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那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秦孤月的身上。
這些目光有的是不解,有的是漠然,甚至有的是鄙夷。
但那個握著帶鞘長劍只是右手長劍輕輕一甩,“啪”地一聲拄在了地上。
“好手段!”那站在唐久身邊的黑衣人看到這一劍竟是情不自禁地贊了一聲。
“怎么?”唐久看到的只不過是秦孤月將劍一甩,拄在地上的動作,不禁疑惑道。
“剛才的一劍,以拙擊巧,本來那龍若想直接用龍威迫他就范,他這一劍直接撥開了那炎氣凝成的龍爪,還為身后的仆人擋下了一擊…”黑衣人陰陽怪氣的聲音里卻帶著一絲贊許道:“這小子是一個高手,異地處之,即便是我,怕也不能接得如此輕松。”
“難道說他可以抗衡龍若?”唐久原本如死灰一般的眼神里驟然又升起了一團希望之火,然后狠狠地說道:“若是如此,我也不介意當庭就跟秦家結盟,反正龍若的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他不仁,我不義,就算回去跟老爹對質,我也有足夠的理由…”
“稍安勿躁,靜觀其變。”那黑衣人只是又說了八個字,便不再說話了。
“哦?”龍若原本是勢在必得,一上手直接將秦孤月用龍威鎮得跪下來,先聲奪人,一舉確立自己的地位,如果秦家的人都被他壓服了,那千家和唐家不就范都不可能。
可是他的如意算盤卻在剛才落空了。
“龍絕夢,你不是說他中了黑血蜈蚣的毒嗎?”龍若感覺到了異樣,立刻就用傳音入密質問身旁的龍絕夢道:“而且我看他的實力也遠遠不止銳士吧?銳士?甲士都不可能承受得住我的炎火龍息。”
“你看他的臉上的皮膚還是透著一點黑色的,證明他的毒沒解,而且更加嚴重了。”龍絕夢仔仔細細看了看秦孤月的臉色,得意道:“而且我看他的實力應該是通過什么藥物提升上去的…也許是赤血丹,可以把實力提升一個境界,只能堅持一個時辰。”
“但愿你不要看走眼。”龍若冷哼一聲,似乎已經是很相信龍絕夢的話了,他支起手肘,撐在交椅的扶手上,冷笑道:“提升一個境界又如何,我依舊可以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弄死他!”
秦孤月的目光與坐在交椅上的龍若眼神碰撞了起來,卻是一步不讓,爭鋒相對了起來。即便秦孤月沒有看過龍若的模樣,僅僅憑借這目光就能夠直接認出他來。霸道,囂張,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眼神,只有這種性格的人才會寫出那看似清秀卻又透著刀兵殺戮之氣的字體來。
龍若俯視著秦孤月,秦孤月卻是直接雙手拄在劍上,昂然瞪目回視。
偏偏這兩人的性格都有一點梟雄的味道。
你不讓我一步,我亦不屈你半分。
“大膽!”喊這一聲卻不是龍家的人,而是徐家少主徐昊天,此時對著秦孤月聲色俱厲道:“你見了少爺不但不行禮,還如此無理,莫不是想要我們合兵一處,滅了你們秦家不成?”
“哦?這又是哪位?”秦孤月一眼就看到了徐昊天身上穿著的,黑白兩色的天演算策長袍,這也是一件寶物。
這是徐家歷代少主才可以穿的服飾,據說平時可以輔助徐家內功《天計算》的修煉,施展招式的時候還會有“天機”加成,有可能直接勘破對手的破綻,倒是與秦孤月的長河輪回兵心有異曲同工之妙。看到這個長袍基本就可以認出這是徐家的少主了。
秦孤月卻故意裝作不認識一般出言譏誚道:“難道是龍家新招來的家奴嗎?可是奇怪了,他怎么穿著徐家少主才可以穿的天演算策長袍?這沒弄錯了吧?”
“呵呵…”聽得秦孤月這句話,一直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的千尋雪竟也是冷笑了起來,對著徐昊天更是投去了看一條狗的眼神。
“你!”徐昊天此時被秦孤月這一嗆,又遭到了千尋雪的鄙視,簡直又氣又惱,猛地從袖子之中甩出一柄折扇,“啪”地一聲展開在身前,斜指著拄劍而立的秦孤月,拼命調節著自己的情緒,裝作鎮定地向他叫囂道:“我是徐家的少主,你污蔑我,就是污蔑整個徐家,秦家的小子,你好大的膽子!”
“哼!”秦孤月白了徐昊天一眼,做出輕蔑地都不想正眼看他的舉動,沉聲道:“好好的少主不做,卻去給別人做狗,舔得了別人的腳趾,還不允許別人說嗎?”說著他語氣驟然一冷,微微抬起頭,瞇起眼睛看著面前的徐昊天說道:“就是侮辱你徐家怎么了?我秦家乃是開國從龍功臣,封地冠絕各大世家,千年皇恩隆寵備至,你徐家算什么東西?”
說著他伸出自己的左手,拇指和中指捏起來挫了一下嘲弄道:“暴發戶式的家族,竟然還敢跟我說三道四?告訴你,莫說你是少主,即便是你老子徐般若,見到我們秦家的人也要客客氣氣!”秦孤月說到這里,驟然咆哮一聲:“若沒有我秦家先祖信長公伴太祖打下的江山,哪里有你們如今這幫安樂蛀蟲!”
這一聲咆哮擲地有聲,竟是將徐昊天驚得“噠噠噠”連退了三步,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方才停止了腳步,面色慘白,簡直就好像是被人狠狠打了一拳一樣。
“徐公子!”站在徐庶身后的神秘道人聽得這一番話,微微皺眉,用傳音入密詢問道:“我看秦家似有株連貶低整個徐家的說辭,要不要我們出手壓一壓此子的氣勢?樹立一下公子在家族中的威信?”
那徐庶閉著眼睛,搖了搖頭,同樣用傳音入密回答道:“讓這個熊包鬧去吧?我看得出來,秦家的人是沖著龍若來的,他倒好,自己涎著臉過去幫龍若擋了一下,還以為馬屁拍得很好…見過蠢的,沒有見過這么蠢的。他自己的事情,自己解決,回去之后他說不定就不是少主了,與我徐家何干?記得把過程用須彌鏡印拓下來就可以了。”
“是,徐公子果然神機妙算。”那道人點了點頭佩服道。
“神機妙算算不上…”徐庶此時微微睜開眼睛,這一次的目光卻是落在了秦孤月的身上:“可不要前面走了一條孽龍,又來一頭惡虎才好!”
“混蛋,今天本少爺就教訓教訓你!讓你知道知道我徐家的厲害!”那徐昊天此時已是不得不出手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如果他不能夠打敗秦孤月,那恐怕以后在家族之中的地位就會一落千丈,即便打敗了秦孤月,怕也很難洗刷今日的恥辱了。
徐昊天含恨出手,自是狠辣歹毒了無數倍。
“天機奇策,逆轉乾坤藏扇中!”那徐昊天身影如電,折扇霍然并起,猛地朝秦孤月刺去。
“大言不慚,這也叫奇策?”秦孤月只看了一眼,長河輪回兵心早已推算出了那徐昊天出扇的軌跡,甚至連一會秦孤月接住他這戳來的一扇之后,如何開扇變招都推測了出來。“看我以正擊奇,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實力的差距!”
話音落下,秦孤月的右手猛地挑起拄在地上的千秋劍,劍不出鞘,直勾勾地朝著徐昊天刺來的折扇抵去。
“哼!”徐昊天還以為秦孤月大意了以為這一招既沒有變招也沒有花巧,當下心中一喜,只覺得折扇與劍鞘相碰,正要施展變招,卻感覺到他那握住扇柄的右手似乎不靈活了,原本嘗試練習了無數編的幾十種變招,竟是一招都施展不出來,右手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哪里還能操縱得了?
就在下一秒,眾人只看到堂堂的徐家少主,甲士巔峰境界的徐昊天在扇柄與劍鞘相接的霎那,被這一劍直接震得倒飛了出去,狠狠地撞在了剛才他坐的那張紅木圈椅上,“咔擦”一聲,竟是將整張椅子都震碎了。徐昊天趴在地上,臉上的表情無比痛苦。
“混蛋,你竟然…”
“他已經被廢了!”站在唐久身邊的黑衣人只看了徐昊天一眼,對著唐久開口說道:“也是那徐家的小子太輕敵了,就在剛才的一擊,那秦家的小子直接一道劍氣注入了徐昊天的經脈,只要那道劍氣行走到丹田,立刻就會…”
黑衣人的話還沒說完,剛剛掙扎著站起來的徐昊天陡然聽到自己丹田之內發出了一聲“喀”的輕響。這一聲輕響在徐昊天的耳中則完全不啻于一道晴天霹靂。
“你…你…”徐昊天茫然無措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又看著眼前的秦孤月,愣了半晌方才面色通紅大怒道:“你居然廢了我的武道!我跟你拼了,你廢了徐家少主的武道,你…你秦家是要跟我們徐家開戰嗎?”
秦孤月看著面前的徐昊天,依舊將帶鞘的千秋劍拄在地上,深處右手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說道:“我何曾傷過徐家的少主,不過是打了一條不自量力,想要咬我的——龍家的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