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六百步外,圖巴只能通過暗淡的月光看清對方是一支騎兵,他猜測對方的人數大概在一到兩萬之間,除此他什么都看不清楚。可這絲毫不會影響圖巴力求一戰的決心,他本以為自己這次只會做做樣子,只是到曹州城下跑一趟而已,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燕國騎兵。所以當他率領三萬騎兵沖出大營,沖到距離對面騎兵六百步時勒住了戰馬,觀察了一下對方的人數,確定己方兵力比對方多,這一戰自己一方的優勢很大,就果斷的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沒有一點猶豫。
“正藍旗的兒郎們,燕國人就在我們眼前,想用他們的腦袋換糧食嗎?想用他們的腦袋換金銀嗎?”圖巴大吼道,他知道該怎么樣激勵常年迫于饑餓邊緣的北戎士卒們,特別是剛加入正藍旗的北戎新卒們,更需要這樣赤裸裸的激勵才行。
“想——”
“想——想——”
三萬北戎正藍旗騎兵大聲吼道。
這幾年他們遭受天災,時常處于半飽狀態,而去年天降大雪時凍死了不少牛羊,要不是迫于無奈之下大軍攻入遼州掠奪了一批糧食解了燃眉之急,他們早就餓死了,他們飽受過饑餓的煎熬,現在圖巴用這樣的口號激勵他們,比對他們封官許愿更加刺激。
“那就跟本都統一起殺——”圖巴吼道,驟然間就拔出了腰間的戰刀,第一個躍馬而出,殺向了對方的燕國騎兵。
他身后的北戎正藍旗騎兵得到主將的號令,同樣拔出戰刀,嗷嗷嚎叫著殺向了對面敵人。
六百步外,徐達春騎馬屹立在隊伍的正中央。
他的身體被鐵甲包裹著,頭盔的面罩已經拉下,只露出了兩只眼睛,而他胯下的戰馬同樣身披了重甲,人和馬全部鐵甲裹身,就像一座小山峰一樣。
他身后是兩萬騎同樣裝備的騎兵,高大的戰馬全身披甲,身上是黑色的鐵甲,手中是一桿堪比姬輕塵青龍馬槊一樣重量的制式馬槊。
騎馬站在大軍的最前面的徐達春,靜靜的注視著沖向自己的北戎騎兵。因為就在這一刻,當北戎騎兵沖向他時,他的心里異常的平靜。
“第一排將士舉槊——”徐達春吼道。
唰!隊伍最前面的第一排重騎兵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馬槊。
“第一排沖鋒——”徐達春下令道。
“殺!”隊伍最前面的第一排催馬殺向了沖向自己的北戎騎兵。
“第二排將士舉槊——”就在第一排沖出去的時候,徐達春吼道。
唰!隊伍前面以前的第二排現在的第一排重騎兵舉起了自己手中的馬槊。
“第二排沖鋒——”徐達春再次下達軍令。
隊伍的最前面的騎兵再次沖出,殺向了沖向他們的北戎騎兵。
第三排…
第四排…
當剩下最后一排的時候,徐達春舉起了自己的馬槊,第一個躍馬沖出,殺向了已經跟重騎兵接上手的北戎騎兵。
啪嗒!
啪嗒啪嗒——!
這是重騎兵馬蹄踩在地上上發出了鏗鏘聲。
而在戰場上,當身披鐵甲的重騎兵沖向北戎騎兵時,沖鋒在北戎騎兵最前面的巴圖看清眼前這支沖向自己的燕國騎兵時,他一下子愣住了。
重騎兵?他不由的驚呼道。
作為一個馬背上長大,又經歷了數十次大戰升到正藍旗都統的位置上百戰之將,他是了解過被稱為輕騎兵克星的重騎兵的。
而作戰經驗非常豐富他在看到徐達春重騎兵的一瞬間,就明白了為什么剛才對方沒有趁亂沖進自己混亂的大營襲擊的原因。
這一刻,他有點后悔自己剛才的魯莽了!
因為不說對方重騎兵的戰力怎么樣?只要對方是重騎兵,自己一方對上對方時會吃虧。
可箭已經出了弦,就沒有收回的可能。
他就只能大聲吼道,“殺——”
然后第一個迎上了沖到他面前的重騎兵。
鐺鐺!
鐺鐺鐺!
清脆的金屬撞擊聲傳出,響徹了整個夜空。
北戎騎兵的戰刀砍在徐達春的魔鬼騎身上時,盡然只能發出清脆的響聲,根本就對魔鬼騎造不成殺傷力。而魔鬼騎在第一次交鋒時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外,當他們的馬槊刺入北戎騎兵的胸膛或者咽喉時,他們終于找回了自信,狠狠的殺向了眼前的敵人。
“啊!”
“哎啊!”夜空中傳來了慘叫聲。
很多北戎騎兵被魔鬼騎的馬槊洞穿的胸膛和咽喉,更多的是被魔鬼騎的戰馬撞下了馬背,被自己胯下的戰馬給生生踩成了肉泥。
剛開始只是一瞬間慌亂就找回了狀態的魔鬼騎奮勇的殺向了北戎騎兵,只是一個沖鋒就沖破了北戎騎兵的陣型,殺死了將近五千正藍旗士卒。
“殺——”再次調轉馬頭的徐達春喊道,沒有給沖過魔鬼騎的北戎騎兵一口喘息的機會,繼續率領兩萬魔鬼騎殺向了正藍旗士卒。
“將士們!殺啊——”圖巴也吼道,再次調轉馬頭殺向了徐達春和他的魔鬼騎。雙方騎兵跟隨自己的主帥,再次開始了一輪沖殺。
“項城兄覺得魔鬼騎表現的怎么樣?”懸崖邊上的姬輕塵問道。
“只能算是差強人意吧!”白項城說道,“徐達春的指揮無可挑剔,就是這支騎兵組建時間太短,缺乏訓練時間,不然這一個沖鋒,至少能斬殺一萬北戎騎兵。”
“確實,還是時間問題啊!”姬輕塵嘆息道,“不過經歷這一戰,本王想他們就該成熟了吧!”
“恩!”白項城點頭道。
這次沖鋒,徐達春沖在最前面。
因為他看清了北戎騎兵中的主將圖巴,他想通過這次沖鋒結果了圖巴的性命,只有這樣才能速戰速決。
作為騎兵將領,徐達春有自己的私心,他是不想將這支北戎騎兵留給堵在回路上的項子羽和他的銳士營的。
而圖巴也有同樣的想法,他看到徐達春就是這支重騎兵的主將,就存了將徐達春斬殺,再突圍的心思,再次沖鋒時盡然選擇了徐達春。
所以這一次沖鋒一開始,兩人就不約而同的沖向了對方。
啪嗒——
啪嗒啪嗒——
馬蹄聲敲擊在大地上,同樣敲擊在徐達春和圖巴的心里。
對于徐達春,面對圖巴他沒有心里壓力,至少他的盔甲足夠保住他的性命,不過這也不是相對的,像遇到白項城和姬輕塵這樣的人,雙方一個沖鋒,他們依然能從徐達春盔甲的縫隙中洞穿了徐達春的身體,可徐達春相信圖巴沒有這樣的實力。
而對于圖巴而言,面對徐達春時他心里的壓力很大。因為雙方都是各自騎兵的主將,這說明兩人之間的武力相當,在這種情況下他以輕騎兵的裝備迎上對方重騎兵的裝備,自然要遜色一籌。
不過圖巴不這么做,他沒有辦法!
因為從今天的沖鋒看,他已經猜測出了對方的目的是想全殲了自己三萬騎兵。而在這種情況下,想要率軍突圍,唯一的辦法就是斬殺了敵軍主將,讓敵軍陷入群龍無首的狀態。
二十步…
十步…
兩人的距離越來越近。
圖巴甚至已經能看清對方主將面罩下的眼睛里的殺機了。
這時,他果斷的舉起了彎刀,不是用單手,而是用雙手,就在兩人相距四步時勢大力沉的砍向了徐達春,盡然不顧徐達春舉起的馬槊已經刺到了他的胸前。
突然就在徐達春馬槊槊尖碰到圖巴的盔甲之際,圖巴身體一偏,堪堪躲過了徐達春的突刺,而他手中的長刀砍向了徐達春的頭顱。
剛才身穿輕甲的圖巴可以躲過徐達春的馬槊,可徐達春身披重甲,以圖巴快速而又凜冽的一刀砍向他的頭顱,他是不容易躲過去的。
果然,就像圖巴預料的一樣,面對圖巴凜冽的一刀,徐達春沒有躲過去意思,而是身體一挺,堂堂正正的迎上了圖巴的一刀。
圖巴的彎刀狠狠的砍在了徐達春頭盔上。而徐達春身形只是一晃,就穩住了身體。這時,就聽見砰的一聲。徐達春胯下的戰馬狠狠的撞上了圖巴的戰馬。
夜空中發出一陣悲哀的嘶鳴聲。
只見圖巴的戰馬被徐達春鐵甲包裹著的戰馬撞的后退了四步,嘴中流出了鮮血,一下子倒在了地上,而圖巴本人也被戰馬摔下馬背。
這就是徐達春的戰術,他剛才馬槊刺向圖巴只是一個誘餌,引誘圖巴的戰刀砍向自己,而他的殺手锏就是胯下的戰馬,利用自己的鐵甲戰馬將圖巴撞下馬背。
現在圖巴被摔下了戰馬,徐達春自然不會再放過這樣一個殺圖巴機會。就見他鏗鏘一聲拔出腰間的戰刀,殺向了圖巴。圖巴被摔下戰馬,立即掙扎著起身,可是身體還沒有站穩,徐達春的戰刀就迎上了他的咽喉,而這時他的戰刀已經脫手,徐達春的這一刀速度又很快,他無法躲避,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戰刀劃破自己的咽喉。
咕嚕!
就在戰刀砍飛圖巴頭顱的一瞬間,圖巴的脖頸處噴出了熱血。
“敵將已經授首,將士們殺啊!”徐達春用槊尖挑起了圖巴的頭顱高聲喊道。魔鬼騎聽到主將的高呼,一陣振奮,再次殺向了北戎騎兵,而北戎騎兵看到自己的都統被砍了腦袋,再加上重騎兵有鐵甲護身,他們根本奈何不了對方,心里就生出了膽怯,便出現了潰敗之勢。
重騎兵是輕騎兵的克星。
可是輕騎兵對上重騎兵,在速度上是占盡了優勢的。
所以當圖巴一死,北戎騎兵斗志崩潰,他們開始往回逃跑時,徐達春的魔鬼騎就追不上了,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一萬多北戎騎兵從自己的眼皮底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