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文龍饒有興致的穿上張揚展開的夾克,順便接過徐勁松的一頂棒球帽戴上,雙腳不動,就站在原地,看著姓張的這名年輕jǐng察嚴厲的喝斥著吊兒郎當的曹二狗、阿光一群人。
真是有個從極動到極靜的驟然變化,剛才還暴風驟雨一般沖殺的一幫家伙全都站在那,跟小學時候犯了錯誤被老師抓住罰站一樣,就散亂的站在被喝住的原地,張jǐng察毫不畏懼的就穿行其間一個個點數,口中念念叨叨:“你們這些家伙,一看就不是好東西!還有血跡!衣服上的血跡怎么來的?”
楊森滿不在乎:“看見個妞,上火流鼻血!”
周圍的群眾大笑,這種中學時候出風頭跟老師調皮的口吻可不少用,曹二狗也要跟著笑。被旁邊的小白打了一巴掌屁股。朝陸文龍咧嘴。這些家伙看陸文龍沒有笑,就都不敢笑了,只是忍不住使勁的聳肩膀。..
站在路邊的江小船也被喊住,誰叫他的個子太高大,現在接近一米九的塊頭加上近兩百斤的體重,要不是他哥眼明手快把他甩給陸文龍養,現在準保營養不良發育不好餓肚子了,甕聲甕氣的過來站在不到一米七的小張jǐng察面前低下頭:“我就站在路邊指揮交通。咋了?!”剛才沒能跟上陸文龍打殺,只是最后才撩了幾棍,這家伙猶自不滿呢。
他旁邊的李萬機就靈活得多,使勁拉他別說話,江小船就是聽話,氣哼哼的不做聲了。大家都把目光鎖定在這個真有些多事的小jǐng察身上,那身橄欖綠的jǐng服領上連顆星都沒有,就是個光板!
這說明這家伙就是剛從jǐng校出來,連最低的二級jǐng員銜都沒有!
在場被他喝住的起碼都是帶了人馬的大哥了,更別提陸文龍這樣的。現在熟悉jǐng察服裝的弟兄們嘴角都有些忍不住的嗤笑。
套用紅棍們經常說的一句話,矮騾子就是矮騾子。就算遇見剛出jǐng校的新扎師兄,也得低頭做人,這就是官賊不同家!
所以陸文龍也乖乖的站在那里,隨便這個小jǐng察吆三喝四,他還覺得甘之若飴,這才是正常的狀態嘛,真好像武剛那樣黑不黑,白不白的,心慌!
他對這個小jǐng察真沒什么抵觸情緒。
于是整個現場突然一下就好像小孩子玩的那個定住的游戲,所有人都站住不動了,不說話,也不移動,就只有那個扎著腰帶的jǐng察穿行其間,還比大多數人都矮上一截!
只是其他跟著一起擠過來的jǐng察聯防就沒有這么激動和認真了,伸頭看看,全都是一邊的人,周圍雖然能看見點打斗痕跡,也就是小點血跡和扯開的衣服片子,但沒人躺在地面,沒人受傷沒人鬧,更沒什么打斗器械,很滿意手腳收拾得干凈,招呼人:“小張…別管了,沒事兒…”提高聲音:“干什么哪?站這么多人看猴戲么?”
曹二狗先看看小jǐng察,他離這邊最近,好像是得了許可才移動,嫻熟的掏出一包煙就開始分發:“辛苦了辛苦了,這么晚還執勤,我們也在收拾場地,營業時間要結束了…”
阿光也結束不能說話不能動的游戲時間,湊過來,他更油滑:“王哥?來玩啊,這些天開業忙過了,來玩啊!成哥也一起…”幾乎個個都認識,其他人就開始攆圍觀群眾,服務生們更是動起來,好像整個游戲又突然變了方向,所有人在動,就那個小jǐng察有些呆呆的站在那里看著這邊!
陸文龍也沒動,看著他,想想還是走過去:“張zhèngfǔ,我們只是在收攤,舞廳要收攤了,幾個弟兄雜耍一下,客人就喜歡看個熱鬧,您…”
小張jǐng察有些惱怒的看著他:“你亂喊什么!你們是在聚眾斗毆,剛才你還在大喊什么?我聽見了!”
陸文龍看看周圍真沒什么把柄:“我們這就是個舞廳…”
年輕jǐng察一口截斷:“你們這就是黃賭毒的源頭!一群烏合之眾,渣滓,制造社會的不穩定因素!”其實陸文龍能注意到,這個年輕人比自己也大不了多少,上次在飯館就很在意說話的措詞,標準的jǐng方口吻,未定罪以前,基本不隨意定xìng的,可這次,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有了點變化,有些口不擇言的感覺。
陸文龍才不覺得被人罵了渣滓有什么不適的,混混嘛,一直都被人這樣罵的,聳聳肩:“我們這里可是為了豐富人民文化娛樂活動,而且這里是朋友開的,我只是來看看幫幫忙,還有事沒,沒事我們走了…”沒有被點名定住的張揚多機靈,看事態平息,jǐng察也不是個大事兒,已經到街口找了蔣琪,帶著過來,姑娘裊裊婷婷的站在幾米開外,手里拿個小包放在小腹前,筆挺的長褲看上去格外修長,估計今天穿了高跟鞋的,往rì扎起來的馬尾辮在夜晚散開,披在肩頭,襯托在高領白色毛衣下,顯得格外高挑妖冶,陸文龍瞟見她。就想走人了。沒興趣陪個小同志白費口水。
張jǐng察沒看見蔣琪。依舊嚴謹:“不行,必須到所里做個筆錄!”
筆錄個屁!陸文龍這句話都冒到嗓子眼了還是摁住:“你憑什么…算了算了,去吧,那,小白,你陪我去,早點去了早點回家。”
只是這時候,余竹才慢悠悠的從門口出來。跟他一起有倆中年人,低語兩句,就有個小弟湊到那邊正跟二狗他們說話的jǐng察身邊,兩名jǐng察和三名聯防隊員猛然抬頭看看那邊,立刻就笑著跑過去了:“劉大隊,您怎么有時間出來…視察?”
兩名中年人笑著寒暄幾句,再著重看看這邊,就走了,余竹齙著點牙齒過來還是客氣:“張jǐng官,剛才是市局治安大隊的劉隊長。他們了解情況,我們沒有什么問題。就…”
小jǐng察還要說什么,兩名老jǐng察已經恭恭敬敬的在路邊送領導上了車回來,笑著就對陸文龍揮揮手:“走吧走吧…劉隊說你們這里還是不錯的,治安狀況保持得比較好…要再接再礪…”轉臉對張jǐng察就有點嚴肅:“小張,已經三番五次給你說過,要保持團結,要注重工作方式!你再這樣,我們也只有跟局里反應,你不適合在我們所了!”
陸文龍看看面前的年輕人一臉正氣,卻有些憋屈,又驚訝甚至有點憤怒的樣子,張了張嘴,最后還是沒說話,自己沒資格教育別人該怎么做,何況還是個jǐng察,輕輕搖兩下頭,估計這位家里就是跟林秉建那樣太過正氣,以為這個社會不是黑就是白,哪有這么簡單的?輕輕笑笑,也不跟老jǐng察打招呼,就轉身朝蔣琪走過去,姑娘輕笑著伸手挽住他,兩人走到在一直站在路邊的老牛等人面前:“那…就不送了?”
張jǐng官的目光是隨著陸文龍移動的…美人在側的模樣,再看看那邊笑著開口的幾位中老年,也都是大老板的樣子…應該情緒還是蠻多的!
陸文龍當然不會去考慮這些,對老牛和那些年輕小秘有些驚嘆的聲音也習以為常,招手來幾輛出租車,自然有小弟迎上去:“送到以后回來我們這里拿車錢,全程打表…”很有點闊氣的派頭!
陸文龍倒是覺得是不是應該買幾部車來接送客人…
站在路邊揮手送別以后,兩人才踏上張揚開過來的面包車,一輛破面包車離開,那輛漂亮的MX5陸文龍是真的不怎么愛開,也許跑車他開過太好的,就覺得這個也一般般,最主要還是小了點,一家人都不夠坐,所以盡是小白曹二狗開著帶女孩子兜風去了。
蔣琪舒適的把頭靠在他肩頭,坐這破爛面包車也沒什么不好的,起碼還擠得緊點,等車身啟動以后才小聲:“怎么樣?你還是要決定跟牛總一起做國立大廈?”
陸文龍逐漸從剛才的肆虐打斗中收回情緒,深呼吸幾下:“阿托說得對,這個年代就是這樣的,我既然有了這么好的基礎,就應該抓住機會搏一把,反正就算一無所有了,弟兄們也會跟我一起去賣大排檔,你也會跟我在一起的,對不對?”
蔣小妹睜大眼睛滿是笑意:“那當然!難道你還打算做砸了以后就偷偷一個人跑掉,跟那個什么范老板一樣老婆孩子都不顧的跑掉?!小心大嫂叫你跪一通宵的搓衣板!”
車廂里面沒燈,只有外面的路燈偶爾透進來閃過,照在蔣小妹宜喜宜嗔的臉上,真是說不出的可人,陸文龍心頭一熱,伸手就從腰部摟過去,蔣琪一邊稍微有點緊張的看前面張揚跟徐勁松有沒回頭,腰間卻離開點靠背方便陸文龍的手活動,嘟了嘴忽閃幾下眼睛,似乎在詢問陸文龍要干嘛,她好配合…
陸文龍抱了她才湊到耳邊小聲:“你今晚也跪一通宵好不好?”
剛學會新招式的蔣小妹這些天真是初嘗滋味,一張臉騰的就又紅又熱,慢悠悠的就在陸文龍的臉上磨蹭著點頭!
這樣的姑娘,誰不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