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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殿試開考,悚場復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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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試的規矩比前面會試鄉試要嚴謹得多,近乎苛刻。mianhuatang.cc[棉花糖]禮貌妝容,行為舉止,都要嚴加注意,以免失儀,旁邊自有人員盯看著。

  又有身形彪悍的帶刀侍衛守護,肅立威嚴,明銳的目光盯著魚貫而入的貢士們,帶著審查監視的意味。

  這些侍衛乃是把守紫禁城的最主要力量,個個都是萬里挑一,所謂“大內侍衛”是也。無論武力,而或忠誠度,都要超出常規的御林軍許多。

  經過一系列的程序之后,陳三郎終于邁步進入到殿中,并找到屬于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

  屁股剛挨上坐墊,全身便不禁有些疲軟,甚有搖搖欲墜的狀況出現――要不是坐了下來,他恐怕都會倒在了門外。

  從內到外的疲倦,尤其精神上的,感覺整個人似乎被掏空了大半去,剩下一副軟弱的軀殼。

  這般感覺,與別的貢士截然不同。

  別的貢士進入紫禁城,心生敬畏,內心緊張而顯得壓抑,但慢慢適應過來后,漸漸便會有所放松下來。

  而陳三郎卻仿佛剛剛經歷一場大戰,耗損大量心神精力。

  他的確戰過了一場!

  結果可以說是大敗,因為《浩然帛書》被王朝龍氣給纏繞困住了,幾乎成為一件死物。雖然還在泥丸宮世界沉浮,金光燦爛,但已失去了獨特的靈性,并且無法給予陳三郎多少念力幫助了。

  書被封,禍及插在頭上的斬邪劍。它鋒芒盡消,看上去,就是一根小型的發簪,毫不起眼。80txt

  經過這般虧耗,陳三郎背部都被冷汗濡濕,掙扎著才坐到了位置上,得以有些喘息之機。

  他不曾想過殿試會有此遭遇,甚至能夠說為“劫難”。

  別的貢士,他們求功名,求利祿,并且心甘情愿為朝廷效力,當臣子,自然沒有這番波折。

  葉藕桐的位置被安排在陳三郎的斜對面,微微低著頭,眼角的余光恰能瞥見陳三郎。

  他看到一張蒼白虛弱的面容,如同生病的神態。

  葉藕桐心里打個突:從來的時候淡定從容,到眼下戰戰兢兢,態度變化著實太大。

  敬畏皇權,人之常情,但只要渡過適應期,別的不說,起碼神態不會那么失魂落魄,不至于怕到那般程度。畢竟大伙兒是來考試的,是來迎接屬于自己榮光的。

  再說呢,今天圣上又不會出席。

  可瞧陳三郎模樣,說句不好聽的,怎么感覺像是亂臣賊子面對審判時惶惶不可終日般的狀態呢?

  喪家犬!

  葉藕桐捕捉到了一個極為恰當的形容詞,但隨即連自己都感到可笑,覺得如此調侃朋友很不地道。

  現在,更不是能夠調侃的時候地方。

  于是他便把心頭的疑惑拋之腦后,坐得端正起來,以迎接即將開始的殿試。至于陳三郎那邊,只要打醒精神,中規中矩地完成文章,名次不敢說,一個進士跑不掉。

  以前舉行過那么多屆殿試,落榜的事例極為罕見。

  大殿寬敞,一排排考案排列整齊,貢士們對號入座,坐得滿滿當當,此刻都保持肅靜,很是莊重肅穆。

  在上首處排開座位,乃是諸位主考官的位置,都坐著神態嚴肅的官員――殿試主考官由圣上直接任命,可以說都是股肱之臣,才能獲得這份信任與榮耀。

  俗話有說:“桃李滿天下”,以此形容門生眾多。但無論大儒,而或大官,即使開設學院,也不大可能招收太多的學生,一一躬身教導。實質上大部分的所謂“門生”,其實便是考生。

  舉個例子,今科揚州鄉試由蘇燕然主持,那么所有來參考的舉子們,都可以被視作是蘇燕然的門生了。

  如此一來,當過主考官的人的門下,學生數量何其可觀。而一些德高望重的大臣,曾經擔任過幾屆科舉的主考官,那門生數量就更不用說了。

  門生多,個人的威望人脈自是水漲船高。

  天地君師親,師包括蒙師座師等,其地位還排在親人之上。也就是說,比個人的父母都還要重要。

  故而能夠被選來當殿試的主考官,絕不是件輕易達成的事。

  位置上,陳三郎稍稍緩過氣,忍不住偷眼觀望了諸位主考官一眼,看著一張張仿佛一個模子印出來的神態,忍不住內心一顫,復又垂下頭去。

  其實從踏上科舉路開始,他便有意無意地淡化己身與“師”的紐帶關系,除了蒙師楊老先生外。

  蒙神的恩情,那是實實在在的培養指點,不容怠慢。而座師就不大一樣了,名分占據絕對主導的地位。

  正因為牽扯到“名分”,陳三郎才不愿意隨便授柄于人。所以不管鄉試會試,考完之后,考中者都是忙著拜會座師,定下名分。然而其中,幾乎不見陳三郎的身形。

  他有他的考慮。

  因為名分一旦定下,那身上便會被打上某種烙印,從此之后,卷入山頭林立的朝野之爭不遠矣。

  然而一味逃避,更非明智之舉,左右不投靠,往往兩邊都得罪,前景黯淡無比。

  這就是葉藕桐看不懂陳三郎的關鍵節點之處。

  他想不明白。

  閑話不提,卻說殿上忽而敲起一聲悠揚鐘聲:殿試正式開始了。

  在貢士們入殿之前,每個案上都已擺好文房四寶,物件齊備,因而這時候只要等待考題公布即可揮毫做文章。

  殿試只考時務策論,只考一道題,不過對的要求較長,屬于長文。

  “諸位,請看考題。”

  一位三縷胡須飄然的主考官拿出一幅黃絹,畢恭畢敬地打開。

  諸色之中,黃為貴,這考題可是圣上親擬――皇上的東西那可都是寶貝,哪怕只是一把尿壺,傳到外面,都能被稱為稀世珍寶。

  價值還是其次,對待這般物品最重要的是態度,必須恭敬,不敢有絲毫嬉戲怠慢,否則便是大不敬之罪,會人頭落地的。

  考題很長,足有一百多字,而且不是節選某本經義上的段落句子,而是糅合了三本經義,然后組成的一個題目。

  陳三郎聽著,看著,突然間一陣心悸,然后他的手腳居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起來。

  這個情況他非常熟悉。

  悚場!

  曾經戰勝克服的頑疾,在這一刻竟復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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