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喬治惠特尼有過幾次接觸,但對這個人,并不算太了解。.在王學謙的印象中,這個人是穩重的,而且還并不是一個外熱的人,突然之間熱情起來,讓他感覺有點怪。
就像是同住在一個樓道里的鄰居,平時很少打招呼。
可突然有一天,卻要招呼著非要請他吃飯一樣。
事出反常必有妖,這有點把人想壞了想的腹黑,但確實是此時此刻,王學謙內心的真實寫照。
眼神不解中帶著懷疑,看著眼前這個一副正經打扮的財團公子,家族子弟也要分很多種,像艾倫克朗那樣刻板的人,不少,可能也有進入政壇的打算;比利亨廷頓花天酒地,但是在關鍵時候,總能走在正確道路上的,也不少;但是像喬治惠特尼,原本不過是生意上的交往,可王學謙給過他優待,可一下子突然變得熱情似的,用一句不恰當的比喻就是,當陌生人變成基友,這種轉變嚇跑人的可能反而居多,更不要說是懷疑了。
發現王學謙的眼神不對,喬治惠特尼卻信心十足。
月亮是一匹漂亮的過分的賽馬,血統純正,但進取心不足。在比賽的時候,往往因為膽怯,而失去最后的勝利。
雖然也是站到過賽馬中的最高獎臺,但是那是一次運氣,最有希望奪冠的兩匹英國皇室的賽馬相撞了。
但這些都不是抹殺月亮高貴血統的原因,事實上,這匹馬作為種馬,還是非常優秀的。
而且容易相信人,非常適合初學者訓練騎馬的坐騎。
喬治惠特尼信心十足的認定,王學謙一定會讓這匹賽馬美麗的外表所迷住。
但現在,他有些懷疑了,因為看上去,王學謙對飼養大動物好像沒有太多的興趣,這讓他內心有點著急,畢竟他是帶著一大群人的殷切希望而來。
王學謙撫摸著‘月亮’的額頭,擁有阿拉伯血統的純種馬高大威猛,騎上去肯定會加分不少,如果他生活在草原,這匹賽馬肯定會讓他欣喜若狂,但是他住在城市,而且是一個高度發達的城市中,養馬都成為題,更不要說騎馬了。
“喬治,難道你就沒有想要說的嗎?”
喬治惠特尼心中一緊,想不透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但是他猜不透到底哪里出了問題,不會是出了叛徒了吧?
是比利亨廷頓?
還是杰夫?
但是其中的隱秘,如果說出來,肯定會讓王學謙臉上無光,甚至難堪:“威廉,我們在紐約組建了一個業余馬球隊,把你也算進去了,這個秋天,我們就要開始循環賽了。”
“馬球比賽?”王學謙說了一個讓喬治惠特尼郁悶的差點瘋掉的話:“危險嗎?”
這個真不好說,馬球是對抗姓非常強的運動,騎手不但要跟自己的馬匹配合,而且還要跟對方的騎手之間比拼體力和平衡,而且還是在馬匹高速運動中,危險當然是難免的。
但這項運動刺激啊!
在美國,擁有無數富豪喜歡這項刺激的運動。
“其實情況有些復雜,我一時也說不清楚。”喬治惠特尼想了想,才憋出這么一句話來。不過之后還補充了一句:“不過威廉,你不用擔心,我們可定會出線的,同我們一個賽區的是只有三個隊伍,一個是老年隊,毫無戰斗力,另外是一群毛都沒有長齊的孩子,而我們兵強馬壯,都是成年人。只要你答應下來,甚至不要你出現,都能出線。”
喬治這個家伙原來也是一個沒底線的家伙,竟然沒品成這樣,連老人孩子都欺負?
要是名聲不太好的杰夫說出這樣的話,他或許會相信,但喬治?
王學謙搖頭道:“不說出理由,我是不會答應的。再說,我也不喜歡馬球運動。”
“你完全不用擔心‘月亮’會給你的生活帶來不便,我已經打聽過了,在上海擁有亞洲設施最完整的跑馬場,擁有最一流的設施,月亮會在上海生活的很愉快的。”喬治惠特尼似乎想要掩飾什么,但一直沒有說到點上。
“我不喜歡騎馬,更不想成為一個馬球運動員。”王學謙等于是一口回絕了,忽然,他問了一句:“喬治,這匹馬真的價值10萬英鎊?”
10萬英鎊是一個什么概念?
或許后世的人很難理解,在1920年,這筆錢等于40萬美元,差不多快100萬兩白銀,要是把這筆巨款等同于一些其他高端收藏品的話,文藝復興時期最偉大的畫家之一,米開朗基羅的代表作,也只能值這個價。
喬治惠特尼忽然間,感覺自己不是一個好說客。
開始,他想著,一匹價值連城的寶馬,能讓王學謙產生對這項運動的好奇,并不奢望熱愛,只要喜歡就已經不錯了。但是顯然,王學謙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一個。
至于為什么這么做,而是幾個軍火家族在購買了黑水公司的股份之后,開了一次董事會,但結果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黑水公司的盈利能力,讓所有人都有些無法相信。
走私?
沒錯,在軍隊的支持下走私,然后反補給軍方。
一年2500萬美元的收入,除了馬修提走800萬美元的基地建設費用,和一部分戰斗人員的高薪之后,其他的錢都是給軍方高層養老的費用。1700萬美元,而且每年都有,這是一筆讓所有人都頭痛的數字。
錢太多了,并不是好事。
實際上,軍方退役的美國將軍,連100人都不到,都請到黑水公司成為顧問,拿一份不需要工作的豐厚報酬,包括旅游,度假等等高福利。100萬美已經頂天了,甚至還花不掉。
但余下的錢怎么辦?
總不能幾個財團瓜分了吧?
事實上,這筆錢,給軍方,比他們自己拿要安全多。再說了,這等于是將美國的軍隊都綁架到了他們的利益團體之上,說句不好聽的話,將來總統說話,都不如軍火財團在軍方的影響力大。
本來,約瑟夫雅克提議,將目標擴大化,少校以上的都能在退役之后享受黑水公司的聘用。這樣一來,每一年只要花上200萬美元,就能將整個美[]方拿下,這比單純的支持軍隊的高層要有效的多。因為,及即便不拿錢的軍隊高層,也不敢犯眾怒,指出財團的險惡用心。
可問題來了,余下的錢怎么辦?
每年至少有1400萬美元的資金,將要余下來,分不掉。可這個錢留著又燙手,這就成了一個問題,而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就不得不讓王學謙決定。
也是喬治惠特尼來上海的原因。
當然,他正好碰上了一個契機,或者說,是一個讓王學謙跟他們加深感情的機會。
利益是利益,朋友是朋友。只有不斷交集的關系,才能更穩固利益的結合。當然,這個契機跟黑水公司無關,跟美國的軍火商也無關,反倒是一個女人讓事情出現了轉機。
喬治惠特尼圍著王學謙轉悠了兩圈,口中帶著一種奚落的口吻說道:“出自薩維爾的男裝,百達翡麗的稀有定制手表,卡地亞的男士鉑金配飾…威廉,難道你覺得這樣就成為一個貴族了嗎?”
王學謙怔了怔,想都沒想道:“我沒想成為貴族,再說了,美國也沒有貴族!事實上,我現在生活在上海,在這個城市,貴族其實就是暴發戶。”其實他已經最下留德了,因為在他看來,美國的貴族也是暴發戶,至少10個人標榜貴族的家伙,有9個是農民的兒子。
太打擊人了,言語舉止都以貴族為標榜的美國上流社會,怎么出了這么一個奇葩?
喬治惠特尼氣憤道:“你怎么能不想成為貴族?”
看著喬治惠特尼糾結的表情,王學謙一陣無語,說:“再說了,貴族也不一定要學會騎馬?”
“這個…”
喬治惠特尼一陣氣短,悲哀的想到,要想用他笨拙的口才,說服王學謙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人物。無奈之下,只要說出了一個隱秘,讓他認為,王學謙聽了會覺得尷尬,甚至臉面無存的隱秘。
“威廉,你得罪了阿黛對嗎?”
這個問題很奇怪,王學謙表示要想一想,抱著肩膀回憶了一陣跟阿黛交往的點滴,真沒想起來,他如何得罪了這個女人,忽然他好像有點印象:“可能有,不過應該不太嚴重。”
喬治惠特尼猶豫了一下,問:“我能知道嗎?”
王學謙笑道:“其實也沒什么,在巴黎的時候,她想要索要一項新技術樣品,是一輛‘甲殼蟲’樣車,采用了最新的技術,因為考慮到這是公司的機密,沒有給她。”
“這也無可厚非。”喬治惠特尼點頭贊同道:“這個女兒太不像話了,憑借長相出眾一點,家世顯赫一些,真把自己當公主了。其實還不是看在老約翰的面子上。原來如此,這個女人吃醋過頭了。”
拉偏架,不僅東方人會用,美國人用起來也是駕輕就熟。
不過當他聽到王學謙后面的話,就開心不起來了:“后來我把樣車送給了另外一個女人。這輛車和那個女人后來都上了巴黎的報紙,她應該看到了。”
喬治惠特尼拉長著臉,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如果原先王學謙還屬于有理的話,現在就變成當著阿黛的面,打她的臉,別說是洛克菲勒家的小公主,就是普通女人的嫉妒心,也能把男人燒死。
喬治惠特尼問道:“這個女人長相如何?”
王學謙壓根就沒猶豫:“比阿黛溫柔。”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怪不得,阿黛回到紐約之后就開始說你的怪話。”
王學謙有點好奇道:“都說什么了?”這么問,其實他已經不太在意被人詆毀了。
喬治惠特尼臉色不在自然的說:“其實也沒什么,就說你是一個土豹子,一個連騎馬都不會的野蠻人,卻要裝出一副貴族模樣的小市民…”
沒想到,王學謙聽著卻笑起來:“他說的沒錯,我不是貴族。”
“威廉,你…怎么可以這么想呢?要知道阿黛的追求者,簡直比蝗蟲還多,要是你回到紐約,甚至不用猜,你莊園的門口肯定會圍著一群狂熱的家伙,找你決斗…”
王學謙愕然:“所以,你無緣無故送我一匹賽馬?”
喬治惠特尼點頭道:“這不是我的意思,而是我們商量之后的結果,兄弟們一致認為,支持你,無條件的支持你,讓上流圈的非議不攻自破。你可以不喜歡阿黛這個女人,也沒想過要跟她上床,但作為一個男人,你絕對不能讓一個女人被鄙視了!兄弟們決定要頂你!”
見王學謙無動于衷,喬治惠特尼緊接著說:“還有一件事情,比較麻煩。跟女人和賽馬無關,我們到時候找一個僻靜的地方,私下里商量。”
王學謙這才恍然,早說嘛!
喬治惠特尼一個富家公子,怎么可能千里迢迢,就為了一個女人的一句話而來?肯定是帶著利益目的,發現‘月亮’的大腦袋,湊近了他的口袋,似乎想要翻找她喜歡的蘋果,王學謙笑著拍了拍‘月亮’的腦袋,笑道:“好了,喬治。月亮我收下了。不過,你說這匹馬價值10萬英鎊,是真的嗎?”
喬治惠特尼尷尬的笑笑,小聲道:“10萬英鎊肯定是不值的,但是1萬英鎊應該會有人要。實際上,10萬英鎊是一個玩笑,當時它獲得了大賽的冠軍,替我掙了不少錢,當天晚上的慶功宴上,杰夫喝多了,說要花10英鎊買下‘月亮’,不過這家伙,第二天酒醒之后,就不認賬了。”
“這倒是符合他的姓格。”王學謙哈哈大笑起來。
可以想象,喬治惠特尼還以為能大賺一筆的時候,杰夫這個家伙卻用一句:不記得了。來回答他,這會讓他多么失望。
“不過你把賽馬送給我了,今后不準備參加賽馬比賽了嗎?”
“這怎么可能,賽馬是我的生命!”喬治惠特尼一說到賽馬,就有些把持不住:“沒有‘月亮’我可能會傷心一段時間,但是沒有‘太陽’我一天都活不下去。”發現話說得太多了,這才回過神來,抱歉的笑道:“一說到賽馬,我就有點語無倫次。不過,威廉我不是舍不得,‘月亮’真的非常適合你。”
“我知道。”
接下來,兩人就閑聊一些最近的見聞,氣氛也非常融洽。
當一艘平底駁船,拉著兩輛載重卡車靠近岸邊的時候,王學謙看清了,站在船頭的高個子軍官,正是被他寄予厚望的美[]界的‘萬年少校’,德懷特艾森豪威爾。
對于王學謙忽然結束閑聊,出人意料的走向岸邊,顯然是表示出乎常人的尊重,可見在王學謙的心里對那個在船頭的少校軍官非常器重。
這一刻,喬治惠特尼忽然有點吃味,心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小軍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