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是沒有爭吵起來的,張雅倫剛張開嘴,就被蘇文瑾一口喊了回去,蘇小妹竭盡全力的樣子還是沒多兇惡,就跟個兔子急紅眼一樣:“爸爸要動手動腳的反對,就在這里被打了一頓,我不想再鬧這種事!”
看看這種氣勢,小縣城旅社經理給嚇了一跳:“你打了你爸爸?”
蘇文瑾強忍要蹦出來的眼淚:“這周圍到處都是我跟阿龍的弟兄,誰都別想強迫我什么!我要按照我自己的意思過日子,誰都別想伸手來攔!”還不由自主的稍微叉了一下腰,后面修車鋪的弟兄聽見她的聲音陡然提高,昨天不是剛發生過一檔子么,所以好幾個人都伸頭看這邊,還有倆覺得距離遠了,就往這邊跑了幾步,把蔣琪給嚇著了,趕緊揮手讓退下,這些愣頭青待會把倆當媽的打一頓?
陸文龍恐怕都要被罵死了!
師詠琪也給嚇住了,她原本還有點心思想嚇唬嚇唬這個小姑娘,看上去柔柔弱弱的樣子,誰曾料到這個小蘇陡然爆發出來的氣勢,真有點潑皮勁!師媽媽可也不是個撒潑的人啊,頓時就給打消了氣焰,想把女兒拉回來。
張雅倫連續提了兩次氣都沒能吼出聲來,終于只是略帶急促的開口:“你到底要怎么辦?!”
蘇文瑾咬緊牙關:“我自己知道該怎么辦,這是我跟阿龍之間的事情,誰都別來攙和!走了!回家去!別站在街上現眼!”伸手撿起母親的行李包就轉身朝修車鋪樓上走,一個有眼光的小崽子趕緊過來接過行李,屁顛顛的在前面提著上樓,張雅倫看看剩下來這個一看上去肯定比女兒漂亮的小姑娘,再看看師詠琪,也不知道該擺什么表情,糾結了一下,跟著也走了。
蔣琪沒蘇文瑾那么叛逆的風格,心底揣摩了一下。自己確實不敢對母親吼,只好過去拉著師詠琪:“媽…我們,去逛逛街?別生氣,真別生氣…”
師詠琪就只想找陸文龍說道說道了…
所以現在天黑了,張雅倫還坐在床墊上,看著女兒氣鼓鼓的坐在對面,明明是她跟陸文龍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怎么搞得她自己還這么生氣的樣子?
張雅倫不知為什么自從女兒叛出家門就有點掌控不住女兒了:“你…你這么生氣干嘛?”
蘇文瑾心底的那點委屈終于可以全部吐出來:“我跟阿龍本來就好生生的,就是你跟蘇明清拆來拆去。才搞得別的女孩子乘虛而入,你說我恨不恨?!”
張雅倫就徹底只有慚愧了,她實在是沒有在這個立場問題上面堅持,其實她一直都挺喜歡陸文龍的,可是那種小縣城婦女的典型思維讓她選擇了一直遵從前夫的意思,就好像她被前夫拋棄一樣。沒有自己的主見:“沒…沒有辦法改變了?”
蘇文瑾徹底爆發:“怎么改變?!原來他就是我一個人的,我們一起在縣城上個班做點工,就可以好好的過日子,你們非要推他出門,他只能做得更好更有資格,現在好了!他是世界冠軍了,他有錢有弟兄了,你們再來看啊!別的女人也來了!他也不是只聽我一個人話的那個傻蛋了!你們滿意了!?他現在有出息了,你們還有什么不滿意的!我沒讀過多少書。但是我真知道沒有什么是不要代價的!就好像他得到冠軍都是每天用汗水滴出來的,你們以前瞧不起他,覺得他就是混混!現在呢?!”
一連串的質問,真的讓張雅倫完全沒有抵抗力,看著自己那個愈發憤怒的女兒,她終于低頭了:“那能怎么辦?”
蘇小妹一把抹掉臉上的淚水:“怎么辦!就只能我自己努力,把他好好的抓在心里,所以你們就不要來打岔了,就跟爸爸一樣。過好你們的生活。不要再來指手畫腳,或許我們還能有個比較好的往來!”
張雅倫終于從以前對前夫的屈服。轉變到女兒身上,嘟嘟囔囔:“你說怎么就怎么唄,我這么遠過來看你,飯都還沒有吃,你就對著我一陣吼,數落我一下午了,我…我都沒說什么呢…”
蘇文瑾睜大眼睛看著母親,可能也有點不習慣自己變強勢的狀況,眨巴幾下,轉身到窗前,伸出頭去對下面喊:“哪個在下面!”立刻就有兩個小崽子跳出來:“大嫂,什么事?”
蘇文瑾吩咐人:“去端兩碗牛肉面上來!”
下面好嘞一聲,沒多一會兒就把兩碗熱騰騰的面端過來了,張雅倫還多驚訝:“都聽你的?”
蘇小妹給自己打氣,重重的從小鼻孔噴氣:“嗯!蔣家的小狐貍精再怎么鬧都是小的!”看了看母親:“我絕對不會跟你那個時候一樣選擇失敗退出的!”
張雅倫拿著筷子,看了好一陣那個精氣神都充滿斗志的女兒,長嘆一口氣,還是吃面吧,說起來,這牛肉燉得可真夠爛的,吃到嘴里是入口即化真香濃啊,旅社經理的腦子里完全亂糟糟。
陸文龍他們面前的也夠爛!
爛得楊森都要吐了!
陸文龍稍微好點,畢竟類似的場面他自己親手也干過!
留下那個小崽子在路邊靠近山壁的水溝把風,陸文龍和楊森就先蹲著跑到那個桑塔納修車的地方,楊森摸出兩支蒙了黑布的電筒,一人一支,蹲在地上專心的找痕跡,當時老楊被麻子踢出了滿嘴的血,那個省城客倒是沒什么外傷,瘦猴就是滿頭的血了,現在看上去,沒什么血跡了…
兩人借著微弱但不會被遠處看見的電筒光找了一番都沒有收獲,楊森才指指另一邊的懸崖:“就是這邊…車是這邊推下去的,老楊也是從這邊下去的。”
兩人才小心的找著山崖上的上下痕跡,順著山崖下去一點點就能看見不少的移動痕跡了,和車輛向下滾翻的痕跡完全不同,這種痕跡是橫向的,不明顯,但是循著來找,就能看見,再橫著走幾步,兩人幾乎同時就發現了一點布片!
快速的對看一下,陸文龍跟楊森就靠近點,發現這就是山崖下面的死角,利用山崖下的植物跟蔓藤遮擋,稍微撥弄一下,就能順著布片看見一條腿!
這倆也算是膽子大了,荒山野嶺的,相互靠著肩膀,好像能獲得點勇氣,用攜帶的水管去撥弄,身體倒也罷了,胡亂的用植物石頭蓋住,一看就是那個瘦猴!
再往上翻看一點,陸文龍剛用水管撥開一塊南瓜大的石頭,就看見一張被砸扁的臉!
朦朧的電筒光下面,那張幾乎被砸碎的臉變成了極為怪異的模樣,整個腦袋都扁掉了,好幾個側面還迸流出紅褐色跟灰白色的漿體,現在都干涸了,凝膠狀的在周圍,板結了不少的沙石更加可怖!
眼珠都被砸裂了,整張臉不成人形,楊森喉頭咕嘟一聲打個干嘔就要吐,陸文龍心思快:“吐自己兜里,別留在現場!遲早發現的!”
楊森簡直毫不猶豫,立刻就拉起自己的T恤,左胸口有個小兜朝著里面就開始吐起來!
陸文龍強忍惡心感,小心把石頭撥回去蓋住,再把電筒扯掉黑布,認真的一寸寸觀察尸體,其實一認真,就沒那么想吐了,反復看了好一陣,才起身,用腳擦擦地面沙石上的腳印,開始離開:“走吧,我來后面掃腳印…”
楊森已經脫了衣服站在后面,提著T恤發愣:“吐…滿了,還想吐咋辦?”
陸文龍嘿嘿:“喝下去,再吐!反正不許吐在地上!”
就是這句喝下去,讓楊森看看自己剛吐的,忍不住就又是一陣干嘔,還好吐得差不多了,沒分量,有些歪歪咧咧的往外爬。
陸文龍揀了一條樹枝掃掃地面的沙石腳印往外走,伸手推了兩把楊森,上到路面采用移動電話呼叫了余竹,不一會兒卡車就下來了,陸文龍和那個放風的小崽子把楊森推上車斗,爬上去,拍拍駕駛室的車頂就趕緊下山了。
直到下去陸文龍開了越野車,一起回了臺球房,楊森才被那個一臉好笑的小崽子扶著去洗衣服,陸文龍給余竹小聲說了一遍自己看見的情況:“肯定是老楊干掉了瘦猴,石頭砸死的,不是我砸的,我都是拖著他砸后腦勺,現在整個臉都沒了,至于是為什么,你我晚上都想想,明天再合計,我那部電話在二嫂那,你就打這一部,明天你的人繼續到老楊的工地外面賣水果盒飯,觀察情況,但是不能露餡,必要的時候換兩個不知情的小崽子去,記住了,就你我阿森看過尸體,這事兒沒完!”
余竹點點頭,看見一大幫人正在嘲笑楊森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吐得跟個懷孕的娘們似的,只要說個什么惡心的東西就泛嘔,好玩極了!
白紙扇軍師笑笑,也打算想個什么話語,去調戲一下這個倒霉的家伙。
陸文龍也笑,打著車,這自動擋的高檔越野車就是不同,極為有力的滑出路面,平穩又無聲,可開了沒多遠,他想想,還是方向盤一打,去找荀老頭!
聽聽老人家的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