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出來一個?”龍云舟若是之前看到龍飛出來是震驚的話,此刻便只能是驚駭了。
誰曾能想到,陪伴了他無數個歲月的青麟劍之上,居然也有一個魂魄藏在里面呢?而且看他剛才駕馭青麟劍所釋放的一劍之威,更是他平生僅見。
龍云舟不由有種錯覺,這個出現的男子,才是青麟劍真正的主人。也只有這樣的人,才能把青麟劍發揮到如此威力。
那男子緩緩轉過頭,一頭長發無風自動。飄逸瀟灑的臉上帶著溫和的笑容,嘴角隱約透露出一絲王者霸氣。
雖然刻意保持著低調,但是無形間產生的威壓,絲毫不弱于龍青帝和龍飛二人,甚至在某些地方還勝似這二人。
龍云舟一時間有些恍惚,這人到底是誰?
那男子微微一笑,恭敬的朝龍飛和龍青帝抱拳:“兩位前輩都是我龍族后代膜拜的前輩,何至于為了一點私怨在這里打斗呢?”
“我受膜拜那是一定的,但你說他也受膜拜?哼,我看是天天被人吐口水倒有些像。”龍飛不屑的哼了一聲。
龍青帝哈哈一笑,嘲弄道:“你要的那些虛名只不過是凡夫俗子們奢望的東西罷了,爺爺我的境界,可是你一輩子也望塵莫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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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兩人再次劍拔弩張。只是因為中間隔著那新出來的男子,兩個魂魄對此人并不很忌憚。但他操控青麟劍所爆發出的威力,兩人還是很動容的。
那男子再次微笑,先朝龍飛拱手道:“龍飛前輩,您是我先祖。您的一生都是想讓龍族強大,傲立于龍魂大陸,這也是我們這些無數后人追求了無數代的夢想。”
龍飛長嘆一口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可惜夢想未成,我便離開這世界了。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一定讓龍族超越這世界,在萬族林立的神域內大放異彩。”
“神域?”龍云舟是第一次聽到這兩個字,不由有些疑惑,以為自己聽錯了。可看著龍飛那一臉感傷的模樣,又不像是錯的。
那飄逸男子臉上露出苦澀之意,搖頭嘆息道:“可惜前輩不知,如今的龍族早已凋零。別說去征戰神域了,就連龍魂大陸上的人類世界都已經遺忘了龍族的存在。人類修真甚至可以任意踐踏龍族之人,龍族的威名,再也沒有從前的輝煌了。”
龍飛眼睛猛地暴張,不可思議的盯著那飄逸男子。他的一生都是在竭力使龍族成為霸者的生涯中度過的,可謂每一時每一分都在渴望著龍族成為無比強大的存在。
可驟然聽到龍族已沒落的消息,他實在是無法就此接受。那是個曾經多么強大的種族啊,難道就如此沒落?連卑微的人類修真都可以欺負他們嗎?
飄逸男子沒有理睬龍飛的震驚,轉而向龍青帝抱拳道:“前輩,您的往事在龍族內已經成為了被塵封的秘密,只有歷代城主才能知曉。雖說我對您當年的行為也不贊同,但您的目標也是和眾多龍族之人一樣,想讓龍族成為最強大的存在。”
龍青帝沉默了,他的一生都在痛苦和顛簸中度過。一個個輝煌的帝國被他創建,又在他手中毀掉,就像這飄逸男子所說一樣。他也是為了龍族能真正的強大,才會奔波一生。
見兩人都處在沉默之中,那飄逸男子嘆氣道:“我們都是舊世界留下來的一絲殘魂,本來早就不該在這世界上。都是因為心中的一點執念,才能在今天此地相見。若是我們醒來后還為了前世的恩怨私斗,那龍族怎么辦?我們的無數后代怎么辦?咱們心中的夢想又怎么辦?”
龍青帝和龍飛都是全身輕顫,他們目露迷茫的看著那飄逸男子,一時間心中百感交集。
曾經奮斗的往事歷歷在目,可為之奮斗的一切卻已凋零。當他們再次以王者的身份降臨這世間時,等待他們的只有遺忘和世人的冷漠。
“你想說什么?”龍青帝目光炯炯的盯著那飄逸男子,斬釘截鐵的問。
飄逸男子哈哈一笑:“兩位前輩都是聰明絕頂之人,我想,就不用晚輩點明了吧?”
兩人沉默片刻,龍飛突然冷哼一聲,頭歪向一邊道:“我可不和這家伙住在一起,沒的被污染了我的心境。”
龍青帝哈哈一笑:“你以為老子愿意和你這小輩待在一起嗎?你那死古板的臭脾氣,老子看著就生氣。”
飄逸男子無奈的笑笑:“前輩不必相爭,云舟的識海分成兩半,兩位前輩各住一半就是了。這樣互不干擾,還能助云舟一臂之力。”
龍青帝和龍飛都不說話,嗯了一聲算是答應了。那飄逸男子松了一口大氣,面上表情也溫和了許多。
他轉頭看向一臉木楞的龍云舟,呵呵笑道:“云舟,這是你長大后,咱們的第一次見面。其實,我真的很想你啊。”
不知為何,面對這個陌生男子平和的一句話,龍云舟瞬間便滿臉淚水。那句暖人心的話似乎他已經等待了二十多年,日日夜夜就為了那句話而存在。
“你,你,你是我……父親?”龍云舟怔怔的看著那飄逸男子,眼中帶著狂喜和不可置信。
龍青帝和龍飛也看向了那飄逸男子,自始至終他們都沒有問過這男子的身份。
他們已經從他身上散發的氣息判斷出,此人必定是龍族后輩中的精英。
此刻聽龍云舟問及,兩人不由心生好奇之意。尤其是龍青帝,更是上下打量這個幾句話便勸和了他和龍飛關系的男子。
飄逸男子灑脫一笑,輕輕點頭道:“記得我離開你時,你才這么大。多年不見,你成了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啦。”
此人正是龍霸天,他的雙手比出一個孩童身長的樣子。嘴角帶著追憶的微笑,中間還帶著濃濃的遺憾。
龍云舟再也忍不住了,二十多年來對父親的崇拜和思念在這一刻全部爆發出來。眼淚像是決堤的江河一般,隨著他撲倒在龍霸天身前的同時滾滾流下。
龍霸天慈愛的看著已經長大成人的兒子,右手輕輕的磨搓他的長發。
可手掌觸及之處,只有淡淡青光閃過,他的手掌穿透了龍云舟的頭,沒有任何的實質,就像是一抹光劃過了那漆黑的長發。
龍霸天苦笑不已,當年為了能得到黃子期手中那枚炎火之精。他義無反顧的殺向黑暗之山,被魔族四大魔王圍困。最后在重傷對方兩大魔王的情況下,自己也最終倒在了戰場上。
在臨死前,他把自己一半的靈魂封印在青麟劍內,請手下將劍帶回盤龍城。
那時他便想,雖然自己不能陪伴兒子長大,但他愿做劍靈,有朝一日陪伴兒子走遍天下。
二十多年來,他一直處于沉睡之中。是進入這大山前,那魂印喚醒了他。能再次見到讓他死也無法忘懷的兒子,他覺得自己的一生,已經足夠了。
龍飛看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他生性冷漠,不喜這種兒女情長之事。龍青帝倒是饒有興趣的看著,表情復雜的變化著,像是看到了自己過往的許多人生。
“好了,都這么大了,還哭就太不像樣了。”龍霸天笑著說道,想為兒子擦去淚水,可手掌觸及之處,他只是一片青光組成的幻影罷了。
龍云舟心中有無數的話想對父親說,那積存了二十多年的情感和委屈,都想一一和父親訴說。可看到父親那看透所有世事的笑容,他又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是啊,父親是馳騁天下的大英雄,什么樣的苦難沒有承受過。自己受的這些苦,和他的犧牲比起來,又算得上什么呢?
他緩緩站起身,擦去眼角的淚水,用力點頭:“父親,孩兒以后再也不會哭了。”
龍霸天緩緩點頭,笑容中有贊許之色,可又有一些失落。作為父親的他,第一次看見自己的孩子在面前委曲的痛苦,可這第一次,也永遠的變成了最后一次。
他忽然看著龍云舟的身體,嘴角含笑道:“你知道嗎?在我們出發前,你媽媽也把一半的靈魂注入了你的血脈之中。若是我能醒來,那么她,也一定能醒來的。”
龍云舟一怔,隨即苦澀的點頭:“我早就知道了,我真傻,一直以為自己無依無靠。其實我是最幸福的,因為這么多年來,你們一直守護在我身邊。”
龍霸天輕笑著手指在兒子身上一點,頓時一道橙紅色光芒從龍云舟體內射出。黃羽裳那絕世容顏重現人間,溫雅的笑容看起來是那么平和卻又驚艷到極點。
“我們已經不是第一次見面了。”黃羽裳帶著笑,目中透出一絲狡黠看著龍云舟。她也沉睡在血脈之中,被那魂印所喚醒。
龍云舟心中感慨萬端,今天自己最親的兩個人都出現在自己面前。雖然他們早已死去,可即使是這一絲殘魂,也讓能盡情發泄心中的相思之情。
“好了好了,有完沒完。”龍飛不滿的在一旁說道:“卿卿我我的事情留著以后再講好嗎?你們難道沒發現,這里是什么地方?”
他的一句話提醒了所有人,就在此時,一聲震破長天的嘯聲,緩緩回蕩在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