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學謙也只能把這當成幻覺,因為他既然不能用巴塞木薩巴赫處理事情的方式,給女仆打上一頓鞭子,也不能消除影響,讓整個街道的住戶都替他保密。
再說,自己家的女仆都不讓人省心,更何況非親非故的鄰居?
尤其是巴塞木薩巴赫這個家伙,王學謙覺得這家伙就像是一頭從非洲草原上來的獅子,將他放在城市里確實太危險了。到紐約才兩天,看看這個家伙都鬧出了什么事?
大鬧中央公園,用石頭獵殺越冬的天鵝。
把紐約警局攪合的上下不寧,雞飛狗跳,當然王學謙的住處距離紐約警察總局也太近了一點。
然后第二天,將整條街道就攪合的一鍋粥。
當然,這些事一部分是因為巴塞木薩巴赫的好奇心,在中央公園的時候,他其實并沒有想讓自己像一個屠夫一樣,將石頭一塊、又一塊的打在天鵝的身上,拗斷受傷天鵝的脖子。主要是因為看的人太多了,他為了彰顯阿拉伯民族的武力,不讓家鄉丟臉…可事與愿違。在科威特城,那些英國人就很喜歡他這一套狩獵的才華,總是能夠博得總督府的衛隊長官賞賜一些本地沒有的好東西。
“準備一下,去長島!”反正覺得去長島也沒有什么不好,空氣就要比在曼哈頓好太多了,雖然是冬天,但是擁有取暖設備,不會比城市過的差。
尤其哪里是莊園,周圍還有農莊,都是屬于私人領地,不會像是在城市里這樣,鄰居和自己家只有間隔一道墻的距離。
對于普通人來說。當然不會在意,但是王學謙不一樣,他身上的秘密太多,就算是民國外交代表團往來的消息。都足夠讓人警覺了,更何況還有比這些更要命的呢?
火車駛出中央火車站站臺之后,半個小時過去了,已經快到了紐約市區的邊緣,外面越來越荒涼。美國是鐵路最發達的國家。鐵路網四通八達,但是蒸汽機車緩慢的提速,最高速度也只能是每小時五十公里左右,已經快要滿足不了人們對快節奏生活的需求了。
但是鐵路電氣化改造,已經不是那些超級鐵路公司能夠承擔的龐大費用。
僅僅在東部的新英格蘭地區,鐵路改造的費用將以億計算,就連美國最大的鐵路公司,聯合鐵路和太平洋鐵路公司都無法承擔這筆巨大的投入。
雖說,燃煤機車需要不停的加煤和加水,給沿途的站點增加了不少了工作和麻煩。但是相比電氣化鐵路網。一旦發電站無法供應足夠的電量,或者干脆停電。整個鐵路網將陷入癱瘓的境地,而燃煤機車卻絕對不會出現這種問題。
這也是鐵路公司顧慮的一個重要問題。
穿越長島的旅程有將近200公里的距離,至少需要五個小時的旅途時間。如果換成電氣機車,這段旅程將縮短到三個小時之內。
當然,對于王學謙來說,還有一個選擇,就是從港口坐船直接去他的莊園,海路太過顛簸,再說港口也沒有修建好。至于飛機…估計他在十年內并沒有乘坐的打算。
巴塞木薩巴赫倒是不介意離開城市。雖然紐約的繁華讓他很困惑,也有憂傷,仿佛科威特城的規模和紐約相比完全不夠看,就像是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莊。地偏,且破,還窮。三個集市的大城市,在文明世界,簡直是一個笑話。
而且他還有另外的一些小心思,對于未來的后臺老板。他很沒底。
看著都不像是個大人物,肯定無法幫助科威特城。科威特城未來是否會被伊拉克王國吞并,或者被沙特王國吞并,都是一個未知數。另外,他也非常好奇,英國人當初將美索不達美亞總督從巴士拉搬到科威特城,是因為巴士拉擁有奧斯曼帝國的駐軍,人數還不少,但是科威特城沒有。
但英國人走后,美國人又來了。
巴塞木薩巴赫雖然沒有去過英國,但是在美國住了兩天之后,卻糾結的發現,美國這個地方實在是太好了,擁有湖泊,河流(都是淡水),不用喝帶著咸味的井水;雖然沒有駱駝,但是鐵路四通八達,幾乎想要去哪兒,就能去哪兒;而且還有森林,牧區牛羊遍地…
他就納悶了,自己的家鄉科威特城,窮的只有沙子,為什么英國人想要霸占,美國人也想要霸占。相比美索不達美亞平原,擁有幼發拉底河和底格里斯河水系的滋潤,這片區域才是阿拉伯世界的天堂。科威特城絕對不是,過去不是,現在不是,將來也不可能是。
這些人真傻,難道住在自己的國家不好嗎?
想不出科威特城有什么值得讓這些西方列強窺視的地方,這才是巴塞木薩巴赫最大的困惑。
難道是珍珠?
可是巴塞木薩巴赫將他帶著的珍珠獻給王學謙的時候,對方并沒有表現出意外的驚喜,更沒有貪婪的表情。
當然,他根本就不會知道,價值一萬美元都不到的禮物,對于王學謙來說,絕對還不會有占領一個國家的。他之所以接手科威特城,一方面是訓練的需要,這是和猶太復國會之間的協議,他不會更改,也不能更改。
再有的話,就是石油了。
雖然眼下的中東,波斯灣的石油開采還僅限于在伊朗等偏僻的小地方,產量也很少,根本就提不起大資本的窺視。但王學謙知道,在科威特的地下,擁有什么,如果單獨比較資產的話,這將比十個花旗銀行更加龐大的財富。
雖然王學謙也不知道這些財富到底埋葬在哪兒,但先把地方占下來,就絕對不會錯。
從火車下來,還有一段公路要走。
這也是超級大莊園最大的麻煩。但是周圍的景色,還有快到家的喜悅,可以讓人擺脫旅途最后的困擾。
在主干道邊上,靠近森林附近。有一個私人驛站。
里面不僅有汽車等交通工具,還有馬車等工具。在汽車防凍液效果一般的時代,寒冷地區的冬天,馬車還是最好的交通工具,很少出錯。
巴塞木薩巴赫看到一匹匹高頭大馬。嘴角扯動了一下,這可比阿拉伯馬差遠了。
拉車的當然是挽馬,體型什么的都不在考慮之內,需要的只是耐力。當然長的好看一點,也能加分不少。巴塞木薩巴赫出人意料的堅持要騎馬,這讓隨行的人有點無奈,而王學謙乘坐的汽車已經發動去了莊園。
王學禮看了一眼躍躍欲試的巴塞木薩巴赫,點了點頭開口道:“我跟著他,你們先去莊園。”
對于一個生活在平原丘陵地帶的年輕人來說,學會騎馬或許不難。但是騎的好,就很難了。而巴塞木薩巴赫是游牧民族,天生的對牲口有著超越普通人的駕馭能力。
很快巴塞木薩巴赫一馬當先,脫離了王學禮和兩個隨從保鏢的視線。
王學禮暗罵了一句:“土包子!”
無奈之下,只能打馬追了上去。對于王學禮來說,對于堂弟在美國的產業也非常好奇,除了銀行等大公司,在城市里再囂張,能夠把第五大道的高樓都買下來?
這種隱性財富對人的沖擊力是有限的,而工廠和生產基地并不在市區。相對來說,王學禮對堂弟在美國的產業并沒有一個直觀的感受。但是騎馬從公路上穿過將近一英里長的森林之后,展現他在面前的畫面,徹底讓他驚呆了。
這地方。可要比王橋鎮大的多啊!
可王橋鎮是王氏族人從東晉的時候就開始創建,前后加起來足足有一千多年的歷史。才有了眼下這等規模。
他的身后還有一個牛仔打扮的莊園巡視員,讓他忍不住問了一句:“這都是屬于威廉莊園的領地?”
“當然不是,如果站在山坡上,就能看到,往南兩英里的地方。有一條河流。這是和鄰居的交界,河流往東,森林往西的區域才是屬于莊園的領地。不過周圍的鄰居都是主人的朋友,還有就是合伙人,可以隨處走動。”
“這片區域有多大?”
“有些路不太好走,騎馬的話,需要三天!”
王學禮或許這輩子都不可能擔任一方主官,執政牧民,因為他是家族派出來保護王學謙的。但正因為這樣,他不會擔心自己的建議讓王學謙不喜,而失去權勢。因為他手中根本就沒有權勢,今后也不會貪戀權位。
他一直不清楚王學謙的底氣在哪里?
等到他明白的時候,覺得有必要和王學謙好好談談,擁有如此強大的依仗,王氏家族不去逐鹿中原有點可惜了。
因為王學謙手中控制的財富,已經不是一個江浙財團能夠比擬的了。
可惜,他不是王學謙肚子里的蛔蟲,根本就不知道他那位堂弟心頭的真正想法。
這問題,雖然重要,但并不迫切。有的是時間去等機會說。但眼下,那個阿拉伯人去哪兒了呢?
巴塞木薩巴赫生活在沙漠,綠洲的阿拉伯海邊,對于草甸子,湖泊,小灌木叢,有著一種幾乎是天性的留戀。一個大活人,真要躲在這方圓幾十英里的區域,想要找出來真的不容易。
等到王學禮意識到人不太可能找到的時候,已經耗去了兩個多小時。
無奈之下,他和莊園的巡視員只能祈禱,那個有點逗的阿拉伯人,不會迷路,找到大房子的所在。
騎馬在一個小土坡上,遠遠的就能看到一片白色的建筑,籠罩在夕陽的余輝之下。遠遠的看去,仿佛像是一片大平房。只是造型有點別致。
等站在大房子的圍墻門口,才會發現人的渺小。
將近一公里長的噴泉內,準備安放的雕飾還沒有做好,看上去有些空蕩蕩的。但是筆直的馬道,還是給人一種磅礴的震撼。尤其是那遠處眺望,并不出眾的建筑,站在其面前,仿佛有種渾然天成的壓迫感,人變得渺小了。
“洛可可風格,設計師是德國人,就帶著一點德國的硬朗。因為沒有尖頂和圓頂,在遠處觀看,沒有那么多的層次感。”站在這座房子面前,雖然王學謙對于馬庫斯毫無節制的預算頗有歧義,但站在房子面前,仿佛一切都是值得的。
“這房子夠大的。”王學禮艱難的吞了一口唾沫,說了一句。
“四百多個房間,顯得太空曠了一些。不適合住人。”王學謙說這話的時候,也有點無奈。這樣的房子,沒有四五百人的住客,一點人氣都沒有。
“那個阿拉伯人?”
“被巡邏隊找到了,馬上就會到了。”
巴塞木薩巴赫覺得,王學謙的富有絕對已經是國王級別的了,唯一欠缺的是…這個人似乎住的好像是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地主,房子太小。
可是,等他看到了威廉城堡的時候,嘴巴大的能夠吞下一只天鵝,出現在他眼前的可不僅僅是一座房子而已,而是一座美輪美奐的宮殿,是國王才能夠擁有的雄偉建筑。
是彰顯文明和實力的象征…
或許在這一刻,巴塞木薩巴赫懸著的心才徹底放了下去,虔誠的從馬上跳下來,然后撲倒在地,用他理解的最有誠意的理禮節,來詮釋他此時此刻激動的心情。
但事與愿違,巴塞木薩巴赫不久之后,咧著嘴從地上爬起來了,太冷了,以至于讓他的臉色看上去有點發紫。另外一個原因就是太長了,他想用最虔誠的禮節完成最后一段的路程,幾乎是不可能的。
巴塞木薩巴赫在旁人不理解,甚至好笑的狼狽樣,從地上爬起來的那一刻,他的心頭產生了一個想法,要是科威特城人擁戴王學謙為國王,擁有如此財富的國王,科威特城的子民可要過上好日子了。擺明了是想吃美國資本家的大戶。
不過眼下,巴塞木薩巴赫有這種想法也沒錯,畢竟,科威特城太窮了,窮的連科威特城最大的豪強,也只能住在帳篷里,羨慕英國總督的土疙瘩院子里有一口水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