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算是兩件事。
首先是一天蔣琪偶然跟著陸文龍去看了現場,渝慶的夏天已經來了,白花花的太陽毒辣的曬在地面上,一個身上卻穿著磨破的舊滌綸中山服,戴著破八角軍帽的老頭有些倔強的守在自家門口,珠江集團的工作人員找他談的時候,抿著嘴什么條件都不說,只會一句我跟他們一樣。
等工作人員走遠了,老頭才埋怨其他人:“別那么貪…我只想大點就成,對我來說,住在哪里不一樣,只要家里幾口人都能住寬松點就行了,我覺得現在給的條件差不多了,行不?”
已經徹底被貪婪挑起胃口的幾個領頭的大聲呵斥:“就是要鐵板一塊才能得到最后的勝利!誰撂挑子,別怪哥兒幾個不留情面!”
陸文龍就有些皺眉,也許在平京他是條蟲,在渝慶可就真是條龍,這樣的做法跟事態,讓他隱隱有些不快了。
蔣琪就干凈利落的拉著他上:“你答應過我,要做一個正直,善良,不違背良心道德的男子漢…”
陸文龍耳根是有點軟,但他不是只會瞎聽偏聽,臉上表情很不爽:“那當然!幾年前我跟維克托說過這件事,這種舊城改造一定會爆發這種情況,我…我才真的不會那么下作!”
蔣小妹就欣慰,伸出白生生的胳膊掛在陸文龍脖子上重重的親一下臉:“對!這才是我的驕傲!”
陸文龍順手把她細細的腰肢拉過來點,坐到自己懷里,有點深思:“是有點不知不覺走岔了道,雖然我沒有用暴力整這些街坊鄰居,假如我高風亮節的把自己那些建筑送給阿托,自己是得到了兄弟情義,又給當官的漲了面子,卻是害了這些人,沒準順著被我們拆得七零八落的地塊。他們根本就固守不住,只要拆了我們那些房子,這里就斷水斷電沒法生活,只能搬走,連住處都沒有!雖然他們跟我沒交情,其實就跟豆花鋪的老街上那些街坊鄰居沒什么區別…”
蔣琪已經把自己舒服的蜷靠在男人胸口上:“那你打算怎么辦呢?”臉上掛著點幸福的笑容。
陸文龍輕輕搖頭:“沒怎么辦,袍哥人家做事還是要有擔當。既要對得起良心和這些街坊鄰居,還要對得起維克托跟尊尼這樣的弟兄投資,老子吃點虧就是了,我去跟維克托談,明著高價收購,他多掏點。我跟他再各擔一半。”
蔣琪臉上已經笑開了花:“可是你本來打算賺錢的…”
陸文龍順著她的腰肢摸了摸:“嘿嘿,真滑…阿光還看得上水產市場那點搞頭么?何況這塊地是維克托的,我們又不是只在他的地盤上買了建筑,別的還有,別處找補,也算對得起尊尼他們了…我來辦…”
結果第二件事就是陸文龍找到尊尼時候聽說,尊尼對陸文龍不打算在維克托地盤上搞收入本來就有心理準備:“就當是給李大少鋪路。搞好關系,幾百萬都是小事情,他們珠江集團愿意還給我們一個不錯的珠寶鋪子的檔口就行,優先給我們選就很感謝了。”
陸文龍心里有底了,拱手致謝:“行!包在我身上…我拉下臉皮也給維克托要這個檔口。”
尊尼不在意的臉上表情詭笑:“其實發大財的時候已經到了。”
陸文龍且聽分解,香港胖子擦擦汗指珠江集團對面的地區,其實就在國立大廈和維克托他們的項目之間,可以說基本就在紀念碑腳下。更黃金:“我已經得到消息…天龍倉出手了!”
天龍倉,在陸文龍決定跟尊尼一起在紀念碑收購房產時候,喵喵都還沒開張,那時他就聽說過這家在香港跟珠江集團處于一個檔次的香港地產集團,鐵定會跟著珠江集團的腳步來這邊發展,和之前珠江集團那些忠實的跟隨者不同,這家幾乎就是唱對臺戲的。珠江集團發展到哪里,天龍倉就搞到哪里,一方面能沾光,另一方面也算是個競爭。更重要的是珠江集團費盡心機做的一些前期考察跟進入論證,天龍倉就揀落地桃子占便宜了。
這在香港行業內,大家都明白,尊尼當時就說過,天龍倉肯定會來。
現在果不其然。
不過陸文龍不是很關心:“那你cāo作價碼,抬得越高越好,殺他個七進七出找補回來,這邊的弟兄隨便你用。”
尊尼卻搖頭,略微神秘的符合剛才那詭笑:“天龍倉知道我們在渝慶有人,主動聯系我們信字堆了,希望委托我們幫忙解決拆遷的問題。”
陸文龍這才哦的一下有點上心了:“真的?”
尊尼拿手指在那邊的項目范圍畫個圈,兩人的確在這里收購了不少小鋪面跟小房產,投入算下來也有兩三百萬,加上黃爺強叔的就更多:“他們肯定想不到你跟李大少的關系,所以我們之前在這里的布局也就無從知曉,那么我們就自己把兩邊都做了,自己跟自己講價,然后收了拆遷費還要收辦事錢?”
陸文龍哈哈哈的笑起來:“好!這種事情做起來才是最痛快的,你安排,我配合,還是那句話,我個人少賺點不賺都行,別坑了那些居民,大家都得點好處,才是袍哥本sè。”
尊尼現在敢跟他擺情緒嘲笑龍少:“你這國立大廈修建起來,身家就幾個億出頭,是瞧不起這點苦哈哈的拆遷費了!”不過也是說笑,哪有投入一兩千萬的苦哈哈業務?暴力又暴利的行當呢。
陸文龍笑著拍他肥甸甸的腰肋:“我看你苦個屁!好了,我去跟維克托聯系,有好消息通知你,天龍倉的事情你安排,我現在還是急需現金讓國立大廈盡可能完工的,不廢話了。”
維克托更不廢話,安靜的聽陸文龍講完自己的態度:“你…是在考驗我?”
陸文龍無所謂:“我有屁的時間考驗你,就是還記得我們一起說過的話,做商人,要懂得尊重人,就這個道理,我怕我忘乎所以的忘記了。”
維克托繼續靜靜的反問:“你認為我也說過就忘?當時我還怕你越走越遠,現在你反而以為我會只看見眼前的利益?”
陸文龍認錯跟喝涼白開一樣:“好嘛!弟兄之間我說錯了,自罰三杯!這件事就這么定了,我協助你好好的拆遷了那一帶,不讓別人坑了你,也不讓那些老實人和平民受到壓迫傷害。”
維克托終于哼哼兩聲:“早點滾過來喝這三杯酒!我已經幫你請了幾個地產策劃師考慮那個國立大廈的問題,他們也需要跟你談談。”
陸文龍盤算時間:“下半年,年底我會去國家隊參加奧運資格賽,理論上來說是會經過香港的,那時候過去看你,也沒幾個月了。”現在都接近七月了。
維克托也不著急,他一直都是溫吞吞的xìng子:“也行,這個項目的事情我就指定一位項目經理跟你聯絡安排了,整個工程你也能了解,算是學習一下我們是怎么cāo作的,其實一般這種項目,我們也會聯絡一些當地相關人士參與,畢竟有些東西的確要地頭蛇才能解決,這和兄弟情誼無關,我希望你能在我們這個項目中占點小股東,百分之幾那種,方便協助我們管理,這是慣例,你不用多心。”
陸文龍笑罵他自己才不是地頭蛇,但顯然這樣的地頭蛇真是維克托和天龍倉他們這樣愿意需要的。
幾天后尊尼就安排陸文龍跟天龍倉的人見面,怎么說呢,幾乎就還在當年維克托找了幾個地師過來看地形的步驟,這三個香港人帶著明顯的傲慢,但在發現跟他們接觸的居然是陸文龍大明星之后,又有些喜出望外。
梳著花白的分頭,戴著黑框眼鏡的天龍倉地師有些熱情的跟陸文龍握手,又惋惜:“早知道能聯系上你,我們就請你合作項目了,不光是拆遷這邊的事情。”
陸文龍估計對方也是客氣:“你們在渝慶這邊有落地找本地股東么?”有了維克托的說法,他終于對人家這些香港模式的cāo作方法比較關心。
對方有點驚訝:“陸先生連這種事情都知道?”幾個人之間流露出來的神sè終于有點真惋惜的意思。
陸文龍笑笑不說自己會在珠江集團那邊當小股東:“你們的工程進度什么時候開始,設計方案出來沒?土石方有多少,土建工程以及施工時間,這些我們都是需要了解的,方便拆遷的實施,另外你們對于補償款到底有多少心理準備,我們也好安排,畢竟你們現在才開始勘察地形,怎么就把拆遷的事情提上議程了,最終完成很著急么?”畢竟在建筑學院也上了幾年的課,加上最近一直在觀察珠江集團拆遷的事情,說起這些東西來還是頭頭是道。
對方有點面面相覷,先肯定一下陸先生的專業,才解釋:“我們這邊現在有一位不錯的本地股東,他說他能把所有進度跟zhèngfǔ方面盡快搞定,所以我們的工程計劃就是很緊湊的…”
陸文龍就對這個不錯的地頭蛇有點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