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碧秋的過激行為,舞會的驚異氣氛再次往上推了一個層次。
怒邇曇,怎么說也是顛皖國的國君,東月聯盟的實際盟主,碧秋再放肆也不能對人家拔劍相向。
叱云門的人一下子臉色都變了。
“碧秋,放肆!還不立刻向怒邇曇陛下道歉!”滿場驚愕之際,夢鈺第一時間站起來,對著碧秋怒喝。
意識到自己的行為真的不是那么合適,碧秋收起長劍,盡量用平和的語氣道:“怒邇曇陛下,對不起,我剛才是沖動了些,對不起了,但是,我們遙月國男人還不至于弄到要娶外國女子的份上。還有,東豬已經有妻子,她也是我們遙月國的將軍,怒邇曇陛下,您不會讓靜芙過來做小的吧?”碧秋雖然道歉了,但她仍然堅持她的立場,話語也說得露骨。
聽見東郭諸葛已經有了老婆,偌大的廣場更是一片嗡嗡聲。
只是,怒邇曇卻不發怒,似乎若無其事一樣,含笑不語。眾人愈發奇怪。
等到眾人的議論之聲停止后,怒邇曇笑道:‘這個,我們已經知道了,然而,靜芙公主卻愿意嫁給東郭諸葛作為妾,昆魔大陸,擁有三妻四妾的人多了去,那并沒有什么出奇,因此,還請碧秋姑娘,以及諸位不要大驚小怪的好。”
一聽堂堂一顛皖國公主愿意嫁給東郭諸葛作為小妾,舞會上就不是炸鍋那樣簡單,那簡直是燒開了。
臺下亂哄哄之際,靜芙再次出現在舞臺上,她若不再出面,只怕顛皖國的男人會急出尿來。他們都迫切想知道一個問題,嫁給東郭諸葛作為小妾,是她本人的意思嗎?
鬧哄哄的廣場突然間安靜下來,變得鴉雀無聲,靜得令人適應不過來。所有的人都緊緊地盯著靜芙,不同的是,那些眼神中的成分猶如五谷雜糧啥都有,驚訝,不解,惋惜,郁悶.....最犀利的一種是:月峰門的女修能者,她們的目光好像要將靜芙生吞活剝一樣。
“我,愿意嫁給霄龍將軍,只要能嫁給他,我不在乎什么名分,因為他是個英雄!況且,我已經是他的.....”面對數千到眼光,靜芙含羞而道,聲音雖然小,但是清晰明亮。
只不過,她的后半句被突然站起的寧勒接上了口:“我知道,靜芙公主說,她已經向霄龍將軍表達過愛意,就等霄龍將軍回答,如今,趁著這次大勝,霄龍將軍,公主有情,到了這,你應該表個態吧?”
寧勒雖然接住了靜芙的話頭,不過在場之人,絕大多數人都不是傻子,他們是昆魔大陸的精英所在,靜芙中斷的話究竟是什么,大概很多人都隱約猜到。
“唰唰唰......’目光是無聲的,但是東郭諸葛只覺得全身哆嗦,他分明聽到千道目光的轉向聲,他真真確確感到了無數道憤怒的光芒,那些光芒,不但來自顛皖國的將軍和風流浪子,更有月峰們修能者的叱喝聲。
最令他恐怖的是,他感覺到了夢鈺復雜責問的目光,他雖然沒有看她,可是他已經感覺到。
“我......我......”一向沉著鎮定的東郭諸葛,此刻腦袋全亂了,他萬萬沒料到怒邇曇會在此時此刻給他出了個大難題。
若說他那夜沒有侵占靜芙,事情就如吃飯一樣簡單,一口回絕就是,遙月國的美女多了去。只是,他把人家都睡了,他應該負責,也必須負責,這是一個好男人的基本標準。
可萬一答應,只怕,碧秋的長劍揮第一個落在自己的腦袋上。
本來一場熱熱鬧鬧的慶祝舞會,因為怒邇曇的一頓喜上加喜的活動,卻弄得變了味道。
看著一臉熊樣的東郭諸葛,夢鈺重新站起,對著怒邇曇平靜而道:“怒邇曇陛下,對于此事,我個人沒有什么意見,所謂英雄配美人,這也是人之常情,加上靜芙乃是貴國公主,貌美超群,她若能嫁給東郭諸葛,不但他本人艷福不淺,那當然也是我遙月國的喜事,如此好事,自然是喜事一件,眼下,就要看東郭諸葛個人的意見了。”
說到這,她望向不遠處的東郭諸葛道:“霄龍將軍,如此美好之事,你為何還猶豫?”
東郭諸葛低著頭,不敢看夢鈺的眼光,他實在弄不清夢鈺說的究竟是正話還是反話。若說是真話,他與靜芙的婚姻,必然會加強顛皖國與遙月國的聯系,這對遙月國是好事。因此夢鈺也會說那是好事,可若是假話,那說明夢鈺已經對他動了真怒。
然而,不管是真話還是假話,他不能娶靜芙,至少這一點,他沒有糊涂,他欠的情債,已經夠多了。
但是,他必須給靜芙一個交代。
就在眾人眼勾勾的看著東郭諸葛回答的時候,同樣坐在貴賓席上的白蛇妖站起冷笑道:“你們這些人,強敵還沒有完全退去,你們就在這里談婚論嫁,你們是不是以為你們就徹底勝利了?所以,我覺得,你們還是等到打敗了你們的對手再談論此事吧。”
白蛇妖說完,坐下,再不說話。
寧勒就坐在白蛇妖的旁邊,一看,趕緊對怒邇曇說:“白前輩說的有理,陛下,此事可能倉促了些,霄龍將軍也沒有準備,我建議,此事等擊退烏利撒蒙后再說,您看如何?”
一直站在舞臺上的怒邇曇想了想,笑道:“嗯,有道理,白前輩說的很有說服力,是我唐突了,嗯,靜芙,你的意思呢?”
聽到怒邇曇的問話,靜芙臉上明顯出現失望,她猶豫了一下道:“一切聽皇兄的,只是,當做今天所有的人面,靜芙認定,靜芙今生今世,非霄龍將軍不嫁。”
靜芙說完這句,快步退出了舞臺。
于是乎,這場喜上加喜的插曲在白蛇妖的圓場下,或者說有意搗亂下,停了下來,隨之,廣場上的舞會繼續進行,依然是笙歌妙舞,喜喜洋洋。
然而,喜氣洋洋的背后,眾人發現,無論舞臺上的節目如何精彩,他們都覺得沒有上半場那樣過癮了,尤其是月峰門的修能者,更有甚者,傷心不已,她不是別人,卻是苜淵國的流亡公主嵐溪。
假如籪赫在位,嵐溪一定會沖上舞臺,對著靜芙說,她才是東郭諸葛的不二人選,她也是公主,只不過,她現在根本不夠靜芙爭。她和籪赫連坐在貴賓席的資格都沒有,他們只能坐在普通坐席上,品位著人間的冷暖雜味,嵐溪唯一能做的,只能緊緊地靠在籪赫身邊,暗自傷神。
而籪赫,看東郭諸葛時,眼中的怒火則越發旺盛。
狂歡的舞會一直到深夜才散去,一離開皇宮,東郭諸葛就來到了白蛇妖的住處,那是一處獨立的院子,四周古木輝映,在金定城的城東,很幽靜,也很別致古樸,白蛇妖特意要了這樣一間院子。說是好療傷。
與其說是拜訪白蛇妖,不如說是來白蛇妖這里避難。除了不敢和行瀾,碧霞說話,他更不敢面對夢鈺的那如夢幻一般的眼神,還有碧秋那暴跳如雷的殺氣。
所以,等到慶祝舞會一結束,他像做賊一樣,跑到了白蛇妖這里。
“將軍大人,深夜里,你不休息,來我這里干什么?你難道不知道,蛇一般都是喜歡吞噬獵物的?正好,這些日子,我也想跟你好好聊聊,你卻自己跑來找我了。”白蛇妖簡陋的塌室內,白蛇妖盤腿坐在塌上,帶著一絲幸災樂禍的笑意,明知故問道。
“這么巧?不會吧,在我記憶中,您可是惜語如金的大人物,今兒個是怎么了?”
“這可以理解,因為你是將軍,我是一條白蛇而已啊..”
“得了,白老大,你不要如此損人好不?今晚,謝謝你幫我解圍。”
東郭諸葛這邊說,這邊搬了一張椅子,坐在白蛇妖面前。
“不要叫白老大,我聽得不舒服。”
“那我叫你什么?蛇神大人?蛇神大叔?”
“我曾經用過一個名字,叫箐(qin)風窋(ku),你可以叫我風窋。”
“風窋?為什么會取那樣的名字?”
“這不是我自己取得,是別人取得。”
“誰?”
“是誰,已經不重要,自從四十萬前我被鎮壓之前見過她一次,就再也沒有見過她,也不知道她是否還活著。”
“她是誰,聽你的口氣,她是個女人?”
“這你就別問了。告訴你也是多余,還記得我在兲蕩山峽谷中說的話嗎?”
“記得。你不就是讓我感情要專一嘛。”東郭諸葛搖頭嘆息。
“哼,知道還瞎鬧!居然和人家的公主鬼混?”
“你怎么知道?!”
“不要忘了,我是誰,我是一條活了幾十萬的蛇妖。”
“說的是,那我現在該咋辦?”
“咋辦,你自己看著辦吧?”
“白老大,...不是,風窋,你這樣不是等于沒有回答?”
“我回答不了,這種事,天地間,誰能解決的了,你若想解決,那辦法只有一個,回到你的娘胎里去。”
“風窋,你很有幽默感....”
“幽默?嗯,我自己也覺得自己有些幽默了,四十萬了,我還是第一次這樣說話。小子,不怕告訴你,你是第一個讓我產生好感的人類,我曾經發誓,只要我逃出七冥焄煞斧,不論仙神,不論世間的男女,我將殺盡一切!”
東郭諸葛聽完,倒吸一口冷氣。
看著東郭諸葛驚異的表情,風窋道:“不過你現在不用擔心,至少我不會對毫無反抗能力的普通人類下手。因為我現在明白了一個道理,天下任何的生靈都有其存在的理由。”
“那你會對誰動刀子?”
“誰?你說呢?”
“讓我想想,應該是那些讓你進七冥焄煞斧空間的人?”
“對,那些可惡的東西,一旦認定你有罪,就會將你一輩子打入死牢,永不翻身。可是我現在根本殺不了他們。倒是我必須提防他們的出現,七冥焄煞斧鎮守空間的破除,遲早會被他們覺察。所以,我要應該早做準備。”
“準備?什么準備,難道是準備逃跑?”
“逃跑?假如他們現在出現,我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只能等死,我現在的修為實在太低了。”
“不過我覺得,他們將你押了四十萬年,你縱然犯下滔天大罪,也夠贖回了吧?”
白蛇妖聽東郭諸葛說到這,閉上眼,半天才睜開道:小子,你不懂,你根本不懂,不管你有罪無罪,因為你是妖,所以,在他們的眼中,那都是十惡不赦的妖物,他們都是以打壓我們這類妖物為樂,好體現他們正大光明的虛偽面具,所以,你根本不懂!”
東郭諸葛頓了頓,小心的問:“那么,風窋,那你四十萬年前有沒有做.....?”
“你是說,做傷天害理的事情?”白蛇妖忽然笑問。
“好像是那意思。”
“你說呢?”
“這,我不知道,我不過,從我認識你以后,你好像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人。”
“當真?”
“當真!”
“那你看走眼了,肯定看走眼了!我是條犯下彌天大罪的蛇妖,要不然我怎么會會被他們鎮壓。”
“什么罪?能不能說說?”
“你自己慢慢想吧,越大越好,越殘忍越好。”
“我,我想不出。”
“想不出,哼,其實你自己的腦袋里肯定出現了我殺人,吞人的場面,只是你不敢說而已。”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真的。”
“不要真的,假的,誰讓我是一條蛇呢,換了是任何人,有誰會相信一條大白蛇不會吃人?對不對?包括那個花赤,不也是那樣說?”
一說到花赤,東郭諸葛沒來由的沉默下來,他想起了花赤的話。
“東豬,花赤是不是對你說了什么?”
聽著花赤的問話,看著白蛇妖盯著自己的眼睛,東郭諸葛深吸口氣,道:‘對,花赤說,他讓我防著你,他怕你對我們不利。”
說完,他也直直地看著白蛇妖的眼睛。
白蛇妖聽完,眨巴幾下雙眼,忽笑道:“我就知道你會說實話,霄龍將軍,你應該感到慶幸,若不是你的身上還有些讓我遲疑的性格,兲蕩山內,你們幾十萬的人恐怕現在已經變成了白骨!”
“什么?!你說什么?”東郭諸葛大驚,忽地站起,盯著白蛇妖。
“不用緊張。現在我不是沒對你們產生不利?反而幫了你們對不對?”
聽到白蛇妖這么說,東郭諸葛稍稍松弛下來。而后重新坐回白蛇妖的對面。
“花赤的話可能真的有道理,你終究是妖,和我們不是同一類人。”
“不是可能,而是絕對的真理,我們是妖,你們是人,人有人的想法,妖有妖的活路,人妖殊途,我們怎么可能會在一條船上?弄不好,我們有一天也會成為敵人。”
“那,尊敬的白蛇妖大人,假如不是同一條船上的人?那我們之間究竟屬于什么性質的關系?”東郭諸葛連稱呼都改變了,他的手,不自覺地已經貼在腰間的空間袋上。
白蛇妖這時似乎沒有留意東郭諸葛的動作,想了想道:“花赤是不是想到了如何對付我的方法?”
這次東郭諸葛沒有說話,緊張的看著白蛇妖。
“你不肯說?”白蛇妖扭過頭,再次看著東郭諸葛。
東郭諸葛有些不知所措的感覺,他實在想不到,本來好好聊天的氣氛會突然變成劍拔弩張的局面,是自己太緊張了嗎?或者,他已經被花赤的話感染,嚴重感染!
“算了,你不肯說,我不勉強。不過,我提醒你,我不是什么好人,嗯,嚴格來說,不是好妖,你提防著也是應該的。只是,如果我猜不錯,一旦我對你們不利,花赤的辦法是讓你使用七冥焄煞斧來對付我,是吧?”
“你,你怎么知道?”東郭諸葛瞠目結舌。
“不要忘了,我是誰!花赤的兩顆丹藥,不知什么來頭,它居然能令我的傷勢在短時間恢復,這讓我很感意外,同時,我也知道,那兩粒丹藥蘊含著能量,只要兩顆,足可以啟動七冥焄煞斧!我都可以想到,為啥花赤想不到?我只是奇怪,花赤遠不是蝎妖的對手,他是如何將蝎妖打跑了?我想了許久,今晚,我好像想通了,花赤一定是是通過自己的畢生功力,用某種功法將蝎妖送入了某個陣法或者空間內,讓他出不來,或者迷路回不來,對不對?”
“你,你好像啥都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東郭諸葛張著嘴,吶吶而道。
“將軍大人,不打自招了吧?其實這個結論很簡單,那是因為我已經感應不到蝎妖留在我身上的毒咒,同樣,我也感覺不到它留在遙月國男人身上的咒語。因此,我判斷,蝎妖應該離開了昆魔大陸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否則,以蝎妖的咒語修為,我是不可能不感應到他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說。遙月國的萬年毒咒已經解開了?”
“可以這么說,但是假如蝎妖回來,遙月國男人身上的毒咒一樣會發作。”
“那你身上的呢?”
“只要在他的控制范圍內,我也同樣。倒是你,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來自何方?目的何在?今晚,我很想知道。”
“我來自什么地方,興許你很難知道,那太遠了。我只是問,三頭蝎妖,他會回來嗎?”
“難說。對了,你體內的那東西究竟是什么?”
“你今晚好像問了我很多秘密。”
“你身上的,所有的都不是秘密,唯一的秘密,就是你體內的那可以降伏七冥焄煞斧的東西究竟是什么東西,我想知道。”
“它叫能量源,是可以吸收世上一切能量的怪物,是一個朋友讓我送到一個星球上的一件東西,后來不知怎么回事,跑到我肚子里,我只知道那么多。”
“能量源?說了等于白說,不過,霄龍將軍,假如我說,我要你體內的能量源,你愿意給我嗎?”
“你.....”東郭諸葛這下真的有些慌了。
“給,還是不給?”白蛇妖含笑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