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杜蘭特站在走廊里,臉色陰晴不定,不知道該不該進房間的時候,王學謙卻在房間里對艾倫克朗說:“艾倫,你也忙了一天,先去好好休息,明天還有更重要的工作。我在展會結束前就會離開比利時,接下來的斯諾電氣的工作將全部交給你去完成了。”
話里話外,都透著一種信任的味道。
但是擺明了,王學謙是不想讓艾倫克朗聽到他和杜蘭特之間的談話,甚至是想要隔絕艾倫更多的跟汽車工廠的聯系。
艾倫克朗表情明顯的驚愕了一下,要是換成大衛別克,聽到這樣勉勵的話,早就屁顛屁顛的回到房間,好好謀劃一番,明天該如何開始全新的工作。
但艾倫克朗敏感而又多疑,更要命的是,他和王學謙的合作,克朗家族的意思是希望能夠進入汽車產業。要命的是,艾倫克朗還有一種優越感,甚至內心一度認為,他比王學謙更優秀,要是沒有王學謙這樣逆天的運氣,說不定會比王學謙做的更好。
對于擁有數千萬資產的克朗家族來說,遲遲沒有進入汽車行業,并不是他們不想,而是缺乏一個合適的契機。
并不是說,美國的汽車行業有多么難進。
只要能夠生產合格汽車的工廠,在美國,雖然寡頭壟斷已經形成,但不屬于通用和福特的汽車工廠少說也有上百家。20萬美元也能籌備一家汽車公司,只要有訂單和熟練工人,一年生產數百輛汽車也是沒有問題的。當然還要賣得出去。
小工廠也有優勢,擁有更多的選擇權。可以給汽車增加很多不同的元素,更具個性。但是小工廠無一例外,都沒有成長的潛力。
而王學謙籌備的情況完全兩樣,汽車底盤,發動機研究所。整個產業中最關鍵的兩個步驟都被他攻克了,或許對他來說,汽車工廠的建立,不過是水到渠成后的一個結果。
當然,這個結果完全是可能成為另外一個通用,或者是福特。
這也是克朗家族很希望進入財團核心位置的原因,而艾倫克朗在其充當溝通的作用。可他卻接連被王學謙排除在工廠的籌備之外,甚至連麥金萊都刻意的跟他保持著距離。
有為人處世的原因,更關鍵的是王學謙不經意間流露出在防備他的意思。
這讓艾倫克朗心里涼颼颼的,他的加入本來就是意外。主業是信托公司的克朗家族,想要介入工業領域,這才找到了當初的雅潔集團。當然,克朗家族是看不上一家家用品新公司的業務,對于克朗家族來說,這不過是一次試探。
可結果卻好的卻讓克朗家族都感覺不可思議,投入100美元,頭一年的收益就有可能突破300萬美元。
這和亨廷頓家族的介入是兩碼事,比利的加入。是個人原因,因為跟約瑟夫是朋友,這才加入到了雅潔集團之中。當然,這也會讓比利亨廷頓的內心感覺他是自由的。不應該受到任何外界的約束。事實上也正是如此,比利沒有強烈的控制,是個性格隨性的人,憑借喜好做事。和王學謙的交流也在平等的位置,這樣的合作伙伴更安全。
艾倫克朗干巴巴的笑道:“我正好有一個銷售計劃要去整理,這個晚上可不輕松啊!”
離開了房間的一剎那。他的臉色頓時變得陰沉起來。
很明顯,他感覺自己被排除在了核心之外,他是一個不被信任的人。
話很難聽,但確實是這么一回事。
反倒是阿黛,很從容的拿起手包,拿上呢帽,一副要出門的樣子。
王學謙奇怪道:“阿黛,這么晚了你去那兒?”
阿黛翻著白眼道:“這可是我的房間,你在我房間里談事,我可是多余的人。不過我把房間讓個你,你總得給我一點酬勞吧?”說完眼神挑釁的看向王學謙,意思再明白不過,你敢把我留下嗎?而白皙的小手卻在王學謙眼前晃蕩,一副要賬的摸樣。
王學謙苦笑道:“你可能一時半會還走不了。”
“我可不是你的員工。”阿黛不耐煩的揮動的手臂,甩頭的動作瀟灑,不拖泥帶水,但是眼神卻看向了王學謙的胸口,放錢包的口袋。兜里有錢是英雄,兜里賣錢是狗熊。這話不絕對,但卻非常符合富家女阿黛此時此刻的境遇。
因為身邊的人手少,得力的就皮維一個人,連個仆人都沒有,如果阿黛在比利時出點意外,王學謙可不知道該如何跟老約翰解釋,總不能說:“你的孫女,出門不帶保鏢,走丟了吧?”
而忘記帶錢的阿黛,只能每天眼巴巴的看著王學謙將一把零錢給她。
沒錯,是零錢。
這要是在美國,阿黛早就把手里的零錢都扔在王學謙的臉上了,可是她卻不敢反對,因為王學謙真的敢一分錢都不給她。
而這個辦法也很好的將阿黛的行動范圍控制在一個可控的范圍內,不逛街,只是在喜歡的咖啡店喝上一杯熱可可,和一份甜點。每天五十比利時法郎,相當于一美元多一點,要是一個普通的比利時人,這點錢足夠生活三天,但是對于阿黛…好吧,她第一次因為多給了相當于10美分的小費,而暗自后悔。
不得不說,阿黛在王學謙的調教下,變得會過日子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她對王學謙的怨氣也與日俱增,可卻不敢悖逆王學謙的意思,甚至有時候還天真的以為討好王學謙,就能多給她一點經濟上的自由。這次歐洲之行,讓阿黛深刻的認識到東方的一句俗語:“一分錢,難倒英雄漢。”
見杜蘭特并沒有進房間,他飛快的湊近阿黛。
大衛別克緊張的閉上眼睛,心中默念道:“非禮勿視!”
他一個六十歲的老頭子,還要如此謹慎,真是難為他了。而阿黛警覺的躲開了,提防的盯著王學謙。鐵著臉警告道:“威廉,注意你的行為!”
王學謙還真的心很虛,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心說:“沒什么不妥的地方啊!”隨即明白了阿黛的意思,臉上卻嬉笑道:“我這是跟你說事,要是錯過了,到時候可別哭鼻子。”
“誰哭鼻子了?”阿黛剜了一眼王學謙,卻帶著少女的矜持和謹慎,平添了一份可愛的氣息。
王學謙也不管阿黛愿不愿意,拉著對方的手臂。湊近在她耳邊說了一陣。阿黛的臉色從不悅,到驚訝,隨后是狂喜。可想到王學謙的惡劣行徑,卻又不敢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
阿黛驚疑的看著王學謙,語氣不確定道:“你說的是真的?”
“當然,不過這需要你的配合,要知道,我在你爺爺跟前說不上話。當然這也是他的一個機會。就看他有沒有膽量了。”王學謙激將道。
阿黛哪里猜不透王學謙的意思,但是剛才王學謙跟她低聲私語的話,確實非常可行,不過。這壞家伙的話可信嗎?
“別這樣看著我,行不行就一句話,我就怕到時候回到美國,你爺爺把我當成孫女婿看待。我就百口莫辯了。”王學謙攤開雙手,不甘不愿的樣子,讓阿黛大為羞憤。繡拳捶著王學謙的肩膀。面紅耳赤道:“誰要跟你結婚了。”
“你不騙我?”
“騙你是小狗。”
大衛別克偷偷的把眼睛睜開一條細縫,看到的卻是王學謙和阿黛打情罵俏的樣子,頓時又緊張的閉上眼睛。自以為發現了兩人的奸情,他一時間也坐不住了,額頭亮晶晶的,坐也不是,走也不是。
“你得給我加零用錢。”
“這個不行。”
“你剛才還說…”
“我是為了你的安全考慮,再說布魯塞爾又沒有什么出色的設計師,沒有你要買的服裝、鞋子和包包,首飾的設計也比不上巴黎,等到了巴黎,我給你兌換10000法郎。”這話倒是肺腑之言,阿黛身上的珠寶衣服,稍微上檔次一點的劫匪,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女人是人形錢包。
把人劫到沒人的地方,滿懷希望的打開精致的手包,要是一翻皮包,發現只有幾十比利時法郎,還是一堆硬幣的話,保不齊會對用更惡劣的辦法來泄憤。
再說,阿黛的長相絕對會勾起歹徒泄憤的理由。
阿黛頓覺失望道:“才10000法郎啊!”相當于2500美元,這對于阿黛一年的服裝采購,絕對是不夠的。首飾的話,更不要想了。
搞定了阿黛,王學謙倒是很想看看,走廊上的杜蘭特有沒有離開,但是沒有聽到腳步聲,應該人還在。
杜蘭特也是非常糾結,從內心深處來說,他是非常不愿和王學謙正面接觸的。戰績不佳是一方面的原因,更重要的是,他知道在王學謙的跟前,他的手段都是沒用的,坑人的辦法不管用,再說他也不敢這么做。
看看王學謙的交際圈,政客,銀行家,財團,除了王學謙在大學里的同學,杜蘭特還是有信心去欺負一下之外,沒有一個他敢惹的。
但是他又不甘心,要是他離開的話,就意味著是逃跑。
“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杜蘭特純屬自我安慰的說了一句,他知道王學謙在的房間肯定是剛才艾倫克朗走進去的房間,想來想去,還是不能弱了氣勢,總不能讓曾經的通用老板,面對王學謙落荒而逃吧?傳出去的話,今后他還怎么做人?
想到這里,杜蘭特才邁腿走了幾步,可能是站的太久了,雙腿有些發麻。
扶著墻邊,拿著文明杖,輕輕的敲打小腿,這樣會讓舒緩一下小腿的緊張。明明是自己比大衛別克更年輕,但是他的身體卻已經不如對方,這讓他有些失落。
跺了幾下腳,感覺舒服了一些,杜蘭特這才準備走入王學謙喊話的那個房間,沒走兩步,卻看到艾倫克朗鐵著走了出來,臉色陰沉的樣子,似乎是遇到了莫大的侮辱。
見杜蘭特在看他,艾倫克朗想要掩飾心中的不悅,卻難以做到,只是對杜蘭特點了點頭,代替打招呼,頭也不回的回到了他的房間。
這讓杜蘭特心里感覺很奇怪,克朗家族不是在拉攏王學謙嗎?
或者說在靠攏王學謙為中心的威廉財團,但是看艾倫克朗的樣子,似乎被當眾打了一記響亮的耳光似的,怒氣沖沖的不可遏制心中的憤慨。
帶著一絲不解,杜蘭特走到了房間里,看到的第一眼,就讓他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