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林現在自己一直在搗鼓摩配零件,所以他已經有三個車間二十多個小崽子外加十多個老工人一起在用機床做事,因為就在幼師背后的那些亂七八糟的出租廠房里面,陸文龍或多或少的也去看過,大概了解沖床、車床還有銑床之類的老式裝備,也聽阿林口水滴答的說過要是有臺數控機床該有多么厲害。
可眼前的這個小車間,儼然就是一點用電力驅動的設備都沒有,電線很明顯就是用來點燈的。
陸文龍的手摸到了電燈開關,卻沒有打開,他不知道這個開關后面是不是還連接到下面的那些屋子里面的什么燈,萬一有不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所以小心翼翼的借助微弱的光線到處看看,幸好是在明媚的上午,光線倒是不吝嗇的越來越強。
等他找到一塊破碎的鏡片,就拿起來迎著光線反shè當成手電筒,一點一滴的觀察著這個車間,澆鑄的模具,熔煉坩堝,然后大量簡單的銼刀扳鉗,這就是一個造槍的窩點,根據陸文龍那點可憐的槍械知識都知道這里做出來的東西也就是能打響而已,和自己之前在跟張平的槍戰用的那些幾乎清一sè國外軍用槍械完全兩碼事。..
但是在道上,一把再粗鄙的火藥槍都能達到比砍刀更威猛的效果,打得準不準或者殺傷力都不是衡量標準,關鍵是要打得響,鎮得住人,那就足矣。
所以這樣的槍幾乎就是專為黑道量身定做的,陸文龍有些搖頭,他不抗拒黑道。但從小就抵觸用槍。因為他明白一旦用了這個東西。就會亂套,一個三歲小孩兒都可以拿槍隨意殺人,所以再三觀察好整個造槍窩點就打算離開,正要放下破損鏡片就看見墻角那個亂作一團的床鋪邊有個紅sè的塑料小筆記本。
連忙過去拿來在光線下打開一看,大喜過望!
這才是他最需要的東西,上面很清晰的標明了rì期、數字、收入,最重要的是在扉頁左上角有個電話號碼,渝慶的…
粗略的算了算。在過去接近一年的時間里,一共銷售了十五支,價格僅僅五百塊一把,遠遠低于陸文龍知道的市場價,但是這七千五百塊錢對于這個窮僻的山區已經算是巨款了!
反復記下那個電話號碼,陸文龍就趕緊把筆記本放回原位,鏡片也放好,躡手躡腳盡量不留下任何痕跡的退出來。
時間并不長,雖然陸文龍一直都做好了有人突然進來的準備,但十幾里山路外加距離主屋又有半個山坡的距離。陸文龍悄無聲息的就重新回到山坡上,看看腳上已經臟得全是泥巴的運動鞋。陸文龍把軍大衣再裹一下,就順著來路往回走。
這一段才是比較小心的,因為隨時有可能遇上陳五一幫人,他不懷疑自己的弟兄對自己的服從xìng,只要阿生回去解釋了必須離開,阿竹就會帶著姑娘們一起走,畢竟有湯燦清在,也不會出現蘇文瑾自己會自作主張留下來的場面。
陸文龍并不覺得這個時候大打一場,格殺在地有什么好處,這種事情原本就是給阿生不可多得的機會。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幾個自以為已經很有錢,還很拉風的造槍販子那顆熾熱的心,直到陸文龍回到街道上,他都沒有看見對方任何返回的蹤跡!
鄉村就是這樣,不是趕場趕集的rì子,就是完全安靜祥和的氣氛,一路行來幾乎看不見什么山民,鎮上倒是陸陸續續有些人悠閑的出現,陸文龍低著頭選擇先去jǐng務室,然后一轉角就看見陳五幾人無頭蒼蠅一般睜大了眼到處轉悠!
感謝陸文龍這件很不起眼的軍大衣,他順勢這么一蹲就在路邊看著江水一動不動,完全沒有城里人打扮的特征,加上肯定男xìng的平頭,讓陳五等人從他身后擦肩而過!
剛才是阿林和王猛帶著人揍了他們,陸文龍可一直沒露臉。
等他在jǐng務室窗前慢慢的探起頭,就看見阿生居然拿著一份報紙坐在一杯茶前慢悠悠的翻,看到他都能強抑情緒伸頭過來小聲:“我回來碰見二哥,現在已經帶了他們都在附近的鄉場趕集看熱鬧去了,王猛叫了個山民回寨子說這個事情,晚上再偷偷的繞到鄉場口相互碰頭和接你。”
陸文龍摸摸下巴,已經有些發硬的胡茬露出來,伸手抓過辦公桌上的圓珠筆,就這么隔著jǐng務室對外的窗戶,寫下那個電話號碼跟金額:“他的槍是通過這個人賣到渝慶去了,我馬上回去調查,你最好也馬上就跟你的縣jǐng察局上級聯系,安排聯絡渝慶的武剛局長,請他們查這個案件,但不要少了你們的功勞。”
阿生懂:“這個叫協查,他都不管轄我們的,功勞不會全部搶走。”
陸文龍從找到陳金蓮那對狗男女到擊殺張平的人,被武剛都搶了多少功勞了?撇一下嘴做個鬼臉:“總之他很貪功,記住你要裝作不認識他,但很仰慕他的樣子,他剛剛立了大功,心情一定很好,收起你那些非常正派的風格,帶一點點江湖義氣的做法,他很喜歡的,希望你能跟他交流的時候被他看中,你就能一步登天的離開的這個山旮旯了。”
信息量有點大,阿生還認真的用圓珠筆在自己的一個小本子上記下貪功、義氣等幾個詞,才使勁點頭:“我明白了!”
陸文龍拉了阿生到那家燒雞公酒肆,說是要給他展示什么叫江湖義氣風格,兩人狠狠的喝了半壇子桃花酒,結果喝了酒的阿生愈發沉默寡言,讓陸文龍心疼不已,這家伙已經太沉迷于這個臥底的工作當中去!
所以整個下午都是他坐在jǐng務室門外幫阿生看著,那家伙在床上呼呼大睡,不過這樣的山村真的沒多少找jǐng察的事情,連唯一的幾個滾龍流氓陳五一伙到處都找不到人,也沒有消息,忿忿的只好回去了,鄉里鄉親的,他們可也不敢找王猛的麻煩或者隨便在街頭泄憤。
天慢慢黑下來,車果然悄悄的出現在村口,陸文龍才跟睡醒的阿生緊緊的抱一下:“別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不愿當jǐng察,就回去找我們一起過,要當一個純粹的jǐng察,也就別太記掛我們!”
阿生倔強的搖搖頭,不吭聲,伸手扶著陸文龍上車,皺緊了眉頭不想讓自己流眼淚,可還是忍不住眼睛有些發酸,把jǐng帽拉下來一點,用帽舌遮住自己的眼睛,才揮揮手。
三輛車迅速的掉頭離開了!
王猛帶了幾個人迫不及待的擠了一輛車一塊走,阿光等人被迫跑到陸文龍一家的大面包車上來,他搶了陸文龍的司機位:“我的個天,我以為二狗算是最不愛干凈的,現在一比,他起碼十天半個月還要洗一回澡!”只留下命苦的徐勁松在那邊開車。
阿林心態好,今天他們趕集就買了大量的野味,準備帶回去給家里的弟兄們嘗個味道,蔣琪本來很嫌棄這些東西亂糟糟,味道也難聞的,但看蘇文瑾拉起袖子很認真的在挑揀,就捏著鼻子躲到陸文龍背后來了,這姑娘的確不愛做家務事。
湯燦清能明白剛才陸文龍情緒不太好,笑著讓楊淼淼展示她今天買的山民刺繡,又給余竹做眼sè,這狗頭軍師多明了的,點點頭就湊上去跟陸文龍商量今天的所見所聞。
主要是王猛這邊急待出來的山民其實數量很不少,阿竹在別處趕集時候也在考慮這些人到底能幫自己的弟兄做什么,想明白陸文龍收留這些家伙主要的目的在什么。
陸文龍的想法其實很簡單,原本是想幫阿生解決這些不安定因素,但是現在看來馬幫的人如果能弄一批出去,也能給自己提供不少比較靠譜的人手,畢竟光是從縣城找小崽子,似乎已經有點跟不上大家發展的規模了!
陸文龍可能是中午喝多了點酒,是有點情緒化,低聲說了幾句,直到蔣琪覺得味兒實在有點大,不光幫自己捏住鼻子,還伸手到前面幫陸文龍捏住,他才哈哈哈的笑起來,有這樣的弟兄跟老婆,還有什么不高興的呢?離別不過是為了更好的相聚!
所以連夜輪換開車,在清晨到了渝慶以后,陸文龍覺都不睡,帶了楊森一伙人就開始查探那個電話號碼。
他肯定不會去打電話驚動這些驚弓之鳥,道上干這些行業的都是提著腦瓜搏命,開傳呼鋪子的李萬機跟小白都回老家去了,但是下面的人還有留下的,幾個跟電信部門經常打交道的小崽子分頭一溝通,就從營業廳的熟人那里把這個固定電話的地址給拿出來了。
就在一片雜亂的民宅宿舍區里面,陸文龍和楊森在外圍走了好幾遍,確定了哪些地方是可能的逃離方向,才開始安排人留下盯守,必須要幫阿生把這個案子做成鐵案。
只是剛過了十點半,陸文龍回到市區就開始使用的移動電話響起來,是楊淼淼的:“體委來找我去參加比賽!”
聲音充滿了忐忑跟期待!
畢竟那是她奮斗了十多年的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