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中落針可聞。
因為大殿上的群臣不傻,現在他們才知道,這才是政事堂、樞密院、六部尚書、各部主官和諸位皇子關心的議題,因為這關系到新封的北遼王,就是九皇子姬輕塵是否能夠繼續囂張下去的真正原因。要是你沒找到夢公主,便要被削爵,還要被囚禁,你還囂張個P啊!
可是面對王佑的詢問,北遼王姬輕塵目不斜視的盯著禮部尚書,很平靜的問道,“本王要是說,到現在還沒破案呢?”
王佑面皮一抽,被姬輕塵這么一反問,他倒是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因為這處置姬輕塵還需要燕帝發話才是,他不能越俎代庖,他的話只能起到藥引子的作用。
“自然是要削爵關到王府去思過了!”燕帝似笑非笑的說道。看到姬輕塵一副篤定的樣子,他就知道這小子有戲。
果然就聽見姬輕塵咳嗽了一聲,向燕帝回答道,“稟父皇,兒臣已經在昨晚找到了夢公主,現在正被她安排在兒臣的府上休息。只是下毒案和劫持案還沒有偵破,沒有查出兇手和背后的主謀。”
大殿上的群臣大驚,大面面露驚恐之色,有點像看怪物一樣注視著姬輕塵。關于昨晚姬輕塵的行動,他們早已知曉,只知道這位權傾君臨的新封北遼王派兵四處搶掠賭場和妓院,又親自抄了江桂坊、貪污了江桂坊五萬兩白花花的銀子就回家睡了,這才是他們今天早朝彈劾的原因,說白了就是想落井下石。可是沒想到了風花雪月了半夜,又派兵四處搶掠不少錢財的北遼王說,昨晚他已經找到了被劫持的夢公主,他們豈能不驚,豈能不懼…
“能夠在兩日之內就破案找到夢公主,已算是你立下了大功。”大燕喜滋滋的說道“朕就不追究昨晚你的跋扈行為了,你搜刮的銀子全是長樂幫名下的產業,就當是朕給你和驍騎營兩天立下兩次大功的賞賜吧!不過,人既然已經找到了,這個案子你就不用管了,交給大理寺、刑部和知府衙門就行。至于夢公主,館驛已經不安全,宮內又不方便讓她待,就讓她在你府上住幾天。”
“陛下!不可——”
“父皇!不可——”
這出言的兩人分別是丞相裴文矩和北遼王姬輕塵。
“怎么了?裴愛卿,有什么不妥?”燕帝明知故問道,忽略了姬輕塵的反對。
“陛下,嶺南想將夢公主要許配給陛下的一位皇子,這是陛下跟白智權的協定。現在陛下和白智權還沒有確定將給許配給哪一位皇子就這樣貿然住進北遼王府,這恐怕——”裴文矩說道,可是看到燕帝臉色有點不悅,他后面的話就沒有說出口。
“就先讓她住幾天吧,等你跟白智權商議完畢兩國和親的大事,確定了和親的公主和娶親的皇子,再讓她搬動宮里。”燕帝說道。
“臣明白!”燕帝金口玉言,裴文矩也不再爭執了,因為這一刻,他似乎明白了燕帝的意思,心里一陣輕松,只是有點惋惜的看了姬輕塵一眼。
待退朝,回到府中。
白項城就匆匆到了書房,向他稟報昨晚行動的詳情。
讓夢公主住到自己的府上,心思聰慧的姬輕塵隱隱之間也感覺到了燕帝此舉的深意,便有些煩悶,就向白項城說道,“說結果。”
“額——”白項城一愣,立即回神說道,“結果就是,我們這次查抄長樂幫的產業,得黃金十萬兩,白銀一百五十萬兩,銅錢三千萬貫,字畫、珠寶和翡翠、美玉三是箱子。”
見姬輕塵沉默不語。
白項城就繼續說道,“折合白銀,大概是兩千萬兩白銀。”
“你說一個小小的長樂幫,它就是積累個數十年,能攢下這么多家產?”聽完白項城匯報的姬輕塵沒有被錢財的數目沖昏了頭腦,而是升起了一股疑慮。不過他倒是清楚一點,父皇肯定不知道自己昨晚查抄了這么多銀子,兩千萬兩白銀,這是大燕國庫的二十分之一,他就不心想父皇要是知道抄出了這么多銀子,還能這么大方的賞賜給自己。
當然姬輕塵這里說的國庫只是大燕王朝府庫,而不是姬氏皇族的私庫。
不然以八百年王朝的底蘊,大燕國庫不止這么點錢財。
這是因為國庫充盈,燕帝就私下將國庫中的錢財移到了四庫中的原因,反正天下是自家的,誰又能說什么?
白項城沉默不語。
“你們白氏現在有多少產業?”突然姬輕塵向白項城問了一個很唐突的問道。
“不算北都的根基,就以君臨的產業而論,項城知道的數目,大概是四千萬兩白銀吧!”白項城回答道。
“是我們昨晚查抄的錢財的兩倍?”姬輕塵淡淡的道。
相比于八百年的世家,這四千萬兩白銀確實不多。當然,這里面不加上白氏根基所在的北都府和君臨城中白項城不知道的財產。
“殿下的意思是?”白項城似乎感覺到了姬輕塵想說什么,便有點不敢相信的問道,“這長樂幫名下的產業不是長樂幫的,而是另有其人,又可能還是七大世家中的一家?”
“不然你說我們大費周章的抄他的家底干嘛?本王不缺錢,你們同樣不缺。”姬輕塵冷笑道,“這次本想著通過這樣的方法,想逼出這個長樂幫幕后的主使者,可還沒想到他這么沉得住氣,兩千萬兩白銀就這么被本王拿走了,他都不啃一聲。現在剩下的就只能是找出莫追口中所說的,深受司徒正堂倚重的長樂幫軍師了。”
白項城被姬輕塵的謀略給震住了,良久他才低聲說道,“那這兩千萬兩銀子呢?”
“你留下一百萬兩安置被查抄的長樂幫產業下的百姓們,給他們一條活路,剩下的就送到王府吧!”姬輕塵淡淡的說道。
他對金錢根本就不怎看重。
因為他懂得一個道理,有權才能斂財,可是你有錢,不一定就能說你能得到足夠的權力,用錢財能夠買到的權力,不是真正的權力。
白項城領命離開。
沉思了片刻的姬輕塵就將張讓和郭勸召到書房,跟張讓說了這一筆銀錢的事情,讓他妥善管理,說要是能夠用這筆錢才賺錢的話,就讓張讓放手大膽的做就是,又專門給郭勸撥給了三十萬兩銀子,讓他加快對“鐵衣”的訓練工作,專門給張讓撥給了三十萬了,讓他加快組建內廠特務機構。
自從發現了張讓的才能不屬于郭勸后姬輕塵就將“鐵衣”跟內廠分開,分別讓郭勸和張讓統領,一內一外,相互協調,又互相監督。
兩人領命離開。
他又將黃太極召到書房。
現在的黃太極和他的四百正白旗精騎現在已經鳥槍換炮了,除了戰馬之外,他們的兵器和甲胄都換成了跟大燕禁衛軍一個檔次的東西,這戰斗力就更加的強悍了不少,而名字也改成了白騎營。不過卻駐扎在了姬輕塵的北遼王府,而不是蕭山軍營。可以說是成了姬輕塵在受封北遼王之后的第一批圈養的門客。
黃太極來到書房時姬輕塵正在寫字,見到一臉堅毅的北戎降將,姬輕塵語氣和藹的說道,“不用多禮,自己坐吧!”
“是!”
黃太極還有點拘謹,心態沒有放平,將自己放在了一個降將的位置上,不過還是領命的坐在了一張椅子上。
“再過兩天就到了月末,到時候驍騎營就要跟西蜀世子許禎的長槍兵一戰,以你的判斷力,你覺得這一戰有幾成勝算?”姬輕塵緩緩的說道。不管怎么忙,他依然沒有忘記跟許禎邀約的一戰。
“太極沒見過西蜀的長槍兵,可是見識過陳沖的西蜀精銳,又見過驍騎營跟東荒鐵劍武士的一戰。兵力相等的情況下,恐怕驍騎營要戰勝長槍兵,只有三成的勝算。”黃太極字斟句酌道,不夸大,不褒貶。
“想要加上白騎營呢?”姬輕塵風輕云淡的問道。可這話落到黃太極耳中就不止風輕云淡這么簡單了,驍騎營是姬輕塵的心腹這他是知道的,要是讓白騎營跟驍騎營一同參戰,這豈不就是說白騎營在九殿下的心里跟驍騎營一樣的分量嗎?黃太極有點不敢相信,因為他跟四百北戎精騎一同投降了姬輕塵還不到三天的時間,他不認為眼前年輕的北遼王會這么就器重信任自己。
“你不相信?”姬輕塵淡淡一笑,“現在的王府之里侍衛有二百人,可你的白騎營就有四百人,而且還全都是百戰精兵,你說要是本王不相信你們,不器重你們,會將你們這樣一支精銳留在府中嗎?敢將你們留在府中嗎?難道本王就不怕半夜醒來的時候,你們四百人就殺到了本王的床前嗎?”
“殿下——”黃太極一陣感動。
“這就是本王想對你說的話,可又是需要你自己感悟的東西。你和四百白騎營要是不解決了這個心里問題,你們就只是一群殺人利器,本王要之何用?你自己下去再思量思量吧!”姬輕塵感慨一聲說道。
“還有,你跟張讓領幾萬兩銀子,發給白騎營的兄弟們!”黃太極臨出門時姬輕塵再次說道。
發給白騎營的兄弟們!
兄弟們!
兄弟!
當這句話飄進黃太極的耳中,當這兩個字強大斧一樣劈在他的心上時,他震住了,他本能的停在了書房門外,欲言又止,大步離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沉浸在書法中的姬輕塵不曾想到,就是他今天的這句話,讓他今后有了一支不屬于驍騎營的鐵騎,讓他在今后的大戰中才數次得以保住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