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七指船長用他那只剩兩只手指的右手提著一只箱子箱子走到大家面前。“哐!”他把箱子丟到大家面前,陰沉的目光掃視過我們全部人,然后他手中的激光刀揮出,箱子的上蓋飛了出去,我們齊聲驚呼,并不是因為七指船長的刀法,而是因為箱子里滿滿一箱子的洛奇晶礦。在現代的太空時代,什么是最重要的?金錢?不,是能量!沒有能量,即便是最先進的宇宙級航天母艦,一樣是一堆廢鐵。而太空時代的能源就是這種由著名物理化學家洛奇在太空紀元前223年發現的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晶礦。這種晶礦的發現使人類大規模的外太空航行成為了可能。它可以直接為現代太空船發動機提供能量,并且純度很高,像這樣半米見方的一箱子洛奇晶礦足夠最高級別的航天母艦航行一個星期。當然洛奇晶礦的身價也是不菲,可以說和現在最貴重的金屬幽紫亞金不相上下,這樣一箱子洛奇晶礦的價值估計應該在五百萬宇宙幣左右,和這艘“殺人峰”號海盜船價值差不多了。
七指船長看到我們貪婪的目光嘴角露出得意的笑容,他大聲說道:“我知道你們不滿我訂下得規矩——我可以分一半的戰利品!但是你們沒有辦法,因為你們沒有船!”他指著地上的箱子說道:“看到了嗎?這是最值錢的洛奇晶礦!這樣一箱子洛奇晶礦足夠你買一艘和我這艘寶貝‘殺人蜂’一樣的船了,甚至更好!你們當中,難道沒有人想成為船長?難道沒有人想高高在上嘗嘗呼風喚雨的滋味?難道你們想一輩子只是做一個小小的海盜?”船長站在他最習慣站的高臺上,伸出他的左手的食指,手臂斜斜的下垂,指著下面站了一片的海盜們吼叫道。
聽到船長的話,我的心怦怦的跳了起來,不!我不想,我不想!我想有一艘自己的船,比“殺人蜂”號還要優秀數百倍的船,因為我比七指船長優秀數百倍!船長看到我們這些年輕人蠢蠢欲動的眼神,再次的露出了微笑:“十場!只要你能夠打滿十場頂級的拳賽,你就能得到你想要得一切!”我們恍然大悟,原來是要去打黑拳。年老的海盜們紛紛離去,不是因為他們已經老邁,沒有資本再去打拳,而是因為他們知道,所有去打拳的人沒有一個回來過。
我也知道黑拳的危險,但是我不想放棄,一艘近乎完美的海盜船在我眼前晃來晃去,金色的側翼,崢嶸的主炮,還有燕尾一樣靈巧的尾舵…“來吧!走出來吧,只要你能夠打滿十場,只需要十場,你就能實現你的夢想!喝全宇宙最好的美酒,睡全宇宙最漂亮的妓女,吃全宇宙最美味的食物!”七指船長惡魔的誘惑又在耳邊響起,布蘭登大叔拉著我走了回去。
“不要去!”一回到房間,布蘭登大叔第一句話就對我這么說,我頓時愕然,布蘭登大叔說道:“我一看你那時的眼神就知道你想去了——你瞞不了我,我看著你長大,太了解你了…不要去…”他又對我說了一遍:“自從這艘船參加黑市拳賽以來沒有一個拳手回來過,那樣的比賽的殘酷不是你所能夠想象的!”“讓我在想想。”我說道,布蘭登大叔看著我,我以倔強的眼神回應。他無奈的點點頭:“好吧…”
到底要不要去?那天晚上我一個人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一艘美麗的海盜船總是在我眼前晃來晃去,船長的話一遍遍的敲打著我的耳鼓,為什么我只能是一個普通的海盜?為什么七指船長可以不去搏斗卻分到一半的戰利品?為什么我要聽別人呼來喝去?想想布蘭登大叔,他已經老邁,也許過不了幾年就不能再出去和大家一起搏殺,老年的海盜的命運是悲慘的,他們沒有了收入來源,往往在饑寒交迫中死去。但是布蘭登大叔不會,因為他有我,我不會讓他那樣的生活,我會贍養他的。但是我將來有誰呢?如果我想現在這樣一直做一個默默無聞的海盜,將來一輩子也許就和布蘭登大叔一樣,只是結局勢大眾化的而不是像他那樣是個幸運版。
我要一艘屬于我自己的船!我下定了決心,不再去想大叔的勸告,故意忽略拳賽的危險性,爬起來披上衣服走出艙門。我來到船長的門外按響了電磁門的門鈴。很長時間沒有反應,現在是深夜三點鐘,我知道船長一定睡熟了,我再按了一下,電磁門無聲無息的滑開了,七指船長只披了一件寬大的皮衣站在門口眼睛里滿是血絲,有些憤怒的看著我:“什么事!”“我想去!”我說道,臉色平靜面無表情。“什么?”船長沒有聽明白。“我說我想去訓練營!”我重復了一遍,聲音抬高了一些。七指船長鷹一樣的眼睛中放射出光芒,他飛快地說道:“真的?你想好在我的船上決定下來的事情是不會更改的!”我不先看他那種勢力的眼神,點點頭轉身走了。
我低著頭走回我的房間,一抬頭布蘭登大叔站在門口,那個時候,他臉上痛惜的表情我一輩子也忘不了。我一時間手足無措起來:“大叔,我我…”大叔搖搖頭:“我知道你的想法,每一個拳手都覺得自己是幸運的,但是你可知道他們的結局都是不幸的。”我低下頭:“我不想做一輩子的小海盜,您快要老了,我想在月落星上給您買一座別墅,這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大叔!”月落星是全宇宙公認的最美麗環境最好的星球,是富翁們安度晚年的首選星球。大叔走過來摟著我的肩:“海盜的結局我們都知道,自從當上海盜的那一天起我們就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我能夠活到現在已經很幸運了。你不必再為我的后半生打算,我已經是很幸福的了。”我們走進房間,關上門,大叔坐在我的床上對我說:“你已經和船長說了,也改變不了了。但是你要記住,只要你打到頂級拳賽,隨便什么時候都可以退出拳壇,因此不要去想什么海盜船,別墅之類的東西,早點退出來性命是最要緊的,沒了命有錢也沒的享受!”我點點頭,心中卻沒有打算按照大叔的話去做。
每個人年輕的時候都會這樣,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是心里卻一定在想,老一輩都太謹慎了,機會就在眼前,為什么我們不去把握?直到老了,他才明白為什么他們年輕的時候,老人們會那樣說,然后他又作為一個老人對年輕人說著同樣的話,然后看著年輕人犯下和自己當年一樣的錯誤,卻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愛莫能助。
第二天七指船長宣布了這件事情,所有的人看著我的眼光中都是憐憫。船長走到我跟前,大力的拍拍我的肩膀對大家說:“獵風是個勇敢的小伙子,和他的父親一樣的勇敢!為了獎勵他的勇氣,我決定獎賞他五百宇宙幣!”
“殺人蜂”號全速航行爭取在半個月之內趕到黑拳訓練營的所在地——馬洛卡行星。馬洛卡行星屬于坎弗姆星云的菲德星系,是菲德恒星的十三顆行星中的第九顆,環境惡劣行星上到處是有毒植物和食人巨獸,根本沒有人居住,但是這里卻正是訓練殺人機器的黑拳選手的最佳場所。在這樣的環境下訓練出來的人能夠戰勝任何的對手,這也是海盜聯盟黑拳賽這些年一直興盛不衰的秘訣之一——在馬洛卡行星上訓練出來的黑拳拳手不但力量和技術超人,而且殘忍無比!這種殘忍下造就的血腥比賽,這是那些變態富翁們愿意撒出大把的金錢追逐的。
“殺人蜂”號經過十四天的全速航行終于來到馬洛卡行星,在行星的大氣層外,七指船長向行星上的訓練營發出了信號,沒過多久,就有了回音。船長下令:“準備降落!”“殺人蜂”號沖入馬洛卡行星的大氣層,緩慢的朝指定的坐標降落。沖入馬洛卡的大氣層之后整個船身先是一陣輕微震動,那時海盜船的發動機關閉了,然后太空船內的人造重力漸漸的被行星的重力所取代,這個時候,是最難受的時候,渾身上下極為不舒服,胃里幾天前的食物都在翻滾,人的大腸和小腸似乎要纏到一起!隨后墜入大氣層船體和大氣劇烈摩擦產生的劇烈晃動,盡管勒緊了金屬保險扣,但是還是全身上下被顛得好像散開。
終于飛船猛地一頓,隨即一切平靜下來,我們知道,終于安全著陸了。
我和船長一起下船,其他的船員們根本就不想踏上這顆星球,連船也懶得下。布蘭登大叔緊緊地擁抱著我,淚水從我們的臉頰上落下融在一起滴在甲板上。七指船長漠然的看著我們并沒有催促我。終于大叔放開我:“去吧,既然你選擇了這一條路,那也要走好!”我放開大叔,拎起地上的袋子和船長一起出去。
“嗤——”隨著一聲響動,“殺人蜂”號的主艙門噴出一團白色的氣體,艙門在兩條機械臂的作用下打開,外面入眼是一片暗紅色的礫巖,像是干涸了幾天的血液,看的人眼睛一陣子不舒服。外面三個穿著青色制服的人背著手站成一排。他們的衣服是用納米合成塑料材料制成,永不沾污又保暖透氣,即便是在這種漫天黃沙的環境下,也不會沾染一絲的灰塵——當然,這樣的衣服價值也不菲,不是我們這些小海盜能買得起的。七指船長有一件這種材料制成的黑禮服,每五年一次的海盜聚會他都會穿上。
七指船長帶著我走出飛船,遠遠的和領頭的那個人伸出了手:“哈哈!李教官,你好呀,這次又是你來接我!”李教官卻不買賬只是伸出手來禮貌的和他握了一下立即松開,鼻子里哼道:“七指,你的人總是最差勁的,希望這次能夠強一些!”船長訕訕的說:“哈哈,一定一定!這次我可是送來最優秀的人!”他拉過我來,李教官打量一下我,我也正好觀察一下他:李教官和我一樣都是黃種人,他的雙眼比船長更陰鴆,他看我時我感到自己好像被毒蛇盯上的老鼠,渾身一陣不自在,他的鼻子上有一道細細的疤痕一直延伸到右邊的嘴角,嘴巴象是石頭刻出來的,棱角分明。他整個人站在那里就像一頭兇猛的野獸藏在草叢里等待著獵物經過,讓人不寒而栗。
船長對我說:“獵風,這位是李教官,是這里的三個負責人之一——他也是拳手出身,當年的號稱‘戰斧’的魔王,至今還保持著頂級拳賽一百三十四場不敗的最高紀錄!”魔王是我們對黑市拳王的稱呼,因為能在黑市拳臺上成為拳王的人雙手的血腥不會比魔王少。李教官聽到船長的夸獎臉上絲毫沒有得意的神色,見面不到三分鐘我就兩次領教了這個傳奇拳手的利害——第一次是他剛才看我的時候,我有一種被最毒的毒蛇盯上的感覺,第二次就是現在,平生最得意的事情被人夸獎,他竟然沒有一絲得意的表情,這是怎樣冷靜的一個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