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的《憲法》,從來都是私生子,雖然已經誕生八年了,但還是黑戶口。全文字閱讀總統府不承認,內閣不自信,國會議員們上串下跳的這么些年,愣是沒有辦成的事,竟然讓曹錕提起來了。
僅僅憑借這一句話,曹錕就真是一傻子,他競選大總統的希望就有七分數。
根本就不用勞民傷財的賄賂議員,連帶著把名聲給弄臭了。
那些渴望議會執行最高權力,賦予神圣使命的議員們,像是一個老處男,看到了花季少女一樣的眼神,直勾勾的,充滿著的眼神,盯著臺上并不可愛,富態盡顯的半大老頭子曹錕,曹大帥。
曹錕挺起肚子,似乎感覺到了議員們的親近之意。
《憲法》這玩意,在他看來根本就是沒有的東西,其實要不是眾議院議長吳景濂給他解釋,他連《憲法》是用來干什么的,都弄不明白。現在他也弄不明白,但是他知道,《憲法》是用來競選的好手段,這就夠了。在曹錕的記憶中唯一的印象就是當初黎元洪和段祺瑞,甚至比他們兩個地位更高的袁世凱都畏如蛇蝎的看著《民國憲法》,足以讓人警覺。可當曹錕明白了《憲法》的用處,更‘研究’了《民國憲法》,心里頭并沒有那種畏如蛇蝎的感覺,反而多了一種親切感。
這是個好東西啊!
總統的特權雖然被削弱了,但是地位超然一如既往。唯一欠缺的可能是在某些方面的決策需要議會討論,再做出決定。可曹錕自己也知道自家的事。他剛才就是被張作霖一鬧騰,差點連要說什么都忘記的主。
他能有什么英明主見?有人幫他想,那是出謀劃策,他歡喜還來不及呢?哪里會對反對?他也鬧不懂,當初黎元洪和段祺瑞鬧的不可開交,也是因為《民國憲法》中的權力分配的問題。黎元洪甚至在頹敗之前。還飲鴆止渴的命令張勛來燕京彈壓。最后鬧出了一個笑話,辮子軍主帥張勛到了燕京,就抬出了溥儀這個牌位,要給清廷繼續當忠臣。
不管張勛是有無私心,或者是想當曹操,抬出溥儀來,挾天子以令諸侯。
總之,實力不強的張勛僅僅三天,敗光了家底,落寞出京。
但帶來的后果就是。黎元洪耗掉了他在民國政壇最后的一點威望,只能灰溜溜的離開燕京,在天津當寓公。
不管是敢于人先的黎元洪,還是竊國大盜袁世凱,或者是鐵血手腕的段祺瑞,都對議會的態度不那么友好,甚至抱有敵視的情緒。原因之一就是,民國的民主缺乏基本的土壤,就像是空中樓閣一樣。突然冒出來的,議員的立場也多半主觀,甚至狹隘,導致很多情況下是政府反對的。議會絕對支持;政府支持的,議會一定要反對。一門心思和臺上的執政者打擂臺,這樣的議會和《憲法》能讓當權者喜歡,那么執政者除非腦袋被門框夾了。絕不會同意《憲法》的合法性地位的。
加上民國初年,‘國黨’是議會的第一大黨,占據了45以上的席位。這讓只有十萬黨員的‘國黨’。卻要代表四萬萬同胞的民國顯然是不合適的。而且十萬黨員,對于‘國黨’來說是打折扣的。‘國黨’在民國初期的改革中,明確了十塊大洋,就能買到一個‘國黨’的身份。才讓‘國黨’的人物膨脹到了六位數。
議會和政府之間的矛盾,已經不是民意和執政者的矛盾。而是擺明了是在野黨的‘國黨’,謀奪執政機會的手段。《民國憲法》之所以被執政者不喜,甚至頒布無效法令,從袁世凱到段祺瑞都是如此,最大的原因還是在《民國憲法》有一個非常利于‘國黨’,或者說是有利于孫文的條款,議會選票超過三分之一的提議,將可以開國會投票,罷黜總統以及內閣。
這種條款等于是懸在總統府和行政院頭上的一把殺頭刀,隨時隨地都可能落下。
袁世凱能夠忍了一年多,才爆發,都已經是涵養不錯了。
段祺瑞根本就沒有給‘國黨’任何機會,直接用軍隊說話。雖然后世的歷史中大肆宣揚兩次護法戰爭如何轟轟烈烈,但是還原歷史的真想就是,‘國黨’缺乏軍事力量的反抗,宛如美女反抗流氓的搏斗,喊吧,喊吧,喊破喉嚨,只能讓流氓更興奮。第一次護法戰爭的時候,‘國黨’在上海剛剛宣布南北戰爭,就被堵在了上海,宛如在電梯里放了一個悶屁,既惡心了別人,也熏著了自己。
才宣誓非常大總統的孫文,根本就沒有感受到千里潰兵的寥落,直接從上海買張船票去了東京。
立憲,法制。
一直是‘國黨’,或者說南方集團反對北洋集團的最有利的理由。不過打從曹錕開始,就要出問題了。別人說立憲,這話是騙鬼呢?但這話要是從曹錕的嘴里說出來,已經是不離十了。曹錕這個人或者缺點很多,說話粗鄙不堪,沒多少文化,做事不靠譜,但有一點是任何一個政客都學不來的,就是講真話。他這樣的性格,很難去騙人,似乎也只留下了講真話這一條道。
沒有了這個理由,孫文還在廣州蹦跶,就顯得格局太小,擺明了是為了權力而造反。這種局面下,李烈鈞還適合帶著大軍在廣西圍剿桂系陸榮廷的殘部嗎?
‘國黨’剛剛在桂林召開了前線會議的舉動,已然已經是挑起了內戰的號角。
接下來,只要報紙鋪天蓋地的報道,‘國黨’在年輕人心目中的地為你,必然會受到空前的削弱,甚至是反感。這種局面下,‘國黨’還一門心思想要靠著廣州為基地,加上孫文的北伐計劃,完全是不顧國家和平和統一的舉動。
在無意之中,曹錕給自己下了一步好棋。
這步棋直接讓南方的反對陣營非常尷尬,除了無理取鬧的撒潑打滾之外,沒有任何辦法反駁曹錕的合法性。那本主要是由‘國黨’成員提出。并修改的《民國憲法》是不合法的,是曹錕竊取國家利益的騙術之外,似乎也沒有更好一點的選擇。而這種選擇,已經不是私心膨脹起來的孫文,乃至被他全部控制的‘國黨’所無法接受的,等同于打自己的臉。
排擠章太炎。
孤立黃興。
沒有私心的孫文,似乎在推翻滿清之后,已經一步步的成了一個陰謀家。他心里的建國夢想,仿佛也隨著一次次的失敗,膨脹。發酵,逐漸的變味。
聽到曹錕擲地有聲的說要立憲,作為他競選民國大總統的競選口號,他完全沒有必要再擔心因為賄選而造成的不良影響,會對曹錕當選產生多少不利因素了。
別人不知道,王學謙卻從章太炎、其父王鴻榮,甚至陸定等人的口中,得到過不少支離破碎的信息。
國會的存在,以及議員的政治訴求。主要的矛盾都是集中在議會、國會和總統府的意見不統一,卻沒有一個完整的保護機制,這個保護機制就是《憲法》。
一個沒有《憲法》的國家,是不完整的。
而曹錕。這個很多人眼中的‘傻子’,卻將民國建國之后最后一塊重要的拼圖弄完整了,這不得不說是造化弄人。
估計連憋著一股子勁,想要把曹錕掀翻在地的‘國黨’、‘皖系’和‘奉系’的骨干議員們。只能干瞪眼了。
立憲,無疑是民國政壇的禁區,只要是雄才大略好政客。都不愿意立憲。這是違背民國官場的法則的大殺器,可問題是,曹錕并不是一個雄才大略的人,他是一個得過且過的人,人生的目標就只有一個當上民國的大總統,哪怕只有一天,他也樂此不疲。
至于,總統府的權力,國家元首的控制力,見鬼去吧,他壓根就沒往哪兒想。
王學謙長出一口氣,從他知道曹錕準備賄選的時候,就一直擔心,可是現在曹錕的做法,有了可操作的空間。輿論什么的,既然后人黑,當然會有人捧:“大局已定,兩位在下告辭了!”
王學謙的話,讓盧筱嘉非常費解,都沒選舉呢?
怎么就大局已定了?
而張學良更是不愿意和盧筱嘉多呆,這位渾身長刺,自己不得勁,還非要往人家身上靠,扎別人一身的主。屬于損人絕對不利己的愣頭青,保不齊又會出幺蛾子。張學良對王學謙的感覺還是不錯的,于是也站起,連禮節性的告辭都沒有,惹得盧筱嘉大急:“就要上菜了,你們讓我一個人哪里吃的完…”
就算三個人都在,占了十個人的位子,也不可能不浪費。這話,不過是盧筱嘉的托辭而已。
宴會廳內,除了發愣的議員之外,還有一臉緊張的曹錕,眼神直不楞登的俯瞰宴會廳,心里也在打鼓,雖然吳景濂向他建議的時候,拍著胸脯打包票,可是沒有見議員們的反應,曹錕還是有些吃不準,到底有多少人買賬?
幾乎是前后腳,當他剛走出宴會廳不久,身后有人追上來了:“王兄,慢走。”回頭一瞅,在燈光中發現是張學良,追了上來。
張學良雖說是受不了盧筱嘉的嘚瑟勁,但他也好奇,王學謙為什么敢如此肯定說大局已定。要知道,對于曹錕競選,政壇的反應還是很激烈的,他要當選并沒有像曹家人想象的那么容易。
可是正當張學良開口準備問的時候,宴會廳里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想知道《》更多精彩動態嗎?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選擇添加朋友中添加公眾號,搜索“zhongwenwang”,關注公眾號,再也不會錯過每次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