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已經裝頭暈,沒有去給祖母請安了,為了裝得更像一點,待徐大家的離開后,瑾瑜索性也沒有去給母親請安,只打發了銀麥去母親院子里代為問候,自己則回了內間,坐在靠窗的榻上看書。
不久,金麥做好藥粥送過來。
瑾瑜心情好,胃口大開,吃完一碗藥粥后,還嫌不夠,打發金麥再去盛了半碗過來。
結果,藥粥還沒吃完,便聽到內室通往外間的屏風附近傳來金麥那清脆的聲音:“大姑娘,三姑娘正在內室用早膳,請你先在這外間坐會兒,奴婢會馬上把你過來的事稟告三姑娘的。”
接著,是大姐姐那尖利的聲音:“你這死丫頭!我是來探望三姑娘病情的,如果只是坐在外間等,哪里能顯露出我的誠意來?你直接帶我進內室就是了!”
再又是麥香為難的聲音:“不行,大姑娘,按府里規矩,你來看三姑娘,只能先在這外間稍候,等奴婢把你過來的事稟告三姑娘,得了三姑娘同意,才可以進三姑娘內室的!”
接著,又是大姐姐趾高氣揚的聲音:“死丫頭,你這是什么意思?好狗不擋道!我告訴你,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是三姑娘大姐,她從來就不會跟我講究什么七七八八的破規矩,識相點,就趕快讓開,否則,有你哭的!”
再又是麥香驚慌失措的聲音:“哎喲,不、不,金稻、銀稻,你們、你們不能這樣!啊,啊,三姑娘!三姑娘!大姑娘過來看你了,她不肯按規矩在外間等你,還讓她的兩個丫頭欺負奴婢,求你為奴婢做主!”
“好!我為你做主!”瑾瑜早就聽得火冒三丈了。
這個大姐姐,可不是什么好東西,雖然心思沒有五妹妹那么陰險歹毒,卻也是個狠角色,慣會托大、欺負老實人。
自己生病這兩天,她沒來看過一眼,現在,病好了,她突然過來,一定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反正上輩子,自己沒少在她手里吃虧、受傷害,這輩子,犯不著對這種人客氣。
瑾瑜輕輕放下舀藥粥喝的勺子,高聲吩咐:“麥香,你們外間的動靜我都聽到了,你代我告訴大姑娘,我不想見她,請她馬上回去!”
“是!”金麥得令,馬上有了底氣。
她一邊左支右架,頑強抵抗金稻、銀稻的掐捏,一邊看向她們背后正因為聽到瑾瑜的話,而一臉錯諤的大姑娘,嚴肅提醒:“大姑娘,三姑娘不想見你,請回吧!”
“哼,笑話!我是三姑娘大姐,我好心來探望她,她不僅明明知道我在這外頭,卻不出來迎接,還居然耍小性子不見我,分明是沒有把我這個大姐放在眼里,我得好好進去教訓她一頓,哪能就這么走了?”大姑娘不服氣,狠狠瞪金麥一眼,然后,示意金稻、銀稻去推搡金麥。
金麥馬上意識到她這是要讓金稻、銀稻幫她強行沖到內室里去,慌忙提醒瑾瑜:“三姑娘,大姑娘根本不肯走,正讓金稻、銀稻推我,試圖闖進來對你不利!”
“那你還遲疑什么?趕快把這事通知銀麥、玉麥她們,讓她們帶人進來,幫著你一起請大姑娘回去!”瑾瑜當機立斷。
“是!”金麥得令,一下子渾身是勁。
她一邊像門神一樣,死死守在入口住,抵抗金稻、銀稻的推搡,一邊大聲向外間門口求援:“銀麥,大姑娘要帶金稻、銀稻沖入內室對三姑娘不利,快通知玉麥一起帶人進來攔住她們,我一個人撐不了多久!”
“好!”銀麥早已聽到了金麥這邊的動靜,正替她著急呢。
她踮腳看向正在院子里走動的玉麥,招手高呼:“玉麥,大姑娘要帶金稻、銀稻沖入內室對三姑娘不利,快帶幾個婆子過來!”
“行!”玉麥是按照瑾瑜昨天的吩咐,在院子里觀察所有做事的人有沒有玩忽職守,聽到銀麥的喊聲,她嚇了一大跳,立即就近叫來兩個婆子,往瑾瑜的屋子里跑。
屋子里,銀麥在通知了玉麥之后,已經搶先沖到通往內室的屏風口附近入口處,一邊拉住正死命跟金稻一起去推金麥的銀稻,一邊不忘提醒金麥:“金麥姐姐,別擔心,我們只要再咬牙頂住一小會兒就好,玉麥正帶了好幾個婆子趕過來幫忙呢!”
“太好了!”金麥喜出望外。
她剛剛一個人面對金稻、銀稻兩個人的推搡,累得滿頭大汗,早已沒剩下多少力氣。
“大姑娘,你看,我們?”而金稻在一邊聽到她們的話,卻著急了,下意識以征詢的眼光,看向自己的主子。
大姑娘自然也聽到了金麥和銀麥的對話。
她剛剛之所以讓金稻、銀稻去推金麥,不過是因為知道瑾瑜一向善待下人,以為瑾瑜會為了金麥跟自己服軟。
現在,看到金麥居然按照瑾瑜的吩咐,叫銀麥和其他人一起過來幫忙,而瑾瑜則在內室里呆著,根本就不露面見她,令她心里也沒有底了,不得不硬著頭皮沖內室方向吆喝:“三妹妹,你什么意思?我好心過來探望你,你居然還真要讓人把我給攔在門外不成?”
瑾瑜這時已經把剩下的藥粥全部吃完。
聽到大姑娘的吆喝,瑾瑜目光飛快掠過一抹算計之色,拿帕子慢條斯理地輕輕擦了擦嘴巴,以無比失望與悲憤的語氣大聲斥責:“大姐姐,探望人難道會是你這樣探望的態度么?你這不是來探望我,是看我昨天被我母親僥幸救回來一條命,心里不痛快,趁著我大病初愈,身體沒恢復,來往死里氣、氣我——”
在“我”字還沒有落音時,瑾瑜突然飛快站起身,伸手一把推倒自己剛才坐過的凳子,然后,迅速以極狼狽的姿態,躺在倒著的凳子邊,安然閉上了眼睛。
與此同時,金麥、銀麥都聽出了內室里凳子倒地的聲音。
其中,金麥的反應比銀麥快,馬上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對勁,顧不得再攔著金稻,急急飛奔進內室,看向“暈倒”在地上的瑾瑜,驚慌失措地尖叫了起來:“不得了了!大姑娘把三姑娘給氣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