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宗門大派往往都有護山大陣,太陰宗自然也不例外。玄闕峰又是修行界第一高峰,沖天而立,常年沐浴月光之中。其護山大陣極為厲害,叫做玄陰大陣,乃是借助月相變化之力,窺破萬物行藏,以此玄力鎖鎮修行人的形神之變。
玄陰大陣平時不發動之時緩緩運轉,煉化天地之間的月相變化的玄力,助長太陰宗弟子的修行,一旦發動,便能鎖定闖山的修行人。知命境一下的修為,會在剎那之間形神被鎖,不能動彈。
器陣一理,塵凝榭的月鏡也可以施展鎖人形神變化的法術,叫做太陰鎖形。剛才荒未央身形出現在那一輪玄光月鏡之中,便是塵凝榭的太陰鎖形的法術,只是被荒未央在舉手投足之間就破去了。
荒未央雖然不怕塵凝榭的太陰鎖形,但是卻萬萬不會去獨自抵抗玄陰大陣。這不是修為高不高的問題,修為再高也不會主動去跟別人布置好的大陣相抗衡,這不是藝高膽大,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自尋死路。
所以荒未央當即就讓塵凝榭住手,但是情急之下喊的既不是塵宗主,也不是塵師姐,而偏偏叫了塵凝榭的外號。道門女子被人稱作仙子,自然是一種贊譽,但是前面加上一個冰字,那其中意味就顯得十分深遠了。因而,塵凝榭平時就十分討厭這個外號,只要是誰敢在她面前提起,必然沒有什么好果子吃。但越是如此,這名號反而傳得更為響亮了。
荒未央平時吊兒郎當,無風也要起浪,自然不會老老實實叫一聲塵師姐,心里自然是冰仙子冰仙子的叫個不停,此時叫出來,自然是平時心底已經習慣了。
塵凝榭剛才以月鏡攝形,已經看清來者乃是荒未央,心中奇怪,自己的徒弟怎么會惹上他?想起平時此人的風評,以及自己徒弟的容貌,心中也有幾分猜測。但是他畢竟是道門未央天,一時也不好撕破臉。但聽的這一聲輕佻的冰仙子,心里卻是一股怒火再也不愿壓抑,當即喝聲命令太陰宗弟子開啟護山大陣。
喊出冰仙子之后,荒未央也知道大事不妙,一拍牛臀,當即就要逃跑,但隨著塵凝榭玄光追來,一片月華降落荒未央全身,玄陰大陣的月相玄力立即就掃了過來。月光中,荒未央只覺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粘稠了起來,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十分吃力,當即運轉法力相抗。
好在這玄陰大陣剛剛運轉,他以一身法力相抗,身形忽然一松,掙脫月光而出,隨即趕緊一伸手,向牛臀上一拍,那牛哞地一聲叫,向前一沖,卻是分出三頭牛,三個荒未央,向著三個不同的方向逃走。
塵凝榭看得清楚,心中吃驚:“咦,三身!他小小年紀居然修成了三身嗎?”心中雖驚,但塵凝榭又豈是輕易服輸之人,當下手中玄光一轉,玄陰大陣發出的月光疾掃而去,月相玄力當即捉住了左邊的一個騎牛的荒未央,但就在捉住的剎那,這個荒未央連人帶牛消失在了原地。
塵凝榭先是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這根本不是三身,而是一種變化之身。當即冷笑一聲,月鏡轉動,月相玄力集中力量向其他兩個荒未央掃去。
荒未央眼見一個變化之身瞬間被滅,更是嚇得一哆嗦,大聲叫道:“塵師姐,我是荒未央啊!你快住手哇!”兩個荒未央一起說話,讓人分辨不出哪個才是真身。
塵凝榭略一皺眉,忽然道:“大膽惡賊,調戲我太陰宗弟子不說,還敢冒充我道門未央天,膽大包天,真是該死!眾弟子聽令,全力運轉玄陰大陣,務必留下此人,將他格殺!”話音剛落,玄闕峰上便傳來齊刷刷的應答之聲。
荒未央一聽,當即哎呦媽啊一聲叫了出來,當即心中大罵道:“好你個塵婆娘,你這樣分明就是要玩死你老子啊!真夠陰險的,這女人真是臉有多漂亮,心就有多惡毒啊!”
就這么一動念,忽然一道月光降臨,只聽塵凝榭冷笑道:“原來這個才是真身!”隨即月相玄力追到,荒未央被一股大力向后一扯,幾乎將他立即從牛背上掀下來。荒未央大叫道:“卑鄙啊,居然恐嚇我,讓我露出破綻!小魚啊,你就眼睜睜看著嗎?”喊了幾次,小魚卻沒有回答。
塵凝榭操縱大陣,自然知道荒未央的真身已經被大陣扯住,心中頓時一喜,暗道這次可要好好借機教訓教訓這個未央天!正在這時,忽感月相玄力隨即撲了個空,緊接著便是一個騎著牛的荒未央消失在了月相玄力的拉扯之中。
一聲無比得意的笑聲響起,原本右邊那個剩下的那個分身,卻突然比之前多了幾分生氣,迅速遠去。眼看就要逃出玄陰大陣的范圍,再追已是來不及了。
塵凝榭心知是荒未央故意露出破綻,誤以為那個才是真身吸引住她的注意,然后不知怎么在兩個分身之間做了變換,使出金蟬脫殼的辦法逃之天天了。她心中縱有些不甘,但見荒未央小小年紀,居然有此等法術,情急之下還能使出這樣的心機,也不由得她不生出敬意,暗暗點頭,試想若是自己被那月相玄力扯住,只怕是絕對逃不掉的,太上玄妙經果然是道門至高無上的法訣!
眼見生門在前,荒未央覺得開心不已,剛才雖然有些危險,但逃出之后卻感無比的刺激,他到騎著牛背沖著玄闕峰又是歡呼,又是連連吐舌頭,存心要氣氣塵凝榭。
正在這時,忽聽一聲巨大的‘呱呱’聲響起,整個玄闕峰附近都為之一晃,荒未央觸不及防,身子一晃差點就從牛背上摔下來。剛剛坐穩了身子,便見整座玄闕峰忽然化為一只巨大的三足金蟾瞪著自己,絲毫不斂眼神中的兇悍之意。
天地之間怎么可能有這么大的金蟾,雖然這金蟾乃是天地之間的異獸,但是其原身最大不過是巴掌大小,已經是十分罕見了。以荒未央的眼力,自然之道眼前這整座山一樣大小的金蟾,乃是一種幻象。他坐在牛背上嘖嘖道:“好大一只蛤蟆,可惜陸正不在,要是殺了剝皮烤了,肯定香嫩之極!”
那金蟾聞言,張口連連吐出一道道金光,直接向荒未央撞去,聲勢極為駭人。荒未央知道這金光是金蟾吸納天地之間的銳金之氣化成,鋒利無比,不可輕易碰觸,但他卻絲毫不懼,反手在牛臀一拍,反而硬著金光而去。那道道金光從他身邊附近飛過,卻沒有一道能夠擊中他的,就連他的牛也是安然無恙。
塵凝榭見他如此大膽,而且法術極為玄奧,當即運轉月鏡,有心要窺破他的法術,只見玄光一轉,荒未央的身形頓時出現在了月鏡之中,但當塵凝榭目光看去的時候,鏡中的荒未央卻又消失了。而等她的目光移開,鏡中又會再次出現荒未央的身影。塵凝榭吃了一驚,她自己已是知天境的修為,又在玄闕峰上玄陰陣中,自己月鏡在手,卻不能觸及荒未央一分一毫,心中猛然一驚,莫非他已經修到了脫天之境?
正在這時,荒未央忽然伸手向那巨大的金蟾一指,喝道:“諸相非相!”那巨大的金蟾立即應聲變回了原來的玄闕峰。
塵凝榭驚疑不定,道:“這,是佛門的神通?荒未央你居然修煉佛門的神通?”
“塵師姐,你終于承認我的身份啦!還要置我于死地嗎?哈哈,師姐這樣一位大美人既然戀戀不舍,不肯放我走,那荒未央只好回來啦。聽說數千年來從沒有男子踏上玄闕峰,今天我荒未央倒要試一試,看看塵師姐有沒有藏著什么男人在上面,是不是藏著那個什么人的畫像,嘿嘿!”荒未央一邊說著,一邊騎著牛直接往玄闕峰而來。
塵凝榭吃驚的發現,荒未央如此大搖大擺的前行,玄陰大陣一點兒反應都沒有,耳中聽得荒未央竟然當著整個太陰宗弟子面前如此污言穢語,當即勃然大怒,喝道:“荒未央,你!塵凝榭可殺不可辱!”
她心中有一隱秘之事被他當場揭破,驚怒羞臊,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當即玄光隨身,從玄闕峰上直接飛了過去,月鏡中玄光大熾。
荒未央臉色一變,現出慌張,道:“師姐,隨便開個玩笑,不至于要同歸于盡吧!”他感應到塵凝榭運轉法力將月鏡御使到了極致,看樣子竟然是要毀器自爆了,不由也是緊張起來。他從牛背上落下,站立虛空之中,雙手抬起,好像展開一個擁抱一樣對著塵凝榭,同時口中還在說道:“師姐啊,見到我也不必那么開心吧,幸好這投懷送抱我也不是第一次經歷了,還是有些經驗的,你可要跳得準一點啊!”
他口中雖然還在胡扯,但是眼中卻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之意,心道老頭子啊老頭子,你教給我的東西我這回是要真用上了,可不要不靈啊!眼見月鏡和塵凝榭越來越近,更看得清楚塵凝榭眼中的恨火,他也隨即將法力運至巔峰,正當他要施展法術接下月鏡之時。突然半空一聲霹靂落下,滌玄覽手持拂塵從天而降,看見這等情形,當即一揮拂塵,一道清光揮出,堪堪擋住了塵凝榭與荒未央。
塵凝榭周身法力已經運轉到了極致,此時被清光一拂動,竟然渾身法力一空,毀器之法自然不能繼續。而荒未央則是被那道清光直接掃翻了好幾個跟斗,怪叫著翻飛出天際而去,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