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先找到地方坐下來,沒雅間,就在外面靠窗的座位。
尊尼嫻熟的點上牛舌還有清蒸魚之類的典型粵菜,湯燦清專心的抽出筷子檢驗菜品,分析跟家里的廚師口味有什么不同:“還是覺得比較新cháo的感覺,田螺哥那幫人都是一個調調,麻辣鮮香,油多口味重,換換這樣清淡悠長的味道還行,回頭叫他們派人去學粵菜!”
尊尼豎大拇指:“三嫂也有架子了,就應該這樣!嘗嘗這個,我還是沒有點石斑什么的,怕不新鮮,畢竟這么遠,阿光說他們市場根本就沒多少這種貨,目前渝慶的層面還是低了點。”
陸文龍不寒暄:“說說你的主意,最近我事情挺多,早說我早安排。”
尊尼放了筷子才有點規矩的說話:“第一,六哥你得看到珠江集團這個項目的方案,這個不違規,在香港搞什么地產項目都是要公示的,珠江集團既然已經動工,就應該是完成了前期設計勘察規劃,不可能邊修邊改,這不是他們的風格。”
陸文龍點頭:“這個我明白,他們的項目一般都不是小項目,不可能隨便弄,而且他們做事非常成熟,什么都是有板有眼的,維克托他們絕對不會犯這種錯誤。”
尊尼分析:“但是大陸現在就不一樣,明著說什么要送給建委審批,必須要照著搞,但是變花樣的那就太多了,送點錢,打點一下,什么變化都能有,多了不說,您那個新福公寓就是例子,而且一般建筑工地外面都不公示出來。”
陸文龍居然覺得有點丟臉:“大陸還在發展,以后會逐漸完善的,你的意思我找維克托看看這個項目情況。”
尊尼攤開手里的一張圖紙。不大,就是紀念碑地區的平面地圖,就在新華書店賣的那種官方地圖上,手繪勾勒出一棟棟建筑并標注了編號,背面注明編號建筑的面積跟收購價錢,他拿胖乎乎的手指在上面一點:“其實我們收購的在水產市場附近的只占到三分之一,這邊還有。都是大大小小幾十上百平方的破舊房屋,只要能拆遷的時候頂住壓力,就能有收獲,關鍵就是現在得知道珠江集團買下的地塊有多大,范圍在哪里…然后才是最關鍵的,這周圍的。我們究竟是等著珠江集團把項目展開以后,周邊商業地價升高以后,我們坐地起價,還是自己干,關鍵就在這個本地zhèngfǔ,是不是一見到香港客商就點頭哈腰的白送都可以!”
陸文龍不透露渝慶即將到來的行政變化,心里有了點底更有決斷:“珠江集團的是關鍵。我們拿的那些拆遷房白送給珠江集團都可以,也要協助珠江集團把項目又快又好的搞起來,我們周邊升值才快…我也才有臉去找阿托詢問他們的項目情況。”
尊尼眼睛閃了兩下,長出一口氣才豎大拇指:“天分!拿得起放得下,這份氣魄才是最難得的。”
陸文龍笑著搖頭:“我們之間就不用拍馬屁了,我現在的重心是國立大廈,我的確也需要找阿托詢問一下國立大廈建成以后該怎么做,黃爺他們在渝慶現在已經算是投了一千多萬。我們倆有幾百萬,喵喵的香港分成還在陸續投入,這就你cāo作了,我總之給你交個底,無論是地價,還是本地zhèngfǔ會不會點頭哈腰,我都有把握。你放心了!”
尊尼居然做了功課:“您已經跟汪書記聯絡上了?”
陸文龍驚訝:“這你都知道?”
尊尼裝羞澀:“你第一次見黃爺,不就是跟汪書記在一起?他來這邊主政,我們肯定要打聽,香港商界跟大陸做生意最流行的就是先要搞清楚當官的是誰嘛。”
陸文龍笑著拿筷子點胖子:“你們啊…不說了。他應該不是只瞧得起這個市委書記的人,所以眼光比較高,肯定不會那么軟膝蓋,有機會我也敲敲邊鼓…做生意的確是不能太清高,官字口的人還是要接觸。”
尊尼大鼓掌:“以前就想跟龍少提這個,但你確實不愿意,就不好意思說了。”
陸文龍笑著專注吃菜:“人,總是在變化的。”
湯燦清倒是輕輕的看了他一眼,不說話。
等把尊尼送回酒店,兩人回到那不起眼的桑塔納車上,大姑娘才輕聲問:“怎么?受刺激了?”
陸文龍沒開車,只是轉頭靜靜的看著她,湯燦清還是有自信,挺挺胸,做個提氣明目的動作眨眨眼睛:“生孩子變丑了沒?”
陸文龍笑著搖搖頭:“沒…我有家人了,我很在乎的家人,我不想跟老牛那樣背井離鄉的跑路,更不愿你們受到驚嚇,阿瑾跟著我在毒販那里走一遭,已經是我最不愿再遇見的事情,以前我有些過于清高自命不凡的做法,的確是要調整,但不是趨炎附勢的去抱老汪或者老林的大腿,而是跟他們建立關系…”擺手制止湯燦清有點著急的表情:“不是送禮賄賂的那種,我是說真的關系,我盡量幫他們,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做正確的事情幫助他們,比如說,老汪需要珠江集團來搞項目,我主動送出我們手里掌握的那些零散拆遷房,賣他的人情,就是這個道理…我不求他給我什么方便,而是對我起碼有個情分在,也許某一天能講個義氣拉我一把,雖然我對官字口的義氣很不以為然。”
湯燦清就靜下來了,伸手摸摸陸文龍的臉:“淼淼昨天跟我說到很晚,說你這些天在平京經常不說話,自己坐在那想事情,她也不懂怎么勸,也不敢打攪你想,就跟我說…這里都是傷?”
陸文龍搖搖頭指心口:“這些傷無所謂,關鍵是要記在心里…好了,回頭我得給阿托打電話了。”其實是怕湯燦清敏感的想起什么。
大姑娘卻敏銳的覺察到了他有點生硬的轉開話題,細長的眼角瞇了瞇,手指在陸文龍耳垂上捏了一下,才收回來,不做聲的坐在副駕駛上自己思量。
維克托的講義氣,就不是拉一把的問題:“我估摸著你也該給我打電話了!”
陸文龍居然覺得臉紅:“因為你那個珠江集團項目的工程部開張?”
維克托樂:“哦?你還真打算在我們項目上撈一把?”
陸文龍自己先義氣:“私底下先跟你說,到時候你們征地收購拆遷時候,我先鬧鬧,你找zhèngfǔ幫忙,我就賣zhèngfǔ個面子,便宜或者白給你。”
維克托更樂:“喲?幾天不見,會做局了,還準備靠近zhèngfǔ了!”
陸文龍呸他一聲:“好!這事兒說完了,就這樣,反正你不是說讓我周邊收了不少嘛,那些可以賺錢的,我不虧…我問你是因為國立大廈的事情,我已經在去年年底前把國立大廈的所有權全部拿下來了。”
維克托聲音就正經點穩沉:“去年年底前?大陸不是普遍銀行之間都在收賬么?我沒問你,就是看你自己熬不熬得過,只有自己經歷過這種事情,才有抵御風險的能力跟信心,看來你乘機做了一票?”他也知道陸文龍有些手法是見不得光。
陸文龍不否認:“嗯,總之這棟樓現在就是我的,已經到了快三十層左右,我這邊有接觸一個搞策劃,給我提出這個問題,這棟樓,我應該怎么招商?我應該怎么產生收入,所以我找你問問,如果你方便把你們在紀念碑那個項目給我說說就更好,我純粹是因為不懂。”
維克托先輕笑一聲:“不懂…你還把這個價值五億多的項目東拼西湊的都搞到了手,這才叫本事…明天你去那個工程部,我叫人解釋給你聽,但對你沒有參考價值的,我們有規劃,一個項目,首先是判斷需要做什么,然后才是決定修什么樣的建筑,多大的面積跟風格造型,而你們現在還在先修起來,再考慮做什么的階段,不過你現在就能意識到這個問題,說明你身邊有人,你也在進步,以前我以為這個項目你只是過手,趁著行政規劃的事情追漲殺跌的,沒想到你心思這么大,全吃了,嘿嘿,待會兒我給阿爹說說,他二十歲時候還沒這個膽子!”
陸文龍有點發愁:“真的沒參考價值?”
維克托幫他減輕壓力:“是!這棟樓拿來炒,只是轉手的確可以賺錢,但那也就是賺錢,不是產業,你這才是做長期的架勢,我很喜歡,但是你的盤子太小,負擔就很大,如何保證這棟樓以后一定會賺錢才是關鍵,事在人為,我也幫你想想轍,渝慶的檔次的確有點低,就算升格也就那樣,我們都只能算是在渝慶試水,主要還是得在首都滬海等幾個重要城市大手筆。”
陸文龍不羨慕人家的大手筆:“哎呀…好好,有機會我去香港拉著你,不給主意老子不走,林姐她媽叫我帶些東西給她,回頭一起,我看看什么時候。”
維克托還是叮囑他先去工程部了解,就算是借鑒也有點眉目。
這兩兄弟倒是真沒什么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