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青年臉色大變,最不愿意遇到的人終究還是出現了。緊握住反彈回來的刀,對著葉河圖做出防御的姿態,倘若是在沒有見過葉河圖與至尊交手的時候,他絕對不會對葉河圖像現在這般重視。
臥在地上閉著眼睛的黃穎半晌沒有感受到一分死亡的氣息,她輕輕地睜開眼睛。
我這是死了嗎?
心里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反而安靜下來,四處打望,不但沒有看見聊齋志異里面描繪的陰曹地府,而是看見了之前的黑衣青年和另外一個人。兩個人在她的面前對持著,誰也沒有說話。
黃穎不是花瓶,一看見情況不對,便知道自己安然無恙,她不會像那些女人那樣嘰嘰喳喳問個不停,葉河圖和日本黑衣青年還是靜靜站著,兩個人都注意到醒來的黃穎,黑衣青年沒有轉移視線,但葉河圖卻轉過頭,笑嘻嘻對地上的黃穎說道:“這廝沒有對你做出啥非分之舉?有的話,我替你活剝了他。”
黃穎看著這個突然出現在她視線中的葉河圖,咬了咬嘴唇,搖頭。
“我就是怕這些日本的牲口又跑來這里干壞事,弄得像我這樣的東道主不知道該用什么方式接待。”葉河圖大義凜凜地說道,讓地上的黃穎掩嘴嬌笑不已。
這個人真好玩。
黃穎在心里悄悄說道,突然想起了什么,站起身來,指著黑衣青年對葉河圖說道:“他剛才要殺我,是不是你救了我?”
葉河圖手中的飛刀早已隱藏在衣袖中,頗有些無奈地攤手說道:“不管你信還是不信,我反正信了。”
黃穎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緊張害怕的情緒完全消失,她覺得葉河圖很搞笑,還能將她從那個大壞蛋的手中拯救出來,回去一定后要告訴爸爸,讓爸爸當面感謝葉河圖。這個開朗活潑的女孩一下子從剛才的陰影里完全脫離出來。
“英雄,你可不可以幫我教訓一下他?”黃穎伸出芊芊玉手,調皮地向著黑衣青年指去,從內心認識來說,她覺得葉河圖不像是壞人,至少壞人沒有葉河圖這么詼諧幽默。
葉河圖聽見黃穎叫他英雄,還有些吃不消,不過當黃穎的手指向黑衣青年的時候,瞟了一眼,恢復到那種平淡的語氣,輕聲說道:“別說教訓,殺了他都可以。”
“你很強。”
沉默很久的黑衣青年終于開口說話。
葉河圖摸了摸鼻子,考慮一了一下,或許不知情的人看見這個動作多半會認為葉河圖在思考對策,實際上,葉河圖只不過是在想之前有多少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你現在才知道?”葉河圖笑著對黑衣青年說道,表情憨厚,看不出一點在十三皇陵時的張狂模樣。
黑衣青年手心微汗,他沒有信心擺脫葉河圖對他的追殺,他同樣不會懷疑葉河圖說要殺他的可能,之前他與黃穎的身份角度現在完完全全地對換了過來,現在他才感受到面臨死亡的感覺。
這滋味,不好受。
葉河圖覺得這樣說話無趣,于是低頭撥弄指甲,頭也不抬,說道:“給我一個不殺你的理由。”
這句話實際上是讓黑衣青年說出自己的身份。
黑衣青年猶豫一下,還是說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紫川。”
葉河圖猛然抬頭,直視黑衣青年,速度讓旁邊的黃穎有些驚訝,畢竟這是她第一次看到葉河圖失態。
“你是紫川家族的人?直系還是旁系?”一連問出兩個問題的葉河圖看著黑衣青年,給后者造成了不小的壓力。
看到葉河圖的表現,黑衣青年總算是放下心來,雖然在葉河圖眼光的逼視下,有些不自然,但葉河圖知道紫川,那么接下來的談話將會輕松很多。
紫川,日本神秘家族。二十年前,在日本有一個名聲轟動一時的人,叫做紫川式部。日本武道第一人。而他的家族,正是出自別人聞所未聞的紫川。紫川式部從出道到現在,沒有多少人見過真正的面目,不過傳言紫川家族里面的人,武道造詣得天獨厚,就算是天皇也要敬退幾分。
紫川的傳說,一直延續到現在。
這些是葉河圖在老頭子哪里了解到的,僅僅是短言片語。老頭子對于紫川式部好像很熟悉,可是無論在葉河圖使出渾身解數想要從老頭子口中多拗出點消息,老頭子都會故作高人風范,笑而不語。每次說到關鍵的東西,老頭子總是這樣,笑而不語,讓葉河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紫川里沒有這個說法。”
黑衣青年還是沒有放松警惕,雖然葉河圖的姿態一直是輕輕松松,但總給他一種不安的感覺。
“用你們中國話來說,是一脈單傳。”黑衣青年語聲中有些驕傲地說道,作為紫川一員,在日本任何地方都是有十足的話語權。
“能偷襲里面那個老頭安然退出來,的確有兩把刷子。”葉河圖隨聲點頭附和道,語氣很誠懇,看不出一絲敵意。
“如果你今天讓我走,我回去之后一定對家族里人提到你。”黑衣青年流利的中文說起來毫不含糊,也不臉紅。他更無法確定葉河圖是什么人,居然能夠了解他在地下和至尊交手的情況。回去之后,別說是提起葉河圖,直接派人來中國暗算他還差不多。
“然后讓他們來殺我?”葉河圖輕笑道,要是信了這小子的鬼話,還真拿他當白癡。
“絕對不會,我以我紫川流布的名義發誓。”黑衣青年連忙說道,畢竟先安全離開這里才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紫川流布?”葉河圖稍微驚異道,這個名字真是稀奇古怪,不過他沒聽說過。
黃穎早已站得遠遠的,沒有葉河圖的叮囑,她沒有離開,因為她不知道還會不會遇到剛才的類似的事情。待在葉河圖身邊,應該要比自己獨自離開安全得多,她在內心不斷給自己留下的原因解釋道。
“我現在可不可以走?”紫川流布問道,要是葉河圖點頭,他馬上迅速離開這里。能夠和龍幫巔峰至尊交手,紫川流布的實力在中國的年輕一輩中,也算是首屈一指了,無奈的是他現在遇到的人叫葉河圖。在幾年前就擁有能夠和神榜末流高手一戰的實力,讓他個紫川家族的新秀如此低聲下氣說話,紫川流布永遠會記住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不是心胸寬廣的人,能夠做到現在的程度只能說明他能忍。
日本忍術的精髓便是一個“忍”字,特別是對于一個從未低下頭向別人討饒的紫川流布。
葉河圖沒有立刻回答,又在撥弄指甲,不知道有沒有聽見紫川說的話。
只要葉河圖有異常舉動,紫川流布就算不能離開,拼著兩敗俱傷也要和葉河圖打一場。
現在就等待葉河圖一個回答。
時間過得很慢。
許久,葉河圖撥弄完指甲,抬起頭,發現紫川流布還在對面看著他,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這句話讓紫川流布有一股吐血的沖動。
等了大半天,敢情就沒聽進去一句話?
紫川流布盡力遏制住出手的想法,現在動手,對他占不到一點好處,只能忍下去。什么事情,只能等回去之后再說,在日本,他就毫不懼怕葉河圖。
“我想問下,我能離開嗎?回去之后,我一定向家族推薦你。”紫川流布面帶微笑不露痕跡地向葉河圖問道。
情理之外,意料之外。
葉河圖居然點點頭,還說道:“多給我在你老家那里說點好話。”
紫川流布沒有想到竟然是這么容易,于是一步一步地退后走去,面朝葉河圖,深怕對方反悔。走出幾十步,在肉眼難辨的距離外,終于閃身離開。
葉河圖轉過去,走近黃穎,說道:“走,送你回去。”
黃穎臉上有些猶豫地問道:“他呢?”
葉河圖隨意道:“走了。”
黃穎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葉河圖又回頭看著紫川流布離開的方向微微笑道:“他走不遠的。”
話語中帶著些許狡詐。
恐怕離開的紫川流布絕對想不到他又被葉河圖狠狠地戲耍了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