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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九十八章 長槍陣

熊貓書庫    江山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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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聞對方乃是趙軍有名的大將尉遲恭,李唐河東軍士卒都是嚇了一跳。自趙軍攻陷太原后,唐軍一直在太原邊境屯扎重兵,不時襲擾。雙軍雖沒有大的交戰,但是小的戰斗一直不止。

  有一次唐軍三千步兵圍攻趙軍一個塢堡,尉遲恭率五百精騎前來解圍。當時唐軍已是要撤退了,結果尉遲恭率騎兵突擊唐軍后陣,將唐軍一直引以為豪的陌刀陣擊破。三千唐軍被打得潰不成軍,從此尉遲恭之名威震河東。

  武士彟部下一人道:“將軍,趙軍包圍了我們,眼下不如降了吧!”

  武士彟怒瞪了對方一眼,拔起劍來,一劍將此人刺死大喝道:“諸位隨我死戰,此刻到了以死報效陛下的時候了。”

  “冥頑不靈!”尉遲恭聽到武士彟的喊聲后,當下下令趙軍攻擊。

  武士彟雖知中伏,卻是不懼,他這三千人馬,有五百名都是從關中帶來的精銳,也是僅次于玄甲軍的唐軍銳卒,北衙禁軍。北衙禁軍來源于當年跟從高祖李淵太原起事的三萬人馬。

  這些人馬與唐皇室出生入死,立下赫赫戰功,不僅士卒上下都十分忠誠,而且戰斗力很強。李淵入主長安后,朝廷對這些士卒予以重禮。不僅賜予關中地區的肥沃糧田,部分還編成了李淵天子手中的近衛部隊,被稱為北衙禁軍,又號元從禁軍,并屯駐于宮城北玄武門外,士卒子承父業、代代相傳故而又號父子兵。

  武士彟當下命元從禁軍士卒為骨干,一并在河北布陣,擺出負隅頑抗態勢。趙軍岸上岸下兩面夾攻,唐軍腹背受敵下,猶自頑抗。蘆葦叢中小船上,趙軍士卒不斷向蘆葦叢內,藏身唐軍放箭。唐軍士卒奔走在蘆葦之間相避十分被動。

  而這時候大澤邊,隆隆鼓聲響起,原來唐軍襄武王李琛領大軍從湖上來援。李琛當初也是留了心眼,見武士彟失手,立即來援。

  昭馀祁上,唐軍士卒駕馭的小船,穿梭于湖面上,水澤上的鼓聲隆隆作起,一望水澤之后,唐軍小舟密密麻麻,數不勝數,四面趕來與趙軍水軍交戰在一起。

  湖面上的蘆葦叢,兩軍士卒各自操舟,從湖上出現。兩軍將士駕駛的小舟,只容下五六人,一人掌舵操船,一人劃槳,其余三四人,拿槍張弓立于船頭上,舟船上豎著幾面旁牌,兩軍士卒就躲在旁牌后射箭。

  一番箭射之后,船只劃槳逼近,兩軍舟隊,隨即錯鋒,進入短兵相接。站在船頭上士卒,猶如秦漢時車戰一般,各自手持長槍,在船頭上互相抽擊。

  不斷有士卒被擊入湖水之中,嘩地一下濺起老大的水花,在這寒冷的天氣里,掉入湖中就只有死路一條。但唐軍援兵救人心切,都是拼了命般沖來。趙軍士卒水戰倒有有些準備不足,落于下風。

  而在岸上少去被趙軍背后襲擊的后顧之憂,武士彟好容易穩下陣腳,但這時候尉遲恭率領趙軍開始沖鋒。

  昭馀祁岸邊的一旁泥澤,雖又凍又硬,但是仍不利于騎兵沖鋒。尉遲恭發現了這一情況后,當下用步卒來攻陣。

  “穩住陣腳!”

  武士彟將披掛穿戴整齊大聲怒吼著。

  唐軍士卒屏息靜氣,士卒們肩并著肩依著,豎起盾陣。他們眼下要守住這灘頭,等待后方唐軍主力趕到。唐軍三千步卒以元從禁軍為中央,兩側是河東道府軍,背著大湖的地勢,布成了一個半月陣,迎接趙軍。

  因為是背水一戰,故而唐軍上下眾志成城,目露死志,盯著前方的趙軍。

  “長槍軍何在?”

  尉遲恭在馬上怒吼。回應他的是山呼海嘯的咆哮聲。

  “讓唐軍看看我河東健兒的本事!”

  “諾!”

  七千余趙軍如潮水一般壓上。趙軍步卒牛皮靴子踏過湖邊的田埂阡陌,將地上踩得一片濕滑。鐵兜之下,是冰冷的目光,毫無感情地看著面前的唐軍士卒。

  趙軍長槍軍轟然開始加快步伐,在尉遲恭馬前,望去是一片密集如林的趙軍長槍槍陣。咵擦,咵擦,趙軍牛皮靴子踏在泥地中,發出一種特別的聲響。

  “預備!”

  就如同無數次的操演一般,第一排的長槍士卒,將長槍放平,水平于地上。槍尖微微發抖,但是槍杠卻是端得穩穩的一動也不動。這都是趙軍府兵數年來日復一日的訓練,方有的成果。

  唐軍見趙軍如海潮前后用來的沖擊陣容,陣腳微微不穩。

  武士彟令元從禁軍為督戰隊,下令任何露出膽怯之行跡的士卒一律格殺。唐軍穩住陣腳,隨即喝道:“步射,備箭!”

  唐軍擅騎者稱為越騎,其余稱為步射,排矛。每折沖府里都設有步射校尉一名,教習弓箭,故而唐軍箭陣赫赫有名。唐軍步射士卒站在盾陣之后,舉起一石五斗長弓,仰天四十五度,面對趙軍長槍方陣。

  “射!”

  武士彟一聲令下,箭矢脫弦而出,呼嘯地從前方舉盾士卒的頭頂上飛去,直射向趙軍府兵。要知道一名合格的唐軍弓手,要在十息出六箭方可。每名士卒都是手上不停,扳指勾著弓弦嗡嗡作響,一口氣射出六七箭后,方才力疲。

  唐軍弓手箭矢覆蓋著前方趙軍士卒,不過武士彟看到射擊結果后,卻失聲道:“趙軍甲胄居然如此精良!”

  話說得正是不錯,要知道趙軍府兵一貫是以裝備精良而著稱,前三排陷陣的士卒,都是披著兩重堅鎧,一件外罩一件內著。唐軍中流傳一個故事,說李世民擅射,一箭可以貫穿五甲。但這五甲絕對只是革甲,而并非鐵甲。

  在兩重鐵甲下,再擅射的唐軍士卒,也是很難射透,事實上,不僅僅是鎧甲堅固,趙軍每一名士卒身上,脖頸面部上皆有著甲,準確地說來是密不透風。

  故而在唐軍箭陣打擊下,前三排趙軍只是稀稀落落倒下數人,反而后幾排只著一層甲的趙軍士卒,傷亡比前排多那么一些。

  就在武士彟驚訝的一刻,唐軍士卒也是驚訝不已,上萬箭矢射出去,只殺傷這么點人。而仔細看著趙軍壓來的步兵方陣,在丈二赤色戰旗引領下,蜂擁撲來的趙軍士卒,猶如上下浮動的浪潮,士卒頭兜上紅纓,好似無數撮火苗在疾風中晃動,而每名士卒身上鐵甲匯聚在一起仿佛如金屬的海洋,寒光流盈,望之心寒。

  這簡直是用錢砸出來的步兵方陣啊。唐軍府兵雖比趙軍以往對手,如草原騎兵,河北義軍,裝備精良不知多少,但比起趙軍來仍是有點差距。只有元從禁軍的裝備才能與趙軍相當。

  現在趙軍長槍方陣已是逼近到唐軍面前,現在趙軍兵力是唐軍兩倍有余,圍攻下兵力十分富裕。

  密集長槍陣下,趙軍士卒半側著身子,迎面而來是一片槍刃,槍尖打著盾牌上噗噗亂響。幾個膽子大一點的唐軍士卒挺了上去,結果直接被從四面八方戳來的長槍捅了無數窟窿。

  見到這一幕唐軍士卒,立即放棄了這種出頭鳥式的打法,只能用盾牌將身上要害上下的遮住,然后揮著手里的長刀,如沒頭蒼蠅般亂舞亂砍。但這樣防住了前排槍陣,卻防不住后排的槍陣。

  槍矛的尖端,不時穿透盾牌長刀之間縫隙,直貫入身上唐軍身子。長矛矛尖貫透鎧甲插入身上,攪動骨骼血肉,隨即奮力往后一收,然后鮮血就廉價地涌出。唐軍士卒仿佛整個人被抽空了氣力一般,倒在了地上。

  現在趙軍槍陣的攻勢,如同野豬亂拱,用頭硬頂,用里面擠往里面撞。轉眼間唐軍的盾陣就被打崩了,

  “上,不要怕,怕得反而死得更快。”唐軍將領不斷給部下打著氣。但士卒們卻不聽他的,兩翼的唐軍府兵被趙軍陣線碾壓著一步步退入湖邊。前方士卒開始潰散,戰線被打退了一百多步。前方退下來的士卒,不過擠著后面的士卒。

  后方士卒身后就是湖水,連忙朝前面大喊:“不要再擠了,再擠都去湖里去了。”

  前方士卒沒有搭理,在他們眼底前方趙軍更加可怖,擁擠下湖面上水花一陣撲騰,上百名唐軍士卒栽入了湖澤之中。

  唐軍方陣中唯有中央的元從禁軍,與正面的趙軍打了個旗鼓相當,一步不退。

  “再堅持一會!”

  武士彟聲嘶力竭地喊著,現在湖面上,趙軍的舟師已是敗退,唐軍水上援軍,再過一陣就可以趕到。但眼下趙軍的優勢兵力,卻如同碾鴨子一般,將左右府兵碾進湖里。

  武士彟附近只有元從禁軍仍在苦苦支撐。

  但是武士彟的好日子也過完了,左右翼的后撤,將中央元從禁軍的步兵方陣,徹底孤立起來。

  趙軍左右翼轉過身來,三面夾攻。唐軍元從禁軍再精銳,也經不住趙軍三面打擊。戰線崩潰一刻,就算再勇猛的士卒也失去了戰意。

  武士彟看著唐軍驕傲的禁軍丟盔棄甲,亡命而逃。他不由仰天長嘆道:“難道我武士彟今日要命絕此地?”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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