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甲和荒未央同時被對方的法力撞飛了出去,各自在虛空之中退出數十丈之距。隨后雙方同時身形一動,再度向對方沖了過去。頓時,只見身形移轉、拳腳往來,法術彌天、玄力交錯,道海上空無邊法力爆發,逗引道海晃動不已,水面波濤迭起,洶涌不休。正所謂水擊三千排空去,九霄浪飛落玉屑,那道海之水被暴亂的法力震得粉碎,化作一陣又一陣的水霧彌漫,道海之上頓時變得白茫茫的一片,漸漸隱瞞沒遮蔽了黑甲和荒未央的身影。
以黑甲和荒未央的修為,許多玄妙的手段和多余的試探已是無用,斗法回歸了最本來的相爭,比拼正是各自形神轉化之際施展出的渾厚法力。雙方都沒有使用任何法器,此時對于他們而言,各自的肉身便是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法器。
也不知白霧之中有什么玄機,隨著白霧漸漸彌漫住了整個道海,在場的道門宗主驚訝的發現,以他們的神通法力和修為境界,居然也慢慢地無法看清楚白霧之中荒未央和黑甲,到最后干脆是就這一整片道海全部都失去了感應,阻隔了他們的神念。這霧氣之中有一種莫名之力能夠擾亂他們的元神,妨礙著他們的眼神通穿云破霧看清楚一切。
這究竟是荒未央在施法,還是那黑甲妖物在作祟?白霧隔絕神~↑長~↑風~↑文~↑學,ww≮w.cf∧wx.n▼et念傳達,道門眾宗主發現這一點之后當即騰空飛至白霧上空相談,商量眼下的情形究竟該如何應對。要知道如果這白霧是黑甲那妖物在從中做手腳。那荒未央可就有危險了。如今他已是道門的未央天,眾人當然不能讓他有絲毫的閃失。但是反過來說,這白霧也許有可能是荒未央的手段,是他有什么妙計對付那黑甲也說不定。如果貿貿然出手,萬一破壞了他的設計,那也是大大不妥。
偏偏白霧升起之際,荒未央并無任何的交代。而此時只能聽見白霧之中偶然傳來呼喝之聲,既有荒未央的,也有黑甲的。除此之外,白霧之中一時透出各種電光、火光閃爍不已。一時則霧氣如漩渦一般收攏亂卷。但不多時又膨脹開來,鋪張揚厲。不用問便知道,荒未央和黑甲正各盡全力,大打出手。
道門各位宗主爭論不下。又看不出這白霧之陣的玄機。都將目光望向了任道直。在場以他的輩分最高,因此都想請他拿個主意。任道直微微一皺眉,便果斷無比地道:“此白霧之陣。老夫雖然也看不出端倪,但一來這是在道海之上,自有三山大陣為基,料想更有可能是未央天的手段。二來未央天并非孤身獨在道海之中,還有那位煉化了天命花的天命之主與他同在。以我老夫來看,十有八九是未央天布計,大家仍舊各自守護一方,靜觀其便,隨時準備因應。”
道門列為宗主當即散回原地,紫炎散人要走之際卻被任道直留了下來。紫炎散人道:“任師叔留下紫炎,還有什么要緊的吩咐嗎?”
任道直道:“老夫剛才那樣說,一半是確然如此猜測,另一半也是為了安定眾人,但究竟白霧之中情形如何,老夫也并無把握。天地大劫、人妖之亂就在眼前,未央天事關道門未來,切切不可大意。此外,除了白霧陣中的黑甲,還有忘我老人一干妖邪等除外,也不知斷慈山還有沒有其他的妖物埋伏附近,準備伺機出手。如今諸位宗主各自分布道海一側,因白霧有阻隔神念,聲息難通,若是遇上這等狀況,便十分被動。因而以老夫看來,需有一人在高處居高臨下、總攬全局,一有任何動靜,便可以居中通知眾人應變,以防后知后覺。”
紫炎一聽,大感贊同,忙拱手道:“師叔之言甚是,我等想到的,師叔也想到了;我等沒想到的,也是多虧師叔想到了。斷慈山那邊是否還有后手,這一點紫炎之前的確疏忽了,幸虧師叔一言點破。但如今日月二宗,五山五老還在恢復之中,圍困道海人手不足,此處師叔居中坐鎮,已能取信于眾人,眾位師兄弟自當聽從師叔命令,不知師叔為何又留下紫炎,莫非別有驅馳?”
任道直回頭看了一眼虛空之中的萬里紅云、塵凝榭和道門五山五老,又轉身看了一看和忘我老人和風母對峙的開陽身邊的大夏龍圖,擺手道:“本來的確當是我這個做師叔的在此,但是眼下還當以白霧中的未央天安危為主。我等看不出其中動靜,但是大夏龍圖已是脫天境界,想必能夠看出一些端倪,老夫想過去向他一問。順便也問問他這一場天意花降世當如何善了才是。從剛才情形來看,他應是滌玄天托付之人,可以信得過。
紫炎你在眾宗主之中年紀最長,也最為沉穩,我素來對你十分放心。如今道門之中,經歷淵無咎一亂,列為宗主各有私心,眾人相互之間心有嫌隙,不能互信。唯有你還能讓眾人信服,我離開之后便由你代替老夫先坐鎮此處居中因應。”
原來任道直是這個意思,也難為他如此心思細膩,紫炎散人當然毫無異議。任道直便立即動身飛天向大夏龍圖飛去。
那邊大夏龍圖、開陽站在一起,攔住了忘我老人、風母以及八大妖物。風母和八大妖物見道海之上升起白霧,擔憂黑甲的安危,一時著急起來,又催促忘我老人動手。這一回忘我老人卻一口答應了下,竟絲毫不再推脫,倒是大大出乎獅駝的意外。忘我老人心念游移,萌生去意,獅駝豈能看不出來,但現在非常之際還需要借重其能自然不好揭穿,免得反而激得忘我老人離開,本以為說服他需要些唇舌,卻沒想到竟是這么順利,心中奇怪,不知這狡猾的老邪修為什么改變了心意。
但不管是為了什么,只要忘我老人肯出手,獅駝自然不會去理會背后的緣故。正當他們準備動手之際,開陽和大夏龍圖也察覺其變,正凝然應對,不料一道彩虹和一道烏光飛天而至,卻是山神云中君和鄧木公到了,他們見黑甲被困,知局面已經到了緊要關頭,不再旁觀,直接出手了。
云中君和鄧木公到了之后,那邊大夏龍圖的身后,也飛來了任道直。眼見一下子竟多了三名高手,忘我老人不禁又收住了腳步。那任道直也就罷了,不過是一名知天境修士,而山神云中君和鄧木公雖遠遠比不上開陽,但他們身上應該可有不少丹穴山的異寶,真要動起手來,恐怕有意外的麻煩呢。
獅駝見狀,急忙在神識中道:“真君,又怎么了?”
忘我老人淡淡回應道:“現在還不是時機,再等一等!”
獅駝大急道:“少主只怕危在頃刻,現在就是時機,還要再等什么時機!”
他一時情急,語氣之間便頗不恭敬,忘我老人看了他一眼,獅駝立即醒悟,連忙道:“真君千萬莫怪!”
忘我老人冷笑一聲,道:“心系主子,沒什么好責怪的,只是不要忘記了,那是你的少主子,不是本君的。本君說了,現在還不是時機,如果你們現在硬要動手,本君也不攔著,但白白松了性命,錯過了救出你們少主的機會,就怪不得本君了。”
獅駝聽罷,心中雖急,但是若少了忘我老人出手,以風母和自己等妖物動手必然只是白白送死,就如忘我老人所言,如果之后出現更好的時機,錯過了救出黑甲的機會,那可就糟糕了。于是只好再次強行忍下,一邊去安撫風母和眾妖。
遠處大夏龍圖瞅見妖物的動靜,已經猜出七七八八,心知是忘我老人不肯出手,不由笑了一聲。正巧任道直到來,聽見了這一聲笑,便問道:“龍圖,你笑什么?”
大夏龍圖見識任道直,趕緊向他恭敬行禮,當年大夏龍圖還在天宗之際,曾遇上任道直在天宗小住了一陣,教了他不少煉器之道,因此大夏龍圖對任道直十分感念和尊敬。
大夏龍圖道:“任師叔,您怎么過來啦?龍圖發笑是因為忽然想起在人間行走之際,偶然在一座山腳看見一匹狼流著口水,圍三丈外地上的一塊肉不停打轉,但就是不上前去吃。龍圖好奇之下上前一看,原來是那塊肉周圍有獵人布下的極為隱秘的陷阱,里面插著尖刺,落入必死,這塊肉不過是誘餌罷了。這狼被肉引來之后,必是發現了這陷阱,所以逡巡徘徊不敢上前,但是又貪心那塊肉肉不肯就這么甘心離去,所以一直就圍著這塊肉打轉。結果,一連轉了三天,那頭狼怎么也不肯放棄那塊肉,又不敢上前,竟活活給餓死了!”
大夏龍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很大,而且沒有施法屏蔽,他身在高空,話一出口便隨風傳了出去,以忘我老人的修為自然聽得一清二楚,知道大夏龍圖就是在說他,但卻當渾然沒聽見一般。
任道直聽了個莫名其妙,卻對大夏龍圖脾性了如指掌,道:“龍圖,你這又在取笑誰?從小到大都改不了愛占嘴上便宜的毛病。”
大夏龍圖呵呵一笑,道:“任師叔,您找我是為了荒未央吧,放心好了。那白霧就是他搞出來的,看起來那黑甲妖物怕是要吃他的虧了。只可惜,滌玄天一番苦心,我料這一次這黑甲未必陷入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