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多久,約瑟夫雅克就搖著頭,從房間里出來了。
夾在王學謙和老約翰之間,他似乎連一點存在感都找不到,或許那個敢于和老約翰爭吵的王學謙,才是讓他內心敢于平靜的接受從屬地位的原因之一吧。
作為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商界的三大巨頭。老約翰在商界的地位無人能及,尤其是卡內基和老摩根相繼去世之后,他更是美國商界碩果僅存的一代人。
相比王學謙,老約翰更在乎的是將他人生最重要的對手——摩根財團,踩在腳下。
當然,就算是老摩根過世之后,他的這個想法還是難以實現。
既然最佳的復仇計劃難以實現,只能采取其次的辦法,處處走在摩根的前面,讓摩根無路可走。
這個想法雖然很好,但缺乏一個關鍵性人物,一個能夠統籌戰略的靈魂人物。可惜的洛克菲勒財團沒有這樣的杰出后輩,就連老約翰也沒有這種能力。
他的成就主要是壟斷了能源行業,尤其是對石油的壟斷,讓他的個人財富在短短的二十年時間內,就膨脹到了一個讓人咋舌的地步。之后的涉足金融業和鋼鐵行業,也只是中規中矩,是財富積累到一定程度的表現,摩根作為金融財團,在這方面比老約翰只會做的更好。這一點,老約翰是心知肚明的。
而王學謙的出現,讓他在短時間看到了‘報仇’的希望。
標準石油被老摩根在臨死之前拆分,不得不說,老約翰這口氣到死都不可能忍得下去。
摩根的投資機構又是世界第一流的。就算洛克菲勒財團控制了花旗銀行,但也于事無補。花旗銀行在貿易上依托美國政府有很大的優勢,但還不足以強過摩根銀行,尤其是摩根的投資能力,更是讓美國的其他投資銀行望塵莫及。
轉折點就是新興行業。
可是這個行業。摩根也有優勢。
作為美國最大的科技、專利技術公司,通用電氣。擁有像電燈專利,留聲機專利,電影放映機等一系列改變人類生活的技術革命。并且在萊特兄弟發明飛機之后,很快預測,飛行器時代的到來。通用電氣也投入巨資開始研究大功率的飛機發動機,雖然成效甚微,但也讓老約翰心頭不爽。
以為,在世人的眼里,他一直就是那個靠著油井暴富的土豪。從來沒有改變過。
雖說他在二十年之前,砸下巨資,創辦了全美第一流的工科大學——芝加哥大學,但洛克菲勒的科技之路,還是舉步維艱。在同等的條件下,洛克菲勒財團根本無法和摩根競爭優秀的科技人才。
原因很簡單,通用電氣有愛迪生,而洛克菲勒沒有。
搞技術的高級人才。更愿意在有眼光的老板名下工作,而不愿意跟隨土豪,就算工資一樣又如何?
但是王學謙就不一樣了。他的成長經歷是發展科技展業的天然優勢。麥金萊的動力研究所從創建,到發邀請函,聚集大批的科研人才并獲得技術領先的成功只有短短的一年半。這是讓老約翰望塵莫及的成就。原因就是,麥金萊和王學謙都是象牙塔中的高尖人才,他們的同學網絡就能完成人才的招攬,并在最短的時間內發現對方的潛力。這是連通用電氣都非常羨慕的能力。
之后的成果也驗證了這一點,知識加上之資本。說產生的能量不僅僅是超越而已,而是騰飛。技術上的騰飛。
就像是杜蘭特他的通用汽車用20年積累的技術儲備,在麥金萊動力研究所面前不堪一擊。因為麥金萊的科研項目,本來就是技術前沿,一旦獲得大量資金的注入之后,獲得了大規模生產的前提,自然會在極短的時間內成為行業標桿,技術發展的方向。
老約翰當然知道,想要吞并麥金萊的動力研究所,這是非分之想。
但如果能夠獲得技術成果上的共享,這還是有操作空間的。而機會就這樣悄然無聲的到來了,他能放棄這樣的好機會嗎?
顯然不能。
尤其是發現了王學謙在機場方面的布局,更是認定了一點,麥金萊動力研究所在先于通用電氣之前,完成了大功率發動機的研究,準備投入航空工業。
雖說他和王學謙一樣,都會飛機的可靠性持有保留態度,事實上珍惜生命的有錢、有身份的大人物都不會選擇飛機作為現階段的交通工具。就像是跑車是年輕人的最愛一樣,飛機的魅力在于速度,而并非其安全性。
但是老約翰卻從王學謙超乎尋常的布局之中,看到了飛機未來的趨勢。
安全,便捷,高效。
如果缺乏這些優勢,王學謙是絕對不會在紐約周邊購買如此昂貴的地塊,雖然他也搞不清楚,為什么王學謙會固執的購買一塊面積如此龐大,方方正正的地塊用來籌建機場。
因為現階段的飛機,需要的跑道并不長。
“該死的東方小子…”
“老家伙,適可而止吧!”
“我比你有錢,比你更有名氣,你覺得當地政府會將地塊賣給你還是賣給我?”
爭吵繼續著,而約瑟夫雅克只是在門口的休息沙發上換了一個更舒坦的姿勢,恍然無動于衷[url]星際女獵人[/url]。相比王學謙來說,在他老約翰面前的地位更加不如,因為老約翰對他稱呼永遠都是阿斯特家的小子…
這讓他很受傷,至少王學謙在老約翰心情好的時候,還能給予更多的尊重,比如稱呼:小威廉,威廉之類的。
當然,他也知道,想要改變一個老人的習慣,還不如改變自己的心態來的更加的容易一點。
雖說。宮殿的不少房間門口,擺放著數量不少的休息凳,這是讓侍從更好的為尊貴的大人物服務的便利條件之一。但是約瑟夫雅克卻并不為此而有任何的不開心。反而像是一個忠心的家伙,盯著不遠處巴伐利亞王室的侍從和仆人,警告他們不要靠近房間。
隨著一聲得意的長笑。還有摔門聲。
約瑟夫雅克知道房間里的爭吵已經有了結果,當然很可能是自己的搭檔落敗而逃。
果然,王學謙一臉的憤怒,從房間里走出來,在走廊中還喋喋不休的罵罵咧咧:“該死的老家伙,倚老賣老。竟然用錢壓我!”
這樣的結果,約瑟夫雅克已經預料到了,但是從王學謙的嘴里聽到,還是讓他心情愉悅。至少泛美財團不用背負巨大的財務壓力了。尤其是看到王學謙吃癟,這樣的機會可不常有。
不過作為朋友。合伙人,搭檔,約瑟夫雅克還是非常配合的在巴伐利亞王室侍從吃驚的表情中,附和了兩句:“該死的資本家!”
王學謙的腳步慢了下來,扭頭看了一眼約瑟夫雅克,狐疑道:“你是罵房間里的老約翰,還是罵我?”
在別人眼里,他和老約翰都是資本家。當然約瑟夫雅克也是資本家。
約瑟夫雅克微微一笑道:“我是罵自己,總行了吧?”
“這還差不多。”
隨著王學謙和約瑟夫雅克兩人的腳步漸行漸遠,老約翰身邊的人和王室成員們這才驚醒。兩個美國大財團的大老板爭吵了,但是爭吵的原因不得而知。
當然,他們更不知道的是,王學謙的憤怒只延續到他回到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之后,他竟然笑了起來。
“約瑟夫,老頭的脾氣還是一點沒變。吵架起來中氣十足,根本看不出是八十多歲的人了。”王學謙笑道。
約瑟夫雅克無奈道:“你都知道他是八十多歲的老人。還不讓著他一點。畢竟老約翰對我們還算不錯,只是你剛才說他用錢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波士頓、舊金山、底特律、芝加哥、邁阿密…”
王學謙一口氣說了將近七八個城市,然后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這些城市都將和我們無緣了。眼下對我們有利的是,休斯頓和洛杉磯的土地儲備算是基本完成,只等簽署協議了,督促一下紐約總部,讓他們動手快一點。對了,還有中部城市,需要一個合適航空中轉站,你看那個城市比較好?”
約瑟夫雅克想了想,心中有了幾個備選:“最佳的選擇是亞特蘭大,這是中部城市中鐵路的樞紐站點,是貫通南北和東西縱橫的中轉站,非常重要。其次就是亞利桑那的鳳凰城,都是不錯的選擇。關鍵是這兩個城市的地價很便宜。”
“也只能這樣了!”王學謙嘆氣道。
不過是占地盤的游戲,約瑟夫雅克有點想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在房間里王學謙像是一頭被激怒的小老虎,怒氣不減?隨口問了一句:“你就為這些和老約翰吵架?”
言下之意是不值得,如果航空工業真的會迎來蓬勃發展的時代,籌建航空港對于任何一個財團來說,一個兩個,甚至更多幾個,都是可能的。但想要控制全美所有的航空樞紐,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就算是美國政府,也不會同意。
王學謙當然想在這次分配中,獨享其中最大的一塊蛋糕。
但是就約瑟夫雅克的認識,他們已經獲得了成功。老約翰的介入,并不能算是爭奪,只是把泛美財團吃不下的生意,分潤了去而已。從這一點來看,他們更像是親密無間的合作者,而不是仇人。
王學謙搖了搖頭,嘆氣道:“老頭的心思太大,他想要麥金萊動力研究所,至少是分享動力研究所的技術。雖然老約翰很慷慨,愿意拿出所有的研發資金,但是這是絕對不能退縮的。”
“沒錯!“約瑟夫雅克在這方面,他是堅定的站在王學謙的身邊的,因為不僅僅是麥金萊動力研究所對于整個財團的技術儲備的重要性,因為泛美財團控制的企業,除了化工和建筑行業,大部分技術儲備都在動力研究所內完成。
擁有十多個最先進的實驗室,上百個科研團隊,包括通訊,發動機,電力等科研開發都在這里開展或完成。
一旦失去了麥金萊動力研究所的支持,整個財團的發展都會停滯。
這是堅決不能讓步的,或許老約翰也知道這一點,在王學謙激烈的反應之后,也就偃息旗鼓,反而尋思,洛克菲勒財團是否有開發大型客機的能力?
就像是豪華郵輪在大西洋上的競賽一樣,運人永遠要比運貨來的更掙錢。
而更讓老約翰興奮的是,他可以憑借卓越的眼光(主要靠著情報刺探),能夠走在摩根的前面,這就足夠了。可是讓基金會,或者家族運作一家大型的飛機制造廠,他還真的沒有那個底氣。
尤其是,大型飛機不過是設想,還停留在設計階段,是否能夠成功還需要技術上的成熟。
正因為如此,他才會提出用錢來購買麥金萊動力研究所的技術力量,沒想到那個小子竟然反應如此激烈。一個人在房間里的老約翰摸著下巴,突然,身體微微有些反應,自言自語道:“這個小家伙不會已經完成了大飛機的設計?”
想到這些,不由的懊惱起來,剛才不應該那么快就去試探王學謙的底線,而是應該繼續一步、一步的刺探對方的情報。好讓對方失去防備,當然老約翰沒有想過收買動力研究所科研人員的打算,因為成熟技術一旦出現,早就申請了專利,他就是收買了開發人員,也不見得自己就能用。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里,老約翰獲得巴伐利亞王室最高規格的接待,甚至有些時候,王太子殿下都會陪同。
這就是差距,而老約翰也去了巴伐利亞發動機工廠,接連連個財團掌門人的到來,讓吉斯坦奧拓也開始懷疑起來,是否制造飛機比造汽車更加有前途?
可惜,德國的近況已經注定了巴伐利亞發動機工廠想要活下去,就不得不放棄飛機的制造。
而且,老約翰在和工廠的總設計師馬克斯聊過之后,是帶著失望離去的。這讓吉斯坦奧拓患得患失的心情,至少好過了一點。他的發動機工廠,雖然成績斐然,但看來也不是前途無限光明。
而王學謙卻安分的呆在王宮里,足不出戶,幾天之后,一個東方人匆匆的進入王宮,讓王學謙決定離開慕尼黑,趕去維也納。而那個東方人就是王學謙身邊最信任的秘書,陳布雷。他帶來的消息,讓王學謙果斷做出來選擇,因為蘇俄的特使來了,但無法進入德國,只能去維也納會面。
這個舉動,讓巴伐利亞王室有種惴惴不安的擔心,他們是否被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