘿嘿，來旺現在精明了，是不是被雷劈之后，開竅了？竟然將嘴巴閉得這么緊。其實有啥子要緊的？你不說我也明白，你是想搞個養殖場吧？”大伙都不傻，那個地方除了搞養殖場，還真沒有別的可能性。
來旺卻只是笑而不語。
“來旺，我跟你說，你最好別打搞養殖的主意，不然你會虧得連內褲都沒得穿。”旁邊又村民說道。
“為什么？”來旺隨便問道。
“這還用問？養雞養鴨最怕什么？黃大仙。這些年雖然屯里這邊難道看到這家伙了，但是山神廟那里連著星子落山，那里能少了那些東西么？養雞養鴨指定是給這些家伙送菜。另外，那個荒山啥子東西都種不出，養雞養鴨的糧食全部得買。沒啥子賺頭。”這農村里能夠來錢的門路就那么一些，早就被這些挖空了心思的人想得通透了，人家分析起來也是條條是道。
“來旺，你真是想搞養殖啊？”趙生財礙著面子說了一句體人的話。
“有這個打算。不過還沒定下來。反正還沒開始搞。先看看。等手續辦好了，我再去琢磨琢磨。”來旺說道。
“那好。”趙生財拿起一渡水村的打印往黑字白紙上那么一蓋，手續就算完成了。
“村里的手續就差不多了。不過等過了年，還得上鎮上報備一下。問題不大。那荒山原本就是村上的公共用地，而且荒地。”趙生財將幾份已經簽好字蓋好章子的承包合同交到來旺的手中。
另外還有來旺家的建房申請。建房證現在村上辦不了，得去鎮上的國土辦才能夠辦得下來。不過一般只要村上開了證明材料都能夠批下來。
“你想辦養野獸？”何碧清的驚訝比聽聞來旺用良田換荒山還要來得大。
“也不全是野獸。我想看能不能馴養麋鹿之類的。要是能成的話，應該比到外面去干苦力要強。”來旺說道。
“但是，你一點技術都沒有，怎么能夠干得好？養野獸還得辦證，要具有一定的條件才能夠批得下來。你哪來的錢投入？”何碧清問道。
來旺抓了抓腦袋，“要是救濟款批下來，我先將養殖場的基礎設施修好，這應該要不了多少錢。反正就在山神廟附近，我暫時就繼續住在那里。等將來養殖場賺了錢，再修房子。”
“就是這樣，估計那點救濟款也不夠用。再說你還得辦證呢。也得花錢。”何碧清說道。
“要不，咱們一起搞？”來旺說道。這話說得，幸好這沒外人，不認人家還不知道怎么想哩。
何碧清白了來旺一眼，“合伙？”
何碧清很是猶豫，要說錢，她手里確實有，來喜死之前治病雖然花了不少，但是后來廣東的廠子賠了一筆。加上以前來喜打工的時候，也賺了不少。但是這一筆錢可是何碧清現在的唯一生活來源。雖然何碧清的年齡不大，說養老也為時過早。人家年紀輕輕的，遇上了合適的還想重新過日子呢。
但是要讓何碧清拿出來跟來旺合伙投資，何碧清卻很是猶豫。何碧清對來旺的印象不錯，但是只是限于這個人本質不壞。但是這小子的渾，何碧清卻是認同的。就拿這一次拿良田換荒山的事情來說，不是敗家到來旺這個地步還真干不出來。
“我知道。我以前不懂事。干事情不踏實。但是現在我是真想干一點事業出來了。我也知道，這事情卻是風險很大。清嫂子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另外再想辦法。”來旺說道。
“想辦法？你咋想辦法呢？搞個養殖場要好大一筆錢。我娘家有人搞一個養豬場，一投就是五六十萬。你搞野獸養殖，再怎么樣，也得一二十萬吧？不說別的，你要搞建設，就得從村口修一條毛馬路上山，好幾里的地，就算只是平整出一土坯路來，也得好幾萬塊吧？幸好林場那邊有條機耕路。你接過去就差不多了。”何碧清給來旺稍微算了算，立即將來旺驚得目瞪口呆。這還真不是他能夠高得起來的。
“實在不行。我再想辦法。反正這事情我已經下定決心了。對了，清嫂子，我昨天打了一頭野豬，哪天我給你送一角下來嘗嘗鮮。”來旺說道。
“這事你先不急。我好好考慮一下。”何碧清說道。
來旺心里想著事，在何碧清這里坐了一會便要離去。走出院子的時候，何碧清又追了上來。
“來旺，你跟嫂子講，你是真的下了決心干事業了么？”何碧清很嚴肅地問道，似乎要做什么重要的決定。而這個決定的答案完全取決于來旺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