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快樂的人生,一下子變得黯淡,無趣,甚至帶著一種蕭瑟的苦楚。
哈定的心頭糾結的如同一團在海底纏繞的漁網,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不過是怠慢了一下民國的外交代表團,怎么就成了消遣華爾街大亨了呢?
華爾街大亨,民國外交次長 這根本就不想干的兩種身份,是怎么讓人費解的結合到了一起的呢?
原本,他對華盛頓會議的主題明確,而且還帶著一種迫切感,想要在短期內就用實力折服英國和日本政府,將他在政壇的聲望推高到一個讓人無法企及的高度。至于民國代表團…他們是多余的。不在正式會議上商討關于民國的主權問題,這是他預定的計劃。
說白了,就是把民國的外交代表團趕出門一樣羞辱,告訴顧維鈞等人,‘美英日法意’五國是有資格坐在談判桌上商討大事的。至于民國?出門去畫圈圈去,美國沒有時間去搭理這些瑣事。
這在王學謙的身份沒有在哈定的面前暴露之前,自然是不在乎的,美國不用看民國的臉色行事。
反而民國需要美國在國際事務之中,多幫忙說說好話。
可王學謙的身份,讓哈定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傻蛋,他的總統怎么來的,自己最清楚了。國內有些財團已經看不慣他的所作所為,本來就看他不痛快,要是有一個核心圈子里的大亨開口,那么他的日子將要難過很多。
無奈之下,他只能找胡佛問個明白。
此時的胡佛,并不是情報局的局長,而是司法部下的律師,主管一個新建立的小部門。不過他已經被哈定認可了組建一個足夠的情報網絡,用來調查內部可能出現的危機,實際上。這份工作是給哈定擦屁股的苦差事。因為在民間,對他的謠言越來越多,讓哈定不堪其擾。
雖然調查局還沒有成立,但是在哈定的心里,已經認定了胡佛是一個人才,一個能夠控制局面的人才,他決定對這個年輕的小伙子委以重任。
至少在哈定的心頭,約翰要比埃德加重要的多。
在哈定的身邊,有兩個姓胡佛的人員,一個是內閣成員。埃德加胡佛是商務部長。是一個東方通,曾經有在清朝和民國生活多年的經歷,會說中文。
這也是他進入哈定內閣的重要原因,當然如果說其他的職業,可能在美國政壇中很可能是惹人嘲笑的‘賤業’。他是一個采礦工程師,常常要在礦場工作,甚至可能下井…
這在政壇里,大部分的政客都是律師,法官等高尚的職業。或者是讓人羨慕的高級軍官從政。
埃德加在開平煤礦的多年工作經驗,簡直和他設計的煤礦坑道一樣,見不得光。
哈定抱怨的當然不是埃德加,而是約翰。同樣姓胡佛,但是約翰的眼神陰鷙,一臉的橫肉,好斗的大鼻子。仿佛像是一頭斗牛犬一樣,讓人見他就回畏懼三分。或許是這種侵略性的長相,讓哈定獲得了好感。就像是手中提著項圈鎖鏈的一條惡狗,哈定只要想撒手,約翰就能撲上去,對那個敢于讓哈定難堪的家伙倒大霉。
不過約翰的本事還遠沒有進入華爾街,卻肆無忌憚的破壞的時候,更多的,他只是通過他控制的手下,去了解一些對政客沒有多少用處的情報。
面對一個龐然大物,甚至可能牽涉出更加龐大的內幕出來,胡佛退縮了。
他那張兇惡的臉上,變得有點扭曲,更顯得難看了許多。想咬牙聽命哈定的混蛋主義,卻發現可能給自己,甚至給哈定都帶來大麻煩,于是建議道:“先生,我們是否和威廉先生接觸一下?”
“接觸?”哈定瞪眼看著胡佛,他壓根就沒有這樣想過,而是他認定了自己徹底得罪了王學謙,想的都是如何將這種隔閡降低到最小的程度。聽到胡佛的建議,哈定頓時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對,接觸一下。嗯…”哈定認識到,這種接觸知道的人越少,對外的影響就越低。
反正,不能讓日本人知道。
如果派一個內閣成員在會議開幕前幾天去接觸民國外交使團,顯然是不合適的,要一張生面孔。
哈定看了一眼胡佛,心中暗嘆:“真是一張難看的讓人心頭發堵的臉啊!”
這種感覺就像是一個封閉的村子里,淘氣的孩子從樹上掉下來,人沒事,但是臉著地的悲劇。潛臺詞就是,這孩子毀了!
與此不同的是,淘氣的孩子是后天的不幸,而胡佛是天生的。
反正正常人是絕對不會感覺斯芬克斯那張長的像貓一樣的臉,能讓人舒服的。
哈定雙手一拍,決定道:“好了,約翰胡佛,我任命你為總統特使,悄悄的去民國代表團的駐地,然后…”
胡佛哀怨的看了一眼天花板,他就知道,哈定不靠譜的家伙,就會口頭的胡亂任命,絲毫不覺得總統特使這個身份和飯店的服務生有什么區別。
胡佛領命之后,一刻不敢耽擱,去了民國的外交駐地。
因為他身上的正式身份太過低,以至于連民國外交代表團駐地的美國安全人員還對他的身份核查了很久,有這么被人呼來喝去的總統特使嗎?
說好的鮮花,美女和隆重的接待呢?
對此,胡佛也只能在心底里,哀怨的想一想。
王學謙給胡佛的感覺,就像是一汪清泉,似乎一下子能夠看透池底的任何東西,但是一眨眼,心中就泛起嘀咕,好像眼前看到的東西都是假的,沒有一樣是真的。
這一刻,胡佛才驚覺,大人物的不同。
尤其讓他緊張的是,那個看上去像是法國人的家伙,眼神在他的身上像是x光機一樣的掃描過去,宛如身上的衣服都別人看穿了一樣。毫無保留的出現在了房間里。
胡佛想要申辯,自己是律師。是聯邦政府的工作人員,并不是街頭的小混混,身上不會帶武器的。
可惜,這種內心的申辯,并沒有給他哪怕一點點的安全感,反而對方在張口的那一刻,卻讓胡佛遍體生寒:“你是胡佛?”
“怎么了先生?”
對方明顯是保鏢的角色,卻讓胡佛產生一種巨大的壓力,似乎面前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無法逾越的大山似的。
“你在芝加哥地區招收了三十多個閑散人員。好用嗎?”
胡佛這時候非常痛恨自己是一個律師,而不是一個軍人,他手腳遲鈍的反應,在對方的眼中,仿佛像是一只傻頭傻腦的蛤蟆。
對方卻皺著眉頭,看著胡佛,要說以前,胡佛應該高興,因為他這張臉很不受待見。尤其是在長相俊朗的紳士眼中,仿佛就像是一灘狗屎,還是稀的。
“認識一下,維塔斯。芝加哥匹茨堡地區商業安全研究所負責人,隸屬于泛美財團。”
“商業安全研究所?”
胡佛要是嘴巴里有食物的話,恨不得吐對方一臉,雖然這很不禮貌。但是對方的身份。就像是再考驗胡佛的智商一樣,讓他無法容忍。傻子可當不上律師。
“給你一個忠告,以后招收人員。背景調查一定要做到細致,就連對方睡覺說夢話,都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信息。我可不希望政府部門被黑手黨滲透,這幫家伙傻頭傻腦的,還自以為是,會給你招惹大麻煩的!”維塔斯低頭看著自己的指甲,仿佛心不在焉的樣子。
胡佛吃驚的眼神一閃而過,他做這一行是剛開始,缺乏經驗。當然,如果芝加哥黑幫成了他的手下,那么他一定會完蛋。那幫家伙簡直就是不要命的代表,甚至在十幾年前,還有一個造假鈔的家伙,想要偷盜林肯總統的遺體,用來威脅聯邦政府…
這可不是出亂子那么簡單,是要命的節奏。
胡佛干澀的嗓子,艱難的吐出幾個字:“謝謝!”
“不客氣!”
王學謙放下手頭的讀物,他應該是準備和胡佛說話了,維塔斯順從的退后了一步,站在了王學謙的身后。
“是哈定總統派你來的?”
王學謙預料到了哈定會在大會開幕之前,得知他的身份。當然這不是他對哈定的了解很深,而是對梅隆。作為一個老謀深算的銀行家,安德魯梅隆會選擇在一個重要的時間,讓哈定得知他的身份,當然不會太早,也不會太晚。
胡佛對此沒有反駁的借口,再說,哈定派他過來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給他任何囑咐。
像是一個毫無計劃的家伙,走一步算一步的,把胡佛推到了臺前。他真的不知道是該感謝哈定的用人法則呢?還是該吐槽,總統,能不能做事更靠譜一點?
“是的,先生。”
“你給哈定總統帶一句話,讓他放心,我不會在華盛頓逗留很久的。不會給他特別的壓力。”王學謙在趕人之前,胡佛還真的不敢一眼不吭的就離開:“順便問一句,哈定在開幕演講的題目是什么?”
哈定的性格過于隨性,喜歡即興演講,當然他的演講水平要是沒有語法錯誤,沒有亂用詞語的話,還是非常有特色,可圈可點的…不過華盛頓會議畢竟是國際高端會議,哈定再隨性也不敢太不把其他強國不當一回事,演講稿已經準備好,這些不是秘密,胡佛也知道,當然他說出來也不會內疚,因為這還不算國家機密:“為了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