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駭然景象發生在眼前,眾人面無人色。
“你干了什么!!”
“為什么要這么干!?”
“你存心要害死大家是不是?”
燕馨婷發瘋似的尖叫,用西瓜刀指向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黑壓壓一片逼進而來的死骸,讓她全然忘記了眼前這個男人剛才秒殺了兩具死骸。
完了!
死定了!!
大部分趕到陳青河身后的同學,有的絕望地抱頭哭泣,有的站在原地閉目等死,有的雙手合什祈求上天諸神,有的癡傻似的狂叫,更有人面目兇暴準備和禍首拼命。
干出這樣瘋狂的當事人,卻不緊不慢地把手收回,似乎因為用力過猛虎口酸脹,輕輕甩動著,邁步朝下一輛寶萊走去。
陳青河全然漠視這群只會責怪的炮灰。
一柄簡易短矛刺進方向盤中央,又一聲尖銳的車鳴驟響。
“原來是這樣!”
黃子澄雙目圓睜,看著那道逐漸被死骸包圍幾乎看不清的身影,想起校車曾經對眾人做過一次關于死骸的介紹,恍然明白了什么。
呼吸,聲音。
這是引起死骸注意的兩個絕對條件,陳青河所做正是把聲音這個條件最大化,利用死骸會做出的本能反應,達到類似于網游引怪聚怪的效果。
這簡直太瘋狂了!
黃子澄震驚。
‘不管發生什么…最快速跑到帝豪酒店’陳青河最后的忠告在腦中浮現,他余光發現一身橄欖球員打扮的王紂,手持棒球棍,另一只手拉著李夕雨,帶領著十幾個同學朝帝豪酒店跑去。
就算附近有死骸靠近,他們眼神雖然閃露出恐懼之色,但腳下仍沒有放緩,而那些死骸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如若沒有發現一樣,就這樣輕易放任獵物從面前溜走。
“果然不是簡單的角色!”
黃子澄深深吸氣,仿佛要把更可能多的氧氣吸進肺葉,然后邁步猛沖。
第三、第四、第五、第六——
一個個如蜂鳴般的車鳴聲接連不斷響起,死骸如潮水般越聚越多,極少數還反應過來逃跑的同學,驚恐發現一個可怕的事實。
那些朝他們沖來的死骸!
很大一部分猶如玩偶般,在未臨近他們的時候便改道,撲向附近車鳴不止的汽車,用銳利的骨爪機械地撕打著汽車的表皮。
十分鐘后,驚心動魄的橫過馬路結束。
血跡四濺的帝豪酒店大門前,一眾幸存者喝著從附近便利店找來的礦泉水,心頭充斥著劫后余生的喜躍感。
他們差點就死了!
如果沒有王紂的提醒,他們當中絕大部分人已經死了,因為王紂而獲救的同學,對他望去的眼神帶著感激。
咕嚕。
陳青河擰開葡萄糖飲料的瓶蓋,大口灌進嘴里補充體力。
由于,十幾輛汽車發出的車鳴吸引附近附近全部死骸,營造出一個暫時相對安全的環境,才能夠如此放肆站在街頭補充體能。
不過這種安全環境并不能長時間存在!
一旦死骸將車鳴的源頭破壞掉,那這種聚怪效果就不攻自破。
“死了多少人?”
陳青河將半瓶葡萄糖塞回書包,他的武器已經換成消防斧,看著面前眼里多了一些木然,沉默了許多的同學。
人類是會適應的生物。
經歷了生死,對恐懼產生了麻木,漸漸就能學會適應,服從環境。
“十個。”
黃子澄戴上這雙重機手套。
張怡雪、柳志、王濤、金志文、樸樹、曲婉、李麗芳、黃伶、張衡、李弘治——這十個人便是首批犧牲者。
“嗯,不算多。”
陳青河點頭,雖然沒有說出口。
但是首批淘汰的十個人,就是無法適應環境巨變的弱者,適者生存是如今世界的不二法則,弱肉強食沒有對錯。
陳青河背對馬路如墨蟲一樣聚集的死骸,酒店如藝術品般的水晶門,被壓在一輛起亞獅跑的車輪下,輪為一團變形的垃圾。
酒店內大廳充滿了西歐古典韻味,不過里面空蕩狼藉,沙發燈具的殘骸遍地都是,金碧輝煌裝飾染著濺噴三尺高的血跡,一望過去遍地垃圾廢墟,昏暗環境根本沒有一個活人存在。
“我們該走了。”
陳青河杠起消防斧,踩著半人高的大門殘骸,步入大廳。
有他帶頭,其他人自然跟隨在后。
嘎吱,
嘎吱,嘎吱,嘎吱。
走在大廳廢墟上,耳邊回蕩著死骸嘶吼的回聲,讓眾人戰戰兢兢,各自與關系親近的同學組成團隊,結伴前進。
“我們從哪里上去?”
王紂與陳青河并肩前進,側目看了他一眼。
“員工區。”
陳青河沒有酒店的結構圖,但有過搜索酒店的充足經驗,撿起地上一只泰迪熊走過前臺,“那里應該有專用電梯——”
“嗯。”
王紂深深看看陳青河。
在民用建筑當中,酒店絕對是避難所上佳之選,這里有緊急供水系統,后備發電機組,更有抗震的結構設計,上百間寬敞舒適的套房…即便無所作為,也能夠長時間堅持。
陳青河帶領眾人,穿過酒店大廳,憑著經驗來到僅與后廚隔了長廊的后勤區,通過三部保潔專用電梯,前往高層。
黃子澄,王紂各自帶領一組同學分批巡查。
半小時后。
帝豪酒店,五層走廊。
幾幅巴洛克藝術畫斜掛在墻壁上,陳青河眉頭緊蹙,止步在畫框前方,他在其中一副天使畫及周圍墻壁發現彈痕,顯然這里發生過戰斗。
一路巡查上來,整個酒店卻安靜得出奇。
沒有死骸蹤跡,更無幸存者的身影。
彈殼?
陳青河前進沒兩步,在一處消防柜發現下幾顆空彈殼。
“5.8mm口徑的子彈?”
陳青河撿起彈殼詳看,如果他沒有認錯的話,應該是國產92式手槍的子彈,這是款非常適合華人手型的武器。
他內心隱隱有些不安,高層過于安靜的環境下絕對隱藏著什么存在,不過至少這批逃亡酒店高層的幸存者,絕不是尋常人物。
不僅能夠具備槍支,更有渠道帶入世界槍支管理最嚴格的國家,陳青河絕不相信這伙人是具有普世價值觀的動物保護組織成員。
哪個爪哇國的動物保護組織成員,能夠持槍入住他國豪華酒店?
突然,一陣小跑聲傳來。
將手中彈殼藏進校服口袋,陳青河轉身便看到遠處黃子澄手持馬刀跑出來,見他神色凝重,內心隱隱作祟的不安感覺更甚。
“什么事?”
陳青河問道。
“我們發現幸存者。”
黃子澄說道:“不過他斷了一只手臂,看樣子快要不行了——”
“帶我過去。”
陳青河腦海有數個念頭閃現,重傷垂死的幸存者出現,更加印證那內心隱隱的不安。
黃子澄走在前方帶路。
“他都說了什么?”
陳青河蹙眉,再問道。
“精神好像受了刺激。”
黃子澄微微搖頭,皺眉道:“那個人一會用英語,一會用粵語,一會用普通話讓我們逃跑,說慢的話就會被怪物殺掉。”
精神受到刺激?
怪物?
聞言,陳青河眼睛微亮,腦袋似有一道靈光閃過,對這一路以來過于安靜環境,有了一些接近真相的推測。
片刻后,530號套房內——
陳青河從玄關走入客廳,視野中就出現一個臉色蒼白如紙,唇瓣泛黑,眉心間隱有黑線,渾身冒著虛汗的中年人。
他再往前走去,近距離一看。
中年人只剩下胳膊,手臂以下部位已經沒有了,涓涓鮮血從臨時包裹傷口用的白床單滲出,電視柜附近地毯已經染成血色。
“快逃,快逃…它來了!”
中年人癱坐在電視柜前,氣若游絲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