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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兩百八十三章:樹欲靜止,狂風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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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來了,更新了;歉疚的話難以言表,都快到要“以死謝罪”的地步了,沒說的了,多寫多更新,從零開始撿拾人品吧。)

  宋志遠乃名儒,進士出身,只擔任了數年清閑官職便辭官返回南陽,成為學院院長,埋頭專心教育,治理學問。他與周分曹是摯友,可性格志向頗不相同。宋志遠對于學問的興趣愛好要遠遠大于做官,而周分曹心中始終有一份治國安天下的抱負,之所以郁郁在野,完全是際遇問題,只要有合適的時機,自然選擇破土而出。

  宋志遠呢,他可沒有這份官宦之志,寧愿寄情山水,行走于山林之間,三五好友相伴,喝喝酒,吟吟詩,不亦樂乎。

  故文壇有評宋志遠語,曰:儒文爾雅,一輩清流!

  然而如今在廳堂中,一向都彬彬君子的宋志遠卻圓睜雙目,胡須都似乎憤怒得要翹了起來,一雙拳頭緊緊握著,胸脯由于強烈的情感波動而微微起伏:“元將軍,宋某只求埋頭治書,手執戒尺,竟也不許嗎?”

  那元將軍坐在椅子上,手捧一杯香茗,慢慢啜飲著。其身材昂藏,面目與元文昌有幾分相似,赫然是元化成,當今坐鎮南陽府的大將。

  元文昌手下猛將如云,可論起心腹幫手來,元化成不折不扣是最得力的嫡系之一,因此才會被委派到南陽府來。

  元化成絕非尋常武將莽夫,胸有韜略,可謂文武雙全。他呵呵一笑:“宋院長不要誤會,本將軍此番來。絕無逼迫宋院長出仕之意,只是為了犬子與貴千金的婚姻大事。”

  宋志遠面無表情回答:“元將軍。此事上次宋某已經明言答復,小女容顏粗鄙,家門低微,不敢高攀。”

  此時站在元化成身后的一名黑面副將突然開口喝道:“宋志遠,你不要敬酒不喝喝罰酒,不識抬舉。將軍親自上門提親,豈能由你拒絕?莫非要讓我等軍士破門,把你女兒綁上花轎不成?”

  “你敢!”

  宋志遠驚怒不已,拍案而起。

  他雖然是讀書人。慣于風花雪月,可也有讀書人的風骨肝膽。

  元化成皮笑肉不笑地道:“宋院長,本將軍手下言語粗魯,請你不要見怪。不過我已經帶了聘禮來,你就收下吧。”

  說罷,一拍手,外面就有軍士絡繹不斷地抬著事物進來,一箱箱,一擔擔。有金銀珠寶,有綾羅綢緞,很快擺滿了廳堂。

  元化成又道:“聘禮已收,三日后犬子正式過來娶親。就這樣吧。本將軍事務繁忙,告辭。”

  起身走出,臨近大門處。忽而回首:“宋院長,本將軍聽聞你近日遣散奴仆。收拾細軟,要奔赴京城去。我奉勸你一句。京城去不得,南陽走不得,否則,休怪我不念親家情分。”

  拂袖而去。

  宋志遠氣得渾身哆嗦:“強娶逼嫁,還有王法嗎?”

  他有功名在身,又出身書香門第,自幼生活無憂,順風順水,學業有成,名望盛隆,所到之處,備受愛戴,何曾受過這般欺凌?

  左思右想,一籌莫展,竟是無計可施。平日里百般關系,種種人情,此時此刻,半點派不上用場,真應了那句老話: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本想著離開南陽府,奔赴京城去。京城乃天子腳下,元家即使權勢滔天,也不敢胡作非為,沒想到此事走漏了風聲,被元化成知曉,外面派了軍士監守,如此一來,哪里還能走得出門?

  想著想著,心底浮現一絲絕望之情,悲聲嘆道:“國將不國,家將不家,如之奈何?”

  “爹,我寧愿死,也不嫁元軍得!”

  宋珂嬋跑出來,神色惶然,伏在宋志遠膝頭處。后面宋志遠妻子也走了出來,神態哀傷。

  宋志遠父母早已不在,他只得一個女兒,視如掌上明珠,現在一家三口聚在堂上,悲從心來,都是忍不住淚眼婆沙。

  宋珂嬋忽道:“爹,要不讓人送出書信到涇縣。”

  宋志遠嘆道:“那有何用?”

  “周伯伯不是在涇縣做事嗎?”

  “哎,周伯伯只是一縣幕僚而已,手下無兵無將,如何能救得我們出去?”

  宋珂嬋卻不死心:“涇縣陳縣令年輕有為,又是欽點狀元,說不定他會有辦法?”

  陳三郎出身南陽書院,算起來,乃是宋志遠門生,彼此關系又頗為熟稔,宋志遠倒不是沒有想去涇縣求救。不過即使他再不問政事,也知道陳三郎與元文昌之間的矛盾。而皇上所謂欽點,安排陳三郎回揚州,用意絕說不上多和善。驅子炮灰,帝王心術,足見一斑。如果己家去投靠涇縣,只怕元化成馬上就會起兵攻打過去,借口將陳三郎等一舉滅殺。

  要知道當初周分曹舉家移居涇縣,已經讓元文昌頗為氣惱。只是礙于大局時勢,這才沒有著急發難。

  “胳膊擰不過大腿,蟬兒,沒用的…”

  聽到父親絕望的話,宋珂嬋面色一下子灰白。

  元化成有五個兒子,其中這元軍得最小,最得寵愛,因此養得十足紈绔,不學無術,肥胖如豬,又極其好色,據說有著某些特殊癖好。他隨父親來到南陽后,平日里帶著一群隨從在街市閑逛,但凡遇到些有姿色的女子,便威逼利誘,使出各種齷齪手段,不把對方糟蹋掉決不罷休。

  這些時日來,因為被元軍得糟蹋了清白身子而自盡的女子已經多達二十余名。

  談起元軍得,南陽百姓無不色變,背地里給他取了個綽號,名曰:元家之豬。

  這樣的男人,宋珂嬋如何肯嫁過去?

  莫名地,她心坎上浮現出陳三郎的面孔身影來,更添哀戚。

  宋夫人抹了把眼淚,低聲道:“相公,難道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

  宋志遠苦笑道:“現在外面有虎威軍看守著,連進入都成問題。就算想傳信,都難。”

  正當三人相顧無言之際,猛地聽聞后面傳來一聲咳嗽。

  宋志遠聽著覺得十分熟悉,驚疑不定地問道:“誰在那兒?”

  因為籌謀要離開南陽,是以宋志遠暗地里把家中奴仆遣散。宋家家風簡樸,本就沒有多少下人伺候,如今只剩下兩名心腹丫鬟而已。

  傳來的咳嗽聲,分明是男音。

  “呵呵,宋兄,故人來訪,竟問姓名,何故至斯?”

  宋志遠目瞪口呆,就看見兩個人走了進來,說話者,雖然長須不再,可分明便是相交數十年的老朋友周分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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