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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7章 【死算什么?】

熊貓書庫    大世爭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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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為報業巨子,史量才在民國的輿論界的影響力是非常大的,不過他對王學謙的那個要求有點過分了。

  別說浙軍壓根沒有在奉軍內部安插情報網絡,就算是有,也不可能透露給媒體。

  情報是底線,是任何一個政治派系都不可能為外人告知的隱藏戰斗力。

  更何況這個外人不過是一家媒體的老板,西方的媒體自由,在東方就沒有存在的土壤。再說了,西方媒體自由,是完全的自由嗎?

  史量才臉色凝重道:“國人有知道的權力!”

  他從報紙上的奉軍的反應就能夠猜出來,奉軍的問題很大。有的人看上去像是叛徒,而張作霖很不幸的是在史量才的心目中就是一個賣國賊。

  王學謙輕輕搖頭,并沒有接茬的意思,反而嘆氣道:“我也想知道,可惜東北太遠了!”

  他倒是可以指點一下史量才,不用那么麻煩,只要肯花錢,沒有買不來的消息。可王學謙畢竟也是民國政壇的一股勢力,要是全國的報紙都這么玩,他也有坐蠟的那一天。

  倒不是他有心思賣國,而是有些事情輿論的觀點和政府是反著來的,看似公知,卻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來,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史量才臨走的時候,還是不肯就此收手:“我不會放棄的!”

  “祝你好運。”

  王學謙不咸不淡的一句話,讓史量才的肺都快氣炸了。可問題是,下一次大帥府傳喚他,他還得來,除非他名下的《申報》搬家,去武漢,去廣州,甚至天津、燕京,都可以。就是不要在上海。可《申報》的大本營不在上海了,《申報》還能叫《申報》嗎?

  或許這才是史量才真正生氣的原因,他想要錚錚鐵骨,可到頭來還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

  奉軍有秘密可言嗎?

  還真的沒有。

  別說奉軍了,自打民國起,民國政壇派系之間似乎真的沒有多少秘密可言,也不存在所謂的保密。

  情報,僅限于買通對方勢力的重要人物,實權派,從而完成翻盤。

  所以,在民國時代,挖墻腳才是秘密。除此之外,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機密。也沒有機密行動,更不會像日本人那樣,動不動搞一個‘櫻花行動’,‘河豚代號’之類的東西出來。

  這方面,小鬼子玩的很溜,屬于亞洲先進水平。為什么說亞洲先進水平而不是世界先進水平呢?是因為世界同時期的牛人太會玩,以至于小日本的這些國家計劃和世界一流水平的一比,簡直就是原始社會和電氣時代的差距。

  不說別人,斯大林的‘超級軍團計劃’厲害不厲害,生化人出現,地球還有凡人說話的份?

  元首的‘軌道炮計劃’牛逼不牛逼?或許‘軌道炮’這個詞不能彰顯元首的高瞻遠矚,要是換一個說法就閃亮了——太陽炮。這尼瑪是沖出地球,走向宇宙的節奏啊!

  相比這倆牛掰的不像樣子的牛人,美國人搞出來的‘曼哈頓計劃’、‘阿波羅計劃’就差了不是一星半點,太尼瑪小家子氣了,這是世界第一超級大國弄出來的超級計劃?這人丟大發了。可就算是這兩個超級國家計劃,日本人也只能是仰望的眼神去羨慕、去妒忌…其實鬼子也不用太妒忌,因為美國人的一個超級計劃——曼哈頓計劃,就是為鬼子準備的。

  鬼子除了在亞洲鬧騰一下,還敢去世界舞臺?

  這種集中一國之力的戰略部署,鬼子也玩不轉。他們玩的最順手的還是刺探情報,建立情報網絡的手段。不過這可不會教給張作霖。以至于張大帥貴為一方霸主,還全然沒有安全意識,奉軍的情報機構還在最原始的軍警階段瞎混。

  他的行程,甚至連普通的報社都能夠打聽到。奉軍之中,連張大帥出門都可能花小錢買到手,別以為不信,真的是小錢。因為報社可不會像是情報機構那樣花錢如流水,買通一個不重要的小人物,就能將張大帥出門坐火車,幾點上月臺都能探聽個八九不離十。而且多次小報報道,都沒有引起張大帥的重視。

  當然,奉軍這樣大大咧咧的性格,還是特例,至少要打聽吳佩孚的行蹤要比張大帥困難的多。

  奉軍的軍力是起來了,軍隊的結構也日趨完善,海軍、空軍就相繼建立,陸軍的規模更是達到了民國第二大軍事集團的地位,僅僅在數量上比直系少,但裝備上可要比直系提高一個層次。要不是新兵過多,奉軍已經有了爭霸天下,逐鹿中原的實力。

  奉軍也已經有了直系在長城防線,一爭長短的能力和底氣。

  如果吳佩孚在長城這道中原最為重要的軍事放線上,無法擋住奉軍南下的步伐,那么結局可想而知的,黃河流域將是奉軍嘴邊的一塊肉。江淮也不是不能打下來。

  三十萬大軍,海陸空具備。

  可有人要問了,已經具備如此實力的奉軍為什么沒有建立自己的情報網絡,情報分析機構,情報站?

  這是一個強大軍事集團,擁有統一民國實力的軍政聯合體必備的機構。不僅是對內的控制可以達到最大的滲透,對外情報分析的作用,也會讓奉軍在軍事作戰上獲得意想不到的好處。可為什么張作霖會忽略?

  這哪里是張作霖忽略,而是他的后臺根本就沒有打算讓奉軍擁有這么一個加強自身能力的情報機構。

  可以說,情報機構,是奉軍最后的一塊短板。

  奉軍擁有了軍工基地,能夠自給自足,至少在武器上,已經達到了亞洲先進水品,僅僅在火炮上無法和遠東的蘇軍,日本的常設師團相比。加上空軍的建設,投入也不小。至于海軍…張作霖破產也置辦不起來一支能夠在遠東稱王稱霸的海軍,這就算了。

  奉軍的陸軍建設已經灼見成效,只要繼續投入,擴大地盤,擴充到50萬,甚至拿下華北之后,擴充到80萬也不是什么難事。

  如果擁有情報網絡和情報分析機構,奉軍就完全能夠制定一整套的戰略目標。

  到那個時候,誰還是奉軍的對手?

  可日本人不愿意,東三省最大的情報網絡是屬于關東軍管轄下的,就算是民國最大的情報網絡,也是日本建立的,隸屬于老牌的‘青木機關’和逐漸取代的‘坂西機關’,還是鬼子的。鬼子吃飽了撐的,告訴張作霖情報機關甚至比擴充軍隊更加重要?

  就算是奉軍建立了情報機關,那么這個機關最重要的敵人是誰?不就是在東三省根深蒂固的鬼子的情報機構嗎?

  哈爾濱機關!

  奉天機關!

  關東軍參謀處!

  這些日本在東三省建立的情報機構要是被消滅,不說消滅,就算是被控制。張家父子對東三省的控制力將會讓日本人膽寒。沒錯,就是膽寒。情報機構不僅能夠對內,消除不穩定的因素,還能對外,加強可能出現的危機的抵抗力。

  這屬于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小鬼子可不會做這蝕本的買賣。以至于奉軍在擁有爭霸的實力的同時,出現了一個致命的弱點。對練武的武道家來說,這屬于罩門,而且還見天的暴露在外。

  可這個不算是秘密,北方的媒體都知道。

  至于航校之類的有日本現役軍官擔任教官,這還是秘密嗎?

  奉軍的空軍滿打滿算建立才不到一年,拋去籌備時間,招生時間,就三四個月的學習,傳統的航空兵學校別說是培養合格的飛行員了,就是教學都是在摸索的階段。怎么可能形成戰斗力?空戰可不是在學校里學個理論就能打的。就算是學飛機,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是奉軍的那個老師日本的航空兵,也還在摸索階段。這時候長城防線出現的奉軍飛機,只能是教官在飛,這不過是一個常理推斷而已。

  不過王學謙的用意不在此,而是其他…

  委婉的提點了一下奉軍糟糕的情報保密體系是一個原因,準備和奉軍分道揚鑣是另外一個原因。

  你都不帶我玩了,憑什么讓我把你當兄弟?

  就是怎么一個簡單,而又樸素的道理。

  雖說是猜想,但也是有理有理有據。對此,史量才是非常的不滿。他雖說資本的積累已經不需要《申報》來提供,一躍成為銀行家的史量才已經擁有了強大的資本涉入民國經濟的大部分領域。可他終究是一個辦報人,如果之前購買《申報》是他創業階段,而如今是他自我實現的階段。辦報,做新聞,已經不是事業,而是一種執念。

  這很可怕,就像是狗仔一樣,如果把挖掘明星的隱秘當成畢生的理想…整個娛樂圈都要為之顫抖。

  史量才也是如此,他想要做民國的公知,想要挖掘這個國家最為黑暗的一部分信息…

  奉軍無疑是一個很好的突破口。

  首先,張作霖是日本人扶持出來的政治派系,不同于段祺瑞,本身就很有實力。奉軍從無到有,基本上都有關東軍的影子。那么張作霖就算是對鬼子百般的膩味,但還是會捏著鼻子認讓出一些利益。而日本政府要的利益是什么?

  近期,是關東州和南滿的無限租借權。

  遠期,是整個東三省。

  或許,連日本人都會認為,張作霖是會和他們決裂的。那么在對奉軍不斷的投入之后,肯定會設置一些對日本有利的缺點,并將這些缺點無限擴大。比如在扶持張作霖的同時,將清廷的一些失勢的王公大臣們也扶持起來,塞進東三省的政府。

  比如在奉軍內部埋下釘子,等到日軍想要吞并東三省的時候,這些隱藏的釘子將發揮巨大的作用。

  還有東北講武堂的軍官,奉軍內部的參謀機構,都有日本軍人的影子,這些人不停的對周圍的奉軍軍官示好,并夸張日本軍隊的強大,讓這些軍官內心產生一種潛移默化的畏懼心理。久而久之,當戰爭來臨的時候,日本軍隊在心理上,準備上,請報上完全碾壓奉軍,做到全方位的優勢…

  這才是奉軍最大的危機。反而奉軍現如今的擴張一點意義都沒有,如果老家被占了,奉軍就是無根的浮萍,就是任人宰割的局面。

  走了一個憤青,來了一個文青。

  王學謙有時候也很納悶,自己明明是一個政客,可為什么和文化圈的關系那么密切呢?

  這讓他非常懷疑,自己的大帥模式,是否打開的方式不對?

  文青,不是別人,而是胡適。

  據說是為了一件大事而來,作為哥大曾經的好基友,王學謙對胡適的性格太了解了。這家伙能把沒影子的事說成是國家興盛民族自強的無上奧義。說是大事,基本上都是些在王學謙看來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先晾上他幾天,這段時間他要兼顧很多關鍵性問題。

  既然是文人,就不會因為求見被拒,而內心失落。

  文化人的世界里,非常玄妙,到處都是感悟世界的奇妙。

  再說杭州這么大,西湖這么美,這家伙沒道理一個人自己悶著。今天游個山,每天戲個水,日子照樣歡樂的讓人羨慕。而且身兼數職的湖大教授,現如今已經不需要救濟了,他連叫小姐的錢都給的異常豪爽。用他老人家的話來說,現在的人生基本美滿的,差的就是少了一頂官帽子。

  這是執念,改不掉。

  但胡適想要當官,也不是什么職務都不挑的,地方官,小吏,他不干;不清閑的他也不干;沒辦法出風頭的,他還是不干…

  就他這個心態,這輩子都別想要當上官。除非那個政治派系的大人物眼下,一時不查,讓他混入了隊伍里。可就算是混入隊伍里,這家伙早晚也會被踢出隊伍。

  這天,胡適出人意料的靜靜地站在張園的湖邊,長衫及地,背影蕭瑟,面對入秋的湖光山色,久久沒有動彈,這個姿勢保持了很長時間,甚至將陳布雷都嚇住了,連王學謙都被吸引了過來。一個念頭出現在腦子里,這貨不會是想不開要跳湖吧?

  突然,胡適大聲的朗誦起來,驚起一片鷗鷺:

  “你總有愛我的一天!

  我能等你的愛慢慢長大。

你手里提著的那把花  也不是四月種下的種子,六月開的嗎?

  似乎到高潮部分,胡適的聲音越來越大,宛如面對狂風暴雨的嘶吼:“死算什么?你總有愛我的一天!”

  張園,閩浙巡閱使的大帥府,有一個人算一個,都被胡適這鬼哭狼嚎的嗓音嚇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太尼瑪瘆人了。

  這貨真要跳湖!

  詭異的是,大帥府竟然沒有一個攔他的,都瞪著眼珠子一眨都不眨地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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