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各布希夫裝出一副無奈的樣子:“可是猶太復國會是準備付錢的。●⌒,”
“錢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是我不缺。”也就是王學謙有這個底氣在雅各布希夫面前說這句話,當然對方也無力反駁。
雅各布希夫唏噓了幾下,嘴唇哆嗦著,有種被餓狼盯上的驚悸,他知道接下來的協議,在是真正要命的東西。但是他卻很難拒絕:“可是…”
“雅各布先生,這不是商業買賣,說不上誰求誰。我們是合作,親密無間的合作。”王學謙表情鄭重,且換了一個正式的坐姿,盯著對方的眼神道:“你的難處我給出了解決的方案,但是我的請求請你一定不要拒絕。”
王學謙表情淡漠的輕笑了一下,繼續道:“在此前,我先給你算一筆賬,在非洲和南亞,其實猶太復國的機會要比巴勒斯坦大的多,英國之所以會食言,很大一部分是因為耶路撒冷地區不僅僅對中東,對于歐洲,乃至整個基督世界都很重要,這是其一。其二,這里靠近黃金水道蘇伊士運河,溝通英國本土和亞洲,乃至大洋洲之間的聯系。就像英國霸占著是布洛陀海峽,不還給西班牙是一個道理。英國政府必須要保證地中海和紅海之間的暢通無助,要不然英國海軍也不會在亞歷山大港部署地中海艦隊,如果沒有蘇伊士運河,這是沒必要的。”
在巴勒斯坦這個地方建立國家,猶太人要付出的代價,是世界其他地方的幾倍,甚至十幾倍。
掙扎了幾下。雅各布希夫不得不認命接受王學謙的條件,在此之前,他不覺得王學謙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可是幾次交鋒,他都處于絕對的劣勢,王學謙卻一直牢牢地控制著主動權。關鍵是他手里都是雅各布希夫無法放棄的。但是自己手里的籌碼有限,甚至說沒有籌碼,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
雅各布希夫苦笑道:“在世界其他地方建國,這不符合我們的教義。我們來自這片土地,在外漂泊了快兩千年了,我們需要回去。主召喚我們回去。”
說道最后的幾句話的時候,雅各布希夫顯得異常激動。猶太人復國會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是在巴勒斯坦地區出現猶太人,還是近幾年的事。
就算是貝爾福糊弄了一下猶太人的感情,但是他的部分承諾還是做到了。猶太人確實活得了英國政府的允許,回到了中東,回到了他們闊別快2ooo年故鄉。可是眼看希望就在眼前,忽然之間卻現停滯不前,甚至開始倒退的時候,付出了很大代價的猶太復國會開始驚慌失措起來。而且慌亂的不是那些猶太平民,而是復國會的高層。包括雅各布希夫自己,也開始懷疑英國人是否真的希望猶太人在中東立足?
王學謙抬手動作很柔和。示意對方先喝口咖啡,緩一緩心情在繼續說話。做出一個親和的動作,緩和了一些緊張的談話情緒。對于雅各布希夫確實不能逼的很緊。
一方面,雅各布希夫是猶太銀行家,至少表面上是這樣的。而另外一方面,他是猶太復國會的實際行動者之一,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拋出來的馬前卒。其背后的能量驚人。
“你想要什么。”雅各布希夫嘆氣道。
王學謙卻大聲笑起來了:“雅各布先生,您忘記了。我們是合作,是合作伙伴。你不該這么問。而是應該說,我們能在哪些方面有合作的可能。”
“如你所愿,不過這有區別么?”雅各布希夫對于王學謙的堅持很費解,口舌之勇有用的話,就不需要戰爭和流血了。
“當然,合作是相互的;要求是單方面,是討要。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無付出的奉獻,那是騙人的。”
雅各布希夫眉頭緊鎖,他真沒有興趣和王學謙掰扯關于意識形態的東西。因為就算是睿智的哲學教授,善于辯論的律師,都無法在短時間內說服對方。
就是說上三天三夜,也不見得誰能說服誰。
因為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是這樣,民國的浙江和江蘇,包括上海周圍地區,是一個非常成熟的工廠市場,同時交通達,也非常適合展工業。但是因為受制于英國政府在技術上的壁壘,很難獲得機會建設自己的工業體系。”王學謙開口了,但是一開口,讓雅各布希夫傻眼了。上海,他是知道的,作為全世界最重要的港口,金融中心之一,世界第四大城市,很少有銀行家會沒有聽說過上海。
當然,雅各布希夫也知道,這是英國人的地盤,至少是英國人的勢力范圍。
如果民國政府繼續分裂下去,最后這片東方富饒的土地會和美索不達米亞地區一樣,成為英國的托管地。不過眼下這個可能性不大,除非英國的海軍還能在世界上稱王稱霸。在民國最亂的時候,英國人不會拒絕在東方增加一塊殖民地。
雖然,殖民地經濟已經是落后的經濟模式,美國的貿易輸出,文化輸出才是未來世界的主旋律。但是英國的殖民經濟已經有兩百多年了,各個殖民地的反抗也越來越強。可是英國是沒辦法用美國那一套的,因為英國根本就沒有機會改變。除非他放棄在非洲和亞洲的兩千多萬平方公里的殖民地。
這怎么可能?
在某種意識形態上,英國政府,實際上是英國的海峽總督府,把對民國的定義在殖民地和非殖民地之間,是英國在遠東最大的工業品傾銷市場,是英國經濟復蘇的一大保障。雖然在民國,英國的那一套貿易辦法,不少工業都開始競爭不過日本商社。但每年金額龐大的貿易額,讓英國將這片地區視為自己的領地,尤其是長江流域,更是不允許其他人染指。如果幫王學謙,雅各布希夫承擔的壓力也會很大。
“你到底想要什么?”雅各布希夫沒好氣的問。
王學謙停頓了足足有半分鐘以上。沉聲道:“我希望猶太商人能夠帶著技術,去這片地區開辦工業,合作建設一系列的工廠。在技術上能夠替代英國和日本商品為優先…”
“等等這根本就不可能,據我所知,你說的那片地區沒有鐵礦也沒有煤炭,更沒有石油。工業的基礎是鋼鐵,工業的血液是石油,這是無法辦到的事。”雅各布希夫斷然拒絕道,總不可能從印度進口鐵礦石,然后從別的地方購買煤炭。在浙江建造鋼鐵廠吧?這太不合實際了,成本也吃不消。
“可以讓醫藥,化工染料,機械制造這些工業門類作為投資目標。另外,民國在武漢擁有一家鋼鐵聯合企業,在解決了煤炭的供應之后,將是太平洋地區屈一指的鋼鐵公司。這些企業缺乏的不是資源,而是缺乏優秀的技師。以及培訓技師的機制。在此之前,我承諾猶太人的資金不會虧損,由美洲銀行。甚至泛美財團作為擔保。”王學謙打斷道。
雅各布希夫眼神一緊:“這可是一筆大數目。”
“總的投資不會過5ooo萬美元,但是我需要你們至少將資本留在該當地十五年以上,最后由政府購買你們手中的資產份額。”王學謙認同道。
說到這里,對于雅各布希夫來說,這樣的投資風險不會太大,收益也客觀。對雅各布希夫這個層次的商人來說。5ooo萬美元并不是一個大數目,分攤到猶太復國組織就不足為奇了。唯一讓他擔心的是。西方先進的技術是否會允許被帶入民國,而英國政府是否會視而不見。
要知道。猶太復國的區域,可就在英國的眼皮子地下呢?
雅各布希夫搖了搖頭,似乎是自言自語道:“風險太大,收益不足以抵消風險帶來的危機。”
“英國支撐不起在遠東的戰爭,而糾集日本參展的國際輿論是英國無法承受的。美國也不會允許英國人這么干。”王學謙補充道。
雅各布希夫還是不免有點擔心:“萬一生戰爭。”
“十萬人以下的戰爭,讓英國人有去無回。這是必須要承擔的后果,誰也無法選擇。”沒有一個民國的外交官會像王學謙這樣,渴望戰爭,沒錯,是渴望。因為英國條條框框已經極大的限制了他在浙江,乃至整個長江流域的實力展。
也為浙江的工業化埋下了禍根,這是絕對不能允許的。
雅各布希夫沒有多想,直接開口道:“這些我得回去想一想。”
拒絕是一定的,但王學謙的手中還有一張底牌,這張底牌就要看雅各布希夫怎么想了。資料上說,這個家伙是徹頭徹尾的民族主義者,因為沙皇多次殘殺過在俄國的猶太人,所以雅各布希夫是極端仇恨沙皇的。在日俄戰爭的時候,他甚至主動伸出橄欖枝,為日本政府在美國兜售戰爭債券。
要知道,當時的日俄戰爭,誰都不看好日本能夠打贏這場戰爭。
債券在美國很難賣出去,最后大部分還是雅各布希夫自己吃進的。就算是這樣,他也從來沒有后悔過。因為他恨沙皇,恨俄國,對老毛子的一切都是極端仇恨的人。
在他心里,這是報仇,報仇是不需要計算代價的。能夠觸動雅各布希夫堅如磐石的心臟的,也就是那些在俄國遠東的二十多萬猶太人的未來。而王學謙給出的解決方案,雖然還沒有進入談判層次,但是對于雅各布希夫來說,實現的可能是很大的。
新生的俄國迫切需要處理和周邊鄰居的關系,而和民國的矛盾很多,但是最迫切的是東北的中東路鐵路。
對于張作霖來說,給錢(主要是他沒錢),就能買下鐵路主權的話,他會毫不猶豫。
而對于俄國來說,在本國境內修一條鐵路,安全性就會得到很大的保證。同時和民國之間的邊境爭端也會減少,有助于俄國外部的穩定局面。因為俄國已經沒有國力去動外部戰爭了。
至少需要十五年的恢復,才能讓俄國的國力重新恢復到戰前水平。
猶太人在遠東,又是被俄國當成不安定因素的一份子。實際上,這些在遠東的猶太人都是被沙皇以各種名義,流放來的。讓這些同胞脫離苦海,絕對能夠讓雅各布希夫瘋狂。
而且只要合作默契的話,俄國官方只要睜一眼閉一只眼,就能穩定遠東的內部民族矛盾;雅各布希夫能夠憑借此舉,成為猶太世界新的救世主;俄國可以獲得一條新的鐵路,而不必要將交通命脈留在別國境內,常常需要提心吊膽…
雅各布希夫攥緊了拳頭,眼神有種駭人的殷紅,嘴唇抖動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威廉…如果,我的這些同胞都能夠脫離苦海…好吧,你這個混蛋,提出的條件總是讓人拒絕不了。不過,我的同胞能夠在浙江等地修整一段時間內嗎?”
“當然可以。”
“年輕的男人可以在浙江先接受軍事訓練嗎?”
“想什么呢?”王學謙瞪眼道,要是他怎么做的話,等于是把英國人逼急了。英國人是不敢對美國人動手,可是對付民國政府,從來沒有手軟過。這家伙,不會憋著壞,等著英國佬炮轟老子的老家吧?
雅各布希夫這才答應下來:“合作愉快!”
“還有一個問題,我的身份還無法對聯邦政府的國會有足夠的影響力…”
雅各布希夫在美國國會多少也能影響幾個參議院和內閣成員幫著他說話,可要說決定國會的選舉,尤其是左右參議院的決定,他還真沒有這個本事。
在柏林的美國財團中,也只有一個人有這份能力。王學謙吃驚道:“你不會是想要老約翰出面吧?”
雅各布希夫:“他出面的效果,比誰都好。”
“你這么看著我干什么,不會是讓我去和老約翰說吧?”王學謙緊張的往后一躲,如果是一個物件倒是能躲,可是眼神能多的掉嗎?
等到現自己是避無可避,躲無可躲,王學謙只好耷拉著腦袋,認命道:“好吧,我去和老約翰說。不過你也不要抱希望,我就不信了,猶太復國會這么大的組織,還影響不了國會的一個小小決議?”
雅各布希夫不做評論的訕笑了幾下。
王學謙憤憤站起身:“算我欠你的。”
雅各布希夫在身后開口道:“是我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